路恩抱著愛斯梅拉回到食尸鬼餐廳時,已經是下午六點。
一輪昏黃的太陽在地平線上低低打轉,石子路上留下拉得極長的倒影。
“我們回來了。”路恩對愛斯梅拉說。
愛斯梅拉像小貓一樣蜷縮在他的懷里,她已經恢復一些力氣,其實已經可以下來行走,但卻沒跟路恩說。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
“真沒出息!”
“就像回到被窩里一樣。”
“你還有沒有一點占卜師的樣子?”
可能是致幻劑的作用還沒完全消散,腦子里一直有兩種聲音在爭斗。
路恩把她小心地放下來,又扶住她的手臂,一段時間沒走路可能會抽筋。
愛斯梅拉卻有些怨念地看了他一眼。
“歡迎回來。”
餐廳里走出一只沙皮犬,雖然在外貌上與之前那只有些許不同,但一開口就知道是男爵。
“謝謝。”路恩先感謝了一聲,然后問道:“在自己的地盤你也以這種形態出現嗎?”
“本體會嚇到客人。”
“你考慮得還挺周全的。”
男爵晃了晃腦袋,說道:“只是不想添麻煩罷了,開家餐廳可不容易。”
它轉過身:“進來吧,慶祝的宴席已經備好,正等凱旋的勝者享用。”
路恩問道:“你請客?”
男爵頭也不回:“當然。”
*
跟著男爵,他們來到地下一層一間寬敞的包廂。
包廂的墻上掛著風車與農舍的風景畫,中間擺著一張鑲銀金屬方桌,上面有兩座精美的燭臺,每座燭臺點著十朵橙紅色的燭火。
照明全靠燭火維持,算不上明亮,卻有一種溫馨的氛圍。
直到男爵坐到特意為它加高的主座。
“瞬間就從家庭片變成恐怖片了啊。”
男爵咧開嘴巴:“就算你這么說,我也沒有離席的打算。”
路恩跟著坐到次座,愛斯梅拉則是坐在他的對面。
侍者盛上餐品,每個人都不太一樣。
路恩的是牛排一類的高能量食物,愛斯梅拉的是營養粥以及一些水果,男爵的是類似黑布丁的紅黑色方塊。
“謝謝招待。”
他感謝了一聲,便動起刀叉,卻看見男爵閉著眼睛,兩只指爪合在一起,似乎是在祈禱。
他不由問道:“你是信徒嗎?”
男爵結束祈禱,說道:“有一段時間不信,但現在又信了。”
它跳開這個話題,問道:“戰果如何?”
路恩陳述道:“織布者死了,野獸在徹底瘋狂之前,往更西邊逃走,不知道去了哪里,應該不會再造成威脅。”
男爵叉起一個方塊,慢條斯理地吃掉,然后用方巾擦掉嘴邊的渣滓:“很好的結果,有沒有從織布者那里獲得什么情報?”
路恩搖頭說道:“我沒來得及問,他就死掉了。”
愛斯梅拉一怔,低下頭繼續喝粥,她還是很虛弱,但卻覺得很暖和,應該是粥的原因。
男爵看向路恩,問他一個問題:“可以問完之后再殺掉的,為什么不這樣做?”
路恩沒有直接回答:“這是你的做法。”
男爵點了點頭。
路恩繼續問道:“為什么呢?”
男爵答道:“這樣做利益最大,既然已經掌控住敵人,想要問出情報就是理所當然的,知道這些信息,就有利于接下來的行動,也能降低損失和風險。”
路恩輕輕鼓掌:“我贊同你的想法,但我當時并沒有想到這些,所以就把他殺掉了。”
男爵看著路恩:“就這么簡單?”
路恩點頭確認:“就這么簡單。”
*
吃過晚餐,告別男爵,路恩沒有去休息,而是縱躍攀爬至餐廳屋頂。
屋頂是斜式的,材料是青銅,普通人躺著很容易滑落,但路恩已經不是普通人,所以輕易能夠支撐住身體。
他感受著背部金屬特有的涼意,后腦勺枕著雙手,仰望星空。
幽藍色的夜幕中,掛有一輪鉤狀弧月,附近點綴幾顆殘星,看來這里的月光也會掩蔽住星辰。
他逐漸向遠處看,在遠離弧月的地方,能看到的星光就多了一些,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地球。
我的父母,他們應該收到留下的信封了吧,能夠過上安心而幸福的生活嗎?
他這樣想著,一個身影小心翼翼地爬到他身邊。
她穿著宮廷風格的白色睡裙,領口和袖口是繁復的蕾絲邊花紋,從裙擺伸出兩只秀麗勻稱的腳丫,十顆光滑如暖玉的豆蔻并攏在一起。
“愛斯梅拉,你應該回去休息。”
她慢慢坐下來,深怕自己摔下去。
路恩閉上眼睛,沒有幫忙,只是感受著她的精神印記。
遠處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看來即使是晚上,古槐市依然算不上平靜。
她有所察覺,不由笑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表里不一的人了。”
路恩沒有否認,只是有些奇怪,雖然精神鏈接是雙向的,但他還是處于絕對的掌控地位,不應該這么簡單就被發現。
她看著黑夜中的少許燈火:“致幻狀態下可以聽到聲音,所以我聽見你殺織布者之前說的話了。”
路恩“嗯”了一聲。
她輕聲問道,風吹拂起睡裙的衣擺,她沒有按住:“你希望露出冷酷的一面是嗎?”
路恩問道:“你想說什么?”
她輕輕撫摸著路恩的額頭,說道:“我想說,我已經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
路恩笑了笑:“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不假思索地說道:“溫柔的人。”
路恩沉默了一下:“或許這也是我裝出來的呢?”
她低下頭:“是嗎?”
他正想說是的,薄唇卻忽然被兩瓣溫潤堵住,輕輕地啃咬,隨著芬芳的吐息,一個柔軟的事物有些生疏地探著他的唇齒。
他溫柔地回應了一下,然后睜開眼睛,愛斯梅拉也在看著他。
近得連鼻尖都靠在一起了。
路恩攬住她的腰肢,避免她滑落下去。
“如果是報恩的話,這樣就可以了。”
“嗯。”愛斯梅拉微微抬頭,露出雪白的脖頸,柔順的發絲披到肩上,“但是接下來,就是做我想做的事了。”
路恩問:“你想做什么事?”
她再次吻住路恩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