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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李朵朵在閑談雜論笑姻緣的網(wǎng)站里邊看到過關于李二多的身世。

李二多是個寡婦,五年以前,她嫁進了張家,她的丈夫名叫張壯,名如其人,人長得彪悍兇猛,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哥哥,然后有一個大姐和一個小妹。

大姐和兩個哥哥都已經(jīng)成了家,唯有家里的老幺妹妹,還沒有婆家。

李二多剛嫁給張壯一個月就懷了孕,也真算是神速了。于是,李朵朵那個疾病纏身的公爹張阿爹高興得緊。而在李朵朵生了娃以后,發(fā)現(xiàn)是個男孩,她的公公婆婆就更是樂的合不攏嘴。

張阿爹的哮喘很厲害,他怕他有一天一個喘不過氣來雙腿一蹬,就憑自己老婆子那個摳門勁兒,今后可別委屈了李二多和他的寶貝孫子飛飛,于是,便偷偷給了李二多一盒子銅板。

只這樣還不夠,老爺子還找來了里長給作證,他大筆一揮立下了遺囑,把家里的田地給平均分了分。還不只是田地,就連房子也提前分了出來,給了張壯一個獨門獨院,想著以后留著給孫子飛飛娶媳婦兒用的。而張健和張宏那邊,卻還沒有屬于自己的房子。

飛飛可是老爺子唯一的孫子,雖然老大張健那里也有一個小子,但是架不住張健并不是他親生的啊。而他親生的張宏那里,卻可憐見的只生了一個女娃子。

無巧不成書,在張阿爹安排好了一切的那天晚上,張阿爹竟然在樂極生悲中病逝了。

更狗血的是,禍不單行,在李二多的娃兒飛飛還沒有滿月的時候,李二多的糙漢子張壯也死了,是到山上撿野菌時一不小心給摔死的。

從此以后,噩夢便纏上了李二多。

李二多年紀輕輕便承受了喪夫之痛,村里的人不但不給予同情,反而喜歡七嘴八舌的議論,說李二多是個不祥的女人,命太硬,天生克夫。

李二多從小沒有受到多少管教,所以性子跋扈又摳門,本就在村子里沒有什么好名聲,這會子,更是名譽掃地了。

農(nóng)家的活計太重,孤兒寡母很難挑起家庭的重擔來,所以,村子里并沒有禁止寡婦改嫁的習俗。當然了,為了弘揚所謂的“女德”,這里的里長也會經(jīng)常集資為忠貞不二的寡婦立什么牌坊之類的。也就是說,不強制性禁止寡婦改嫁,卻會利用輿論來駁斥,這樣的話,那些臉皮薄的女人害怕被唾沫星子給淹沒,也是不敢思想著梅開二度的。

李二多的婆婆翠喜當初就是挺著大肚子改嫁到張家來的,也不知道她的大肚子是怎么回事,按理說一個懷孕的女人,理應不該被前夫所休才對的啊。于是,關于翠喜婆婆當年大著肚子來到村里的事,被好事的人“翻譯”成了好幾個版本。

如今,翠喜婆婆自己都曾“上梁不正”過,居然還好意思當面禁止兒媳改嫁。

不過一心想要逃開婆婆虐待的李二多,鐵了心也要放低標準找一個鰥夫嫁過去,這樣,人家也不會嫌棄李二多身邊還帶著兒子。

于是,李二多偷偷塞給了鄰居陳大嫂一些銅子兒,讓她幫忙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只是不要聲張。

陳大嫂保媒保的不少,卻還沒聽過事情未成之前就拿人手短的,于是,她拍著胸脯打包票,說是一定會幫李二多把事情辦妥。

當然了,陳大嫂也是在合計,只要她幫助李二多脫了單,她就一定要狠狠宰李二多一筆,因為她估摸著,李二多是個舍得花錢的。

但是,先不說李二多為了跟“野漢子”結(jié)親從而挨了她那個刻薄寡恩的婆婆多少臭罵,只說這屋漏偏逢連夜雨的事,竟全被李二多給攤上了。

怎么回事呢?原來啊,陳大嫂費心費力的為李二多物色了某個男人,并談妥了日子收了彩禮,結(jié)果,男人的老娘竟一命嗚呼了。

如此,實打?qū)嵉木蛻C了李二多是個命帶孤星的女人,她身邊的親朋好友里邊凡是命理根基不穩(wěn)的,就會被她給克死。

這樣一來,人家漢子寧肯做一輩子鰥夫自己拉扯未成年的娃仔,也要毫無商量的跟李二多解除婚約。那些彩禮錢被討回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李二多先是偷偷拿出來一些給了陳大嫂,然后,為了堵住婆婆那惡毒的嘴巴,余下的竟然一滴不剩的全部孝敬給了她的婆婆翠喜。

翠喜婆婆成了最終的受益者,自是對著李二多少了一些辱罵。

但是,李二多克服了內(nèi)憂,卻還有外患,那就是流言蜚語,從此以后,李二多便在村子里落得個臭名遠揚了。

說起那些日子來,李二多都不敢出門,就是怕聽到街坊四鄰那些明晃晃的嘲笑或是笑里藏刀的暗諷。甚至,李二多有段時間還想過自殺來結(jié)束生命。

唉,命運如此多舛的女人,也難怪李二多面癱臉又脾氣暴躁了。

果然時間就是最好的療傷藥,捱的日子久了,李二多又勸著自己從失眠焦慮中走了出來。

還有那個一心想要賺到李二多的說親大禮包的陳大嫂,遇到這次打擊也并沒有灰心。在今年正月的時候,陳大嫂充分發(fā)揮了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又去在張壯還未出五服的兄弟中,搜刮了一個人選,說和著跟李二多攀親了。而這門親事的男主人公,就是張水牛。

張水牛家里窮的揭不開鍋,陳大嫂在張水牛面前唾沫橫飛的侃,說李二多手里有多少多少家底。

張水牛已經(jīng)二十二歲了,眼見著是娶不著媳婦兒的了,沒有哪戶人家會愿意把女兒嫁給他這樣的窮鬼。

而且,張水牛是村子里最有名的二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他覺著他自個兒也是個命硬的,這被陳大嫂一攛掇,為了李二多家里那些銅板,他不顧他那窮老爹老娘的反對,毅然決然就跟李二多好上了。

張水牛游手好閑的卻又很喜歡花錢,所以他已經(jīng)習慣了跟李二多討錢花。這不,日積月累中,他把李二多手里的銅板全部搜刮一空,他就又打起了李二多那二畝三分地的主意,這可真是一個該遭天打雷劈的男人。

張水牛想把李二多的一畝地的地契弄來賣掉,他是要拿來做本錢買豬崽子養(yǎng)豬的。時下的豬肉很貴,比那牛羊的價錢貴得多了。張水牛光想著一頭肥豬賣出去能賺好多銅子兒,卻沒計算過養(yǎng)大一頭豬需要多少人力和物力。

張水牛沒跟李二多攀親前倒是買了一只豬崽子,結(jié)果卻懶得煮豬食日日喂養(yǎng),豬崽子都瘦的皮包骨頭。在肥肉比瘦肉貴的時代,張水牛白搭了功夫,不止沒賺錢,反而賠進了一些。張水牛為自己的懶惰找了個理由,覺著是自己養(yǎng)那么一只太少,若是多養(yǎng)幾只,他便會勤快起來。

“李二多,我再問你一遍,你的地契放在哪里?”就在李朵朵回憶著關于李二多寡婦和張水牛的淵源之時,急性子的張水牛又一次在李朵朵面前聒噪起來。雖然張水牛已經(jīng)聽到李朵朵親口說出了那么倆字“不給”,但他誤以為李朵朵那是說漏了嘴。

此時,雖然李朵朵還沒有弄明白她自己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絕對可以斬釘截鐵的替著李二多跟張水牛做一個了斷:“張水牛,我們以后劃清界限吧,只當互不相識。我不會把地契給你的,你不要再奢望了。”

像張水牛這副德性,李二多就該干干脆脆的一腳把他給踹出去。

李二多那個犯賤的,她竟然因為她自己是個克夫的寡婦而自卑,況且守寡之后又被退過親,聲名狼藉,再嫁不易。

此刻,好不容易搭上了張水牛,兩個人從偷偷摸摸到明目張膽,都已經(jīng)交往了好一些日子。如今,只需張水牛的爹娘點個頭,李二多就可以嫁進張水牛的家門。

村里人都把張水牛和李二多的關系傳的沸沸揚揚,李二多很怕張水牛若是也不要她了,她便真的只能一輩子守寡了,村里那些鰥夫哪怕孤獨終老,都不會愿意考慮李二多這種臭名遠揚的。因為除了李二多之外,還有誰有這么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居然混到了過街老鼠的份兒上,還在茍延殘喘的活著。

所以,李二多平時都唯唯諾諾的不敢得罪張水牛,任著張水牛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銅板。

像這個以聘禮來看女人身價的年代,李二多竟然走了倒貼的路子,還任由張水牛把她李二多的尊嚴踩踏了一遍又一遍,真是日了狗了。

李朵朵鄙視李二多,沒有男人的日子就那么不好過嗎?居然卑躬屈膝的過一輩子也想要留住男人……

現(xiàn)在,既然張水牛把李朵朵給當成了李二多,李朵朵不管是怎么回事,她一定要幫助李二多清理門戶。先把渣男踢出去再說,走一步算一步。所以痛快拒絕沒商量。

“臭婆娘,你就守著那二畝地買棺材吧!”聽著李朵朵這史無前例的決裂的說法,張水牛立刻火冒三丈了。他怒不可遏的一腳踹向李朵朵。

明明李二多最怕張水牛拋棄她的,每次張水牛嚇唬她要跟她分道揚鑣都會把她給嚇得尋死覓活,可是現(xiàn)在情況怎么就發(fā)生變化了?是李二多的頭部受到那天的碰撞之后,留下了隱患?然后動不動就會發(fā)了癲狂之癥?

“啊……”李朵朵吃痛慘叫一聲,她倚著樹木的身體忽的就被踹倒,她的腦袋也不受控制的跌到了地面。

李朵朵本就頭痛欲裂著,這回,就更是如同得了腦震蕩一般。于是她不受控制的迷糊了過去。

村里人誰不知道,張水牛脾氣暴躁,說一不二,誰要是惹了他,他不是對著人家門口的柴堆放火就是偷人家莊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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