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杜詩是一個經常考年級第一的別人眼中的優秀學生，她也違背校規偷偷帶了手機。

當她躺在被窩里，遵循每天的習慣開機看看消息的時候，她看到了一條短信：“明天早上，老地方見。”

發信人一欄備注著“張浩然”。

……

杜詩早餐時沒去食堂排隊，因為人太多，很浪費時間。杜詩買了面包牛奶，直接上了樓頂。樓頂的樓梯間有一扇門，平常是鎖住的。但不知道張浩然怎么配到了鑰匙，因而他能在樓頂和教學樓間暢通無阻。

杜詩右手揣著早飯，左手用力推開了門，看到張浩然拿著面包片啃的正香。

杜詩走出樓梯間，扣上門，在張浩然對面盤腿坐下。

張浩然嘴里嚼著面包，含含糊糊地說“你來了”。

杜詩一邊拆面包的包裝，一邊問：“什么事兒？”

“范鑫要動段文嘉。”張浩然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了。

“這個人渣，”杜詩一邊說一邊用力扯開面包袋子，“但這跟你沒關系吧？”

“本來是。但李刺和段文嘉的關系，你應該也知道一點。如果段文嘉出事，李刺必然會跟范鑫杠上的——”張浩然吸了一口牛奶，滿不在乎地說，“這是我們倆都不想看到的情況。”

“或許吧。然后呢？”杜詩開始吃面包。

“不是或許是一定。李刺出事，是我們兩個人都不想看到的，所以我們只能想點辦法。”張浩然暫停了吃東西的進度，靜靜地看著杜詩。

“想什么辦法？找人先辦了范鑫，警告他？”杜詩繼續吃著面包。她很喜歡這種果醬吐司。

“你說話怎么跟黑社會一樣。這么做有理也不占理，”張浩然放下了空牛奶盒，“到時候需要你讓你爺爺幫點小忙。最快這個周假，也就是明天晚上。”

“我怎么可能安排我爺爺做事，你腦子壞掉了？”杜詩咬著吸管，歪頭看著張浩然。

“他會幫忙的，”張浩然收拾了垃圾，起身向樓梯間走去，“記得鎖門，別暴露了。”張浩然把鑰匙丟到杜詩懷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要是在電視劇里，你就是個大反派，杜詩心說。

……

杜詩發現張浩然說的事情總是能應驗。課間操的時候，段文嘉請了假沒去出操。杜詩登記完考勤也回了教室，發現范鑫又翹了出操，溜回了教室。

杜詩藏在門口，探出半個腦袋看著教室里的兩個人。

范鑫往后撩了一下頭發，面對著段文嘉，以一個騎馬的姿勢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前排。

段文嘉肚子還是有點不舒服，所以頭都懶得抬。

范鑫雙手鋪在段文嘉的桌子上，低了低頭，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對段文嘉說：“文嘉同學，你好，我叫范鑫，交個朋友？”

段文嘉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低頭接著寫作業。

范鑫往前靠了靠，壞笑著說：“美女，你身上好香啊。”

段文嘉低頭寫著作業，仿佛沒聽到似的。

范鑫以為段文嘉是不敢回應他，得寸進尺地彎起食指去刮了一下段文嘉的鼻子。

范鑫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小動作笑，杜詩就看到段文嘉杏眼圓睜，“啪”的甩了范鑫一耳光。

“我操你媽的……”范鑫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段文嘉鐵青著臉瞪著范鑫。杜詩恰到好處地進了教室，沖著范鑫嚷嚷：“范鑫，你怎么偷偷溜回來了？你這是缺勤，我要記你。”

“記你媽的去吧。”范鑫氣沖沖地往教室后排走去，杜詩在后面一邊嚷著：“你怎么罵人呢？”一邊向自己的位子走了過去。

杜詩坐下來，伸出手握住了段文攥的緊緊的手。

段文嘉轉過頭看了一眼杜詩。杜詩第一次看到段文嘉對她的眼神里有了溫度。

杜詩心想，張浩然說的還挺準，是該辦一下這個問題了。但他打算怎么辦呢？杜詩想不出來。

……

高二學生周假是周六中午放到周日中午。

老郭昨天就跟李刺說過了，他媽媽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帶文嘉去他家吃飯。李刺估摸著安婧阿姨肯定也會在。

張浩然跟他講過，范鑫在打段文嘉的主意，讓他多注意點這群混子。杜詩也跟他講過那天發生的事，挺讓他生氣的。但生氣歸生氣，李刺拿范鑫也沒什么好辦法。這群混子都是體制內的孩子，要不然就憑他們的成績，怎么可能有機會和李刺同班。他問過段文嘉要不要跟家長說這件事，段文嘉說什么也不干。他明白，她是不想讓安婧阿姨擔心。想到還有父母一再叮囑自己不要惹是生非，李刺也沒轍了。

他盤算著，要是他們不再惹事就算了，再惹事的話就去找老師解決。

懷揣著自己的小心思，李刺帶著段文嘉回了自己家。溫寧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招呼段文嘉，劉安婧端著一盤洗好的葡萄出來讓倆孩子吃。

溫寧回廚房做飯去了，劉安婧要去幫忙，被她擋了回來。

段文嘉挨著李刺坐下來。劉安婧坐在他們的對面，雙手捧著杯子，問：“嘉嘉，在新學校還適應吧？”

“挺好的。李刺也挺照顧我，還有杜詩，對我也很好。”段文嘉一邊說一遍伸手向葡萄。

“杜詩？”劉安婧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就是杜習詩，阿姨，教育局長杜興國的孫女，我們年級的第一。”李刺端著杯子說。

“哦。沒想到嘉嘉一回來就交到了朋友，”劉安婧挺感慨，女兒的確是愈發成熟了，“不過李刺啊，人家不是一直都叫你“年級第一”么？”

“嗨，那是個外號。就是我次次大考定目標都是年級第一，每次都差那么一點。”李刺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學校也真是，每次考試都要學生定一個目標，寫成條子交給班主任。他一開始寫年級前五，被郭仲明懟了之后，改成年級第一，沒想到就這么一直定著一直考不到。

段文嘉聽到李刺的解釋，撲哧一下笑了。李刺扭過頭看看她，突然發現，這丫頭笑起來真好看。可惜，自從她回來，跟自己打交道時幾乎沒笑過。

……

吃過午飯，溫寧留在家里改作業，劉安婧要去醫院上班。李刺和段文嘉陪劉安婧走到醫院。看著劉安婧進了醫院大門，李刺的手機響了——平時在學校他都聽老爸的話，沒有帶手機，只有放假了他才帶手機。

電話是張浩然打過來的：“李刺，我一個人在家太無聊了。下午來翠山廣場打臺球，晚上一起去吃飯唄？”

李刺回他：“吃飯可以，打臺球就免了，下午我還要去星海琴行上課呢。不過我這兒還有一個人，我得問問她去不去。”

“段文嘉吧，”電話那頭傳來張浩然的笑聲，“咋的，你們這已經承了父母之命有了媒妁之約啊？”

“去你的。我不跟你講過嗎。”李刺在電話里笑罵不正經的張浩然，然后詢問段文嘉的意思。

段文嘉說：“今天我跟著你。”

李刺跟張浩然說好了時間，就慢慢往琴行走。上次段文嘉折騰了那么一通，他的吉他也沒拿，扔在楊哥那兒。這次倒是省了事兒，去的時候可以兩手空空。

李刺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扭頭看向走在內側的段文嘉：“這次你帶誰啊，表弟還是表妹？”

段文嘉白了他一眼就不搭理他了。

李刺在心里嘀咕著上次的事，沿著馬路往琴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