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中間的皮卡車

晌午，石嘴山安樂橋明晃晃的大馬路上，行人稀少，寥寥幾個行人行色匆匆地趕跑。寬大的路面上反射著刺眼的陽光，這光，越發顯出路的空曠、悠遠、沉寂，一點都不像前兩天大雨洗過的路面。

遠遠地，石嘴山供電公司變電運維的一輛黃色皮卡車向這里疾馳。

“快點開，快點開，我都餓得前心貼后背了！”席曉萍催促司機馬維軍。他們剛從變電站出來。

早上，班長指派他倆“去干個小活兒”。席曉萍吃了個巴掌大的小餅子，跟著馬維軍的車就過來了。誰知，所謂的小活，愣是從早上一直干到15點才干完，把席曉萍餓得能吃下兩個饅頭，恨不得立刻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再也不提減肥的事。而馬維軍餓得更厲害，他從早上到現在水米就沒粘過牙，餓狠了，都沒跟車上的席曉萍打個商量，直接就把車拐到安樂橋這邊，一路風馳電掣地找飯館了。

席曉萍問道：“你這是往哪里開呀？”

“前面有個‘春風面館’味道挺好的，我之前來過！”馬維軍解釋道，把車拐過轉盤，開了不到50米，就看到了春風面館的招牌。

“是那邊嗎？”席曉萍指著面館牌子對伸著脖子四處東張西望的馬維軍說道。

“對，就這兒！趕緊下車吧，把你餓壞了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面館佇立在一個緩坡上，馬維軍慢慢地把車開到坡上停穩，車頭直對著面館，他將車停好，伸頭看了看那道坡，怕溜車還特意將手剎拉了起來。

兩人并肩走進面館。

面館不大，橫七豎八地擱了七八張桌子，每個桌子上都配備著茶水和炸好的辣椒。解渴的面湯裝在一個不銹鋼的小水壺里，水壺擦得锃亮。裝辣子的塑料碗也干干凈凈地放在桌子上，里面還伸出個半圓的小勺子頭，紅彤彤油汪汪的辣椒油，看著就有食欲。

一個圓臉中年男人笑著迎了過來，招呼他們坐，給他倆把熱騰騰的面湯倒好。

“兩碗炒刀削面！”席曉萍屁股還沒坐穩，就把面給點上了，看來真是餓急眼了。

“好嘞！兩位稍等，先喝點水。”老板笑呵呵的，滿臉的熱情。

馬維軍把面湯往席曉萍面前推了推：“先喝點面湯填填肚子吧，飯前喝口水對身體好。”

席曉萍端起湯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擰著身子眼巴巴地向廚房方向望著，終于把老板和面給望出來了。

“面來了！”老板端著兩碗面，一陣風似的走過來，把面擱桌子上。兩個饑腸轆轆的人，也顧不得什么禮儀了，埋頭大吃。席曉萍到底是女人，雖然餓得要死，可吃飯的速度卻趕不上馬維軍，吃到一半，覺得面越來越干，起身拎起壺想往碗里倒點面湯，眼睛順便瞟了一下窗外他們的車。這一瞟，可把她嚇了一大跳，只見外面圍著好些人，對停在馬路中間的他們的寶貝小皮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過往的車輛在皮卡屁股后面歪歪扭扭地鋪了好長一隊，技術好的，就繞過皮卡往前開，技術不好的，杵在皮卡身后大聲地按喇叭，七嘴八舌地抗議，場面熱鬧非凡，像剛剛開張的集市。

席曉萍有點蒙：我們家的小皮卡，一向都很低調的，啥時候學會張揚的呢？那是我們的車嗎？

她回身叫道：“馬維軍、馬維軍，你快看看，那是不是我們的車嗎？”

馬維軍把臉從飯碗上抬起來，伸頭瞧了一眼，“啊”地驚叫了一聲，推開飯碗，嚷嚷道：“那就是咱們的車，它怎么跑到路中間去了？”嘴都來不及擦，就往外面跑，席曉萍忙跟在他身后也跑了出去。

馬維軍對著那些被擋住的人一頓道歉，又在虎視眈眈的目光群里打開車門，再三再四地給眾人解釋原因：“手剎可能不太靈，導致車溜了下來，停歪了。對不起，對不起。”他爬上車，將車重新停好，看著一輛輛車從眼前開過去。圍觀看熱鬧的人見再無熱鬧可看，也一哄而散。眨眼工夫，窄窄的緩坡上，只剩下了席曉萍、馬維軍和剛惹了禍的小皮卡。

馬維軍繞著皮卡車轉悠著，心里的疑問這會兒全跑到了臉上來了，沖著皮卡質問：“你是怎么滑下來的？我明明拉手剎了呀？”

回去的路上，馬維軍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越想越覺得咋那么丟人，他囑咐席曉萍：“這事千萬別告訴別人，尤其是咱們班上的人。”

席曉萍哈哈大笑：“這么好玩的事情不跟別人分享嗎？你確定？”

馬維軍可憐巴巴地看著席曉萍。席曉萍心軟了：“行了，我不說，咱趕緊去河濱變吧，那邊有個異常信號需要處理下。”

過了兩天，全班組都知道了這件事，笑了好多天……

（2017年4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