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家，那無論是在師父門下還是在師伯門下，對弟子來說其實都是一樣的，又哪里有什么怨不怨的。”

后面這句話算是正面回答了二師伯元始天尊的問題，雖然本質上來說還是有些傾向師父，但是有前面一句托底，效果自然不一樣。

事實上，元始天尊也沒有想到李長青會這么回答，一時之間不由神情微愣地看向自己手中的玉如意，仿佛在出神。

李長青還在等待著二師伯的回應，卻突然感覺到一陣拉扯之力，轉頭發現正是滿臉欽佩的南極仙翁。

見李長青看過來，南極仙翁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后拉著他悄悄出了玉虛宮。

玉虛宮外，南極仙翁看著李長青，滿臉可惜：

“師弟要是入了闡教該多好啊，師父當初——”

南極仙翁突然住口，再說下去就該是一些不太合適的內容了，于是他換了副口氣道：

“不過就像師弟說的，三清一家，師弟在哪里其實也都一樣。”

李長青沒有說話，直到聽到上清峰那里隱隱約約傳來的一聲“滑頭”，他才松了口氣，安下心來。

“對了，長青師弟，玉鼎師弟近日也有下山的打算，你倆不若結個伴？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

南極仙翁突然提議道。

李長青聞言心中一動。

玉鼎真人本身其實并不是太出名，但是他那個徒弟可了不得呀！

更重要的是，未來楊戩修煉的八九玄功，與他的“九煉成圣”之法可以說是走得同一條路子。

盡管具體的過程有系統代勞，他只要收集材料就可以，但是有玉鼎真人這個行家在身邊的話——

別的不說，起碼他會很安心嘛。

而且路上萬一出了意外，就像南極師兄說的，也能有個照應。

于是他順勢便答應了下來。

在等待著玉鼎真人的時候，李長青也打開了思路。

既然闡教弟子截教弟子都有了，那么人教弟子是不是也得來一個？

下山之后若是遇到需要爭斗之事，背后站著圣人雖然可能讓人忌憚，但也有可能讓別人直接下狠手，殺人滅口，毀尸滅跡。

兩位圣人稍微安全一點兒，但也有風險。

不過三位圣人的話，應該就可以橫著走了。

這樣想來，玄都——

玉鼎真人接到南極仙翁的消息之后很快便趕了過來，長青道人這位當年差點入了闡教的截教師兄他也是聽說過的，但見面還是第一次。

“見過長青師兄。”

玉鼎真人在南極仙翁的示意下見禮。

“玉鼎師弟。”

李長青點點頭，緊接著眉頭一挑，詫異道：

“師弟這是距離金仙境界只有一步之遙了，下山是為了尋找突破的契機？”

作為二師伯門下弟子中為數不多的幾個非人種族之一，玉鼎真人的天資果然不凡。

“讓師兄見笑了。”

玉鼎真人顯得有些拘謹。

“走吧，我們再去一趟太清峰，拉上玄都那……一起吧。”

李長青對玉鼎真人招呼道，但說到玄都的名字的時候，他的臉色顯得有些別扭。

按照拜師的順序來講，他應該叫玄都師兄的。

但依人族的關系來論的話，他其實算得上是玄都的半個老師，兩人之間也是亦師亦友的關系。

當然，他交好玄都也有看看有沒有蹭師太清圣人的可能。

結果，兩人一同上路，說好了一起拜師的，然而半路上只有玄都被太清圣人接走……

所以后來他來到昆侖山的時候，也沒有再去太清峰作無謂的嘗試。

可惜雖然他通過了元始天尊設下的考驗，但最后卻被讓給了通天教主。

雖然都是圣人吧，但是截教那個情況——

說起這個，他似乎還從師父那里接了一個在封神中搞（zuo）事（si）的任務。

作孽啊！

有點兒后悔了，剛才要是回答自己有怨的話，會不會讓二師伯回心轉意，重新將他收入門下？

難道這才是二師伯那么問的真正原因？

淦！

他好像錯過了在封神大劫中躺贏的機會。

“師兄，到了。”

玉鼎真人的聲音將李長青的心神從某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中喚回。

映入眼眶的一個幽靜的小山谷，里面簡簡單單，只有一座小院子，院子里面分列著幾座小茅屋，玄都正在其中一個茅屋外面等待著。

聽說三清最初都是在這小院里面，只是后來立教成圣，門人弟子漸多，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便離開這里各自帶領門人分別占了一座山峰，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李師，我在這里，快來。”

玄都看到李長青頓時滿臉喜色，連忙招手，一如當年。

“聽師父說你拜入通天師叔門下了，你怎么才來看我？”

玄都絮絮叨叨說著的同時，熟練地翻出茶具，煮起從師父那里偷偷藏下的茶葉來。

“大師伯可在？”

李長青問道，來到人家的地盤，第一件事當然是先行拜見。

“哦，在的在的，不過師父他不興這一套，你隨便問個好就行。”

玄都隨便地朝某個茅屋指了指。

李長青點了點頭，然后帶著玉鼎真人來到那處茅屋前面，神色復雜地行禮問好。

“好，你們自便就好。”

茅屋里傳來太清圣人寡淡的聲音。

李長青點點頭，帶著玉鼎真人回到了玄都的身邊。

“這位是二師伯的弟子，玉鼎師弟。”

“哦哦，玉鼎師弟呀，你才玄仙境界就可以到處跑了嗎？”

玄都有些縮頭縮腦地看了一眼剛剛李長青拜見的茅屋，才壓低聲音繼續道：

“真羨慕啊！”

玉鼎真人則有些臉紅，明明玄都師兄滿臉羨慕的表情，卻讓他感覺有些尷尬，于是他小聲糾正道：

“玄都師兄，是玄仙巔峰，馬上就要突破金仙了。”

玄都頓時一愣，仔細感應之后便道歉道：

“啊？剛才沒注意，沒想到玉鼎師弟竟然快突破了呢，馬上就要和我以及李師一個境界了，真好啊！”

玉鼎真人更臉紅了，嘀咕道：

“那師兄為什么要說羨慕的話？要羨慕也是應該我羨慕師兄的啊。”

玄都聞言頓時垂下眼瞼，微微癟了癟嘴道：

“師父說洪荒太危險，讓我在大羅金仙之前不要出門。”

玉鼎真人頓時一愣，看向李長青，他可沒忘記長青師兄來這里的目的。

“是這樣嗎？那打擾了，我來這里本來是想找你一起下山一趟，順便回人族看看的。”

李長青嘆了口氣，但既然是太清圣人的命令，他也沒辦法。

玄都聽到人族兩個字的時候眼睛都亮了，但緊接著想到師父的命令，便又變得沮喪起來。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太清圣人竟然在這時候開口了：

“玄都，這次例外，你且去吧，這玲瓏塔與你護身，有事在心中呼喚為師——算了，太極圖你也拿著吧，有事直接劃開乾坤回來即可。”

太清圣人的話音未落，便見一塔一圖先后飛出，落在玄都的頭頂上，緩緩融入他的身體，最終消失不見。

李長青與玉鼎真人對視一眼，皆是心有戚戚焉。

看看人家這師父，貨比貨得扔，師父——

自家師父也有自家師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