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重復著之前的那些事情:張旭婷的小點心和張姐的小禮物,順便撿幾個他們已經招標過但我沒參與的報價,我補個報價合同就是我的了;張哥的烤羊腿加他朋友小毛的牛皮,然后問問放在我們公司快一年定制的輸送帶什么時候提貨;聽張亮說他的魚,然后再聽他叨叨他們銷售分公司最近接到的幾個詢價和要參加招標項目的進展情況;再去聽聽岳經理的沒錢……
在空閑之余給各個分公司報價部做報價,順著報價和銷售部的負責的經理聯系溝通,技術上的事情再去設計院和他們的技術人員討論一下……每天都是在這樣的重復中度過,只要他們的一個電話,在上班時間如果不是我正在忙,基本不超過20分鐘就能來到想找到我的人的面前,然后聽到很多感嘆聲:哎呀,國經理,你這速度!!!
當然,這只是我的日常工作,每年的兩節我在沃爾瑪超市買的幾萬元的購物卡,在給王總報備過以后,總是如期的被我偷偷的放在他們的抽屜或者鼠標墊下,然后我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其他示意,他們就會“心領神會”。
每天早晨在旅館吃一頓旅館提供的早餐;中午在客戶的食堂對付一下后;在他們辦公樓一樓的沙發上瞇一會;下午如果沒有約到人回到旅館就是一桶泡面,然后就是游戲時間。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在這里過了兩年多,底薪從開始的2800元/月漲到了現在的4200元/月,再加上年底的年終獎,當然出差時候多報銷的費用也是有的,這樣平均下來一個月也能有個七八千的收入,雖然不是很高,但是在我們那個平均工資不超過3000元的小城,我們的收入還是可以在很多人面前炫耀一下的。
長期在外的一個人生活,讓我養成了孤獨的性格,除了工作時間和客戶的交流,更多的時候我都是把自己關在那個旅店的小房間里,看著電視、打著游戲,基本就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所以我雖然在談工作的時候可以侃侃而談很久,但是一旦談一些家常的時候,很多的時候我只有賠笑的份。
拖著這個傷腳忙了近半個月,我的項目跟進表上的兩百多個項目基本都有了新的記錄。可是我的腳一點也沒見好轉,還是那么腫,每天晚上疼的睡不著,直到凌晨實在困急了才能睡著,接著就是手機的鬧鈴聲和一天忙碌的工作,只有在周末的時候,兩天的懶覺才能讓我稍稍恢復一下精神。可是長期的睡眠不足和緊張的工作讓我逐漸吃不消,在到那的第二個周末來臨前,我和蔣哥又來了一頓“海底撈”后,坐上了回兗州的高鐵。
到了公司,一頓臭罵襲來,當然還是那份合同的事情。其實我知道王總一直把我當自己人,所以說話比較重,說完也就完了。但這次我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氣,硬頂了回去,而且寫了辭職報告,收拾東西回家了。
事后,王總親自到我家請我回去,而且很溫和的對我說:“小國,咱們都沒外人,這幾年相處,我的脾氣你也知道,咱們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吧。”
可是當時的我已經被工作中的委屈和生活中家人的抱怨給我帶來的壓力,弄的沒了判斷力,只是一味的想擺脫現狀,于是我拒絕了。
最后,王總一看我這么堅決,只能說:“那好吧,你再考慮考慮,如果真不想做了,那么由剛來的小田暫時接替你的工作,你把你跟蹤的項目和現在執行的合同的明細發給他,把你的客戶通訊錄整理一下也給他,等抽時候,你帶他去沈陽做一下交接工作,到時候我要是有時間我也去。”
“好的王總,你要的那些資料我明天就能給他,沈陽那你說什么去我隨時可以。”
“對了,小國,你今年跑下來的“拉法基”水泥中國區的年度合同還得繼續跟,直到簽約為止,這樣吧,十月一之前你可以不去公司,工資照發,這幾個月你可以在家辦公。”王總最后交代到。
“王總你放心,這么重要的客戶我會跟到底的,不會出什么差錯的。”我回答到。
王總起身,然后緩緩的從樓梯走下去。我想送送的,他回頭對我說:“腳不方便就別送了,看看下周有時間咱們一起去沈陽吧。”
“好的王總。”
王總再沒說什么,徑直下樓開車走了。
關上門,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想著剛才的情景,回憶著這幾年在兗州工作的點點滴滴。那個公司給了我不一樣的天空,讓我這個在棗莊默默無聞的一個小廠銷售員,成長成了一個在一個區域有了些名氣的優秀銷售經理。雖然我只是這個公司幾十名銷售人員中的普通一員,可我一年的銷售業績可以趕上同行業中二流廠家一年的銷售額。莫名的自信讓我覺得即使離開了那家公司,我依然可以有一個不錯的未來。
但事后證明,并不是我真的比很多人優秀才有了那樣的成績,平臺真的很重要。那之后我也嘗試過去同行業的其他公司,但最后的結果是我徹底離開了那個行業。
中午簡單的吃了一些后開始整理資料;晚飯精心的準備了幾個小菜,等我對象和兒子回來,三口人在飯桌前閑聊,聽著兒子在幼兒園今天發生的事情,有說有笑;我也說了今天王總來的事情,她沒有說什么,只是“嗯”了一聲,接著就是聽我在那里規劃我今后的工作,她依然是沒有做任何評價。
飯后老規矩,誰做飯對方刷碗,我回書房抱著電腦又開始了我的游戲,他們娘倆在外面看電視。他們睡的早,我玩游戲累了才回到那個發出兩個熟睡后的鼻息聲的床上,呼呼睡去。
約定去沈陽的時間到了,小聶定好了高鐵,王總、我和小田經過五個多小時的車程來到了沈陽。想想剛到這里的時候,這里還不通高鐵,來沈陽只能是臥鋪,十幾個小時的車程使我多選擇晚上出發,這樣可以在車上睡一覺到沈陽,不用耽誤太多時間。現在到哈爾濱的高鐵已經開通,沈陽是出關后的第一個大站。我們一行三人出站后直接上了地鐵直奔客戶那里,因為晚上王總想約對方幾個重要的領導吃飯,覺得當面請比較好。
聽到我不干的事情對方很震驚,前兩天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酒桌上大家不好問,私下里電話短信發來。看著已經在剛才“打圈”時就已經“不知道東西南北”的小田在床上已經攤睡過去,我電話里一一給他們解釋著。電話那邊聽的出一些人的不舍,可是這時候的我反而覺得自己好像非常重要,更堅定了自己那盲目的“自信”。
接下來的兩天,我帶著他們跑了幾個重要的公司,帶著王總都順利的見到了他們的“一把手”。回想當初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們只是見到了這個上萬人公司的幾個辦事員。這些大領導見完,王總有事要去四川,臨走前王總又找我談了一次,還是希望我留下了。這兩天的對接讓我的“自信心”再一次爆棚,甚至盤算著離開以后如何在這里再干出一番作為,所以我還是很堅決的拒絕了。
這是王總對我的最后一次挽留,剩下的就是我帶著小田具體的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去認識人。小田帶來的一盒名片沒夠用,在當地又印了三盒才將將夠用。然后就是每天晚上他的“醉生夢死”。每天看著他在床上酣睡的樣子,不由的讓我想起來我剛來時候的樣子,不是也是這樣嗎?不知道多年以后,如果換了另一個新人來到這里會不會還是這個樣子呢!?
一切都很順利,在回去的火車上,小田問我:“國哥,這個客戶你下了那么大的功夫,這樣走了多可惜。這幾天光跟著你見的這些人,哪個不是你費心思拿下的,你這一走之前的功夫可就白費了。”
“真的不想做了,小田你也知道我一個月要在外面半個多月,即使不出差也是呆在公司,一個月在家時間一共不過三四天,而且還不是很掙錢,所以想想還是算了,不做了。”我這樣回到。
“那你回去能做什么?再回礦務局?你也知道現在礦務局效益不好,回去工資很少的。”小田是我原來單位的同事,我比他早來兩年,他來了以后和我一樣也是被經常外派。因為之前的共事過,所以互相情況比較了解。
“沒想好,回去看看吧。”我簡單的回到。
“不就是被王總罵兩句嗎,誰都挨過罵的,他就是那個脾氣,忍一忍就過去了,而且他又沒什么壞心,對你也那么重視。”小田接著勸到。
“我已經想好了,不想回去了。”我這個不喜歡回頭的性格,說出去的話會找各種理由堅持自己,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勸說。
小田見我還是這樣堅持,也不再勸,于是我們開始聊起團隊的其他人。提到那個“劉總”,我們一起狠扒他的黑歷史,解氣又好笑。
他提前在曲阜站下車回公司,我是在下一站棗莊下車回家。
就此,我離開了那個工作了近三年的公司,開始了我人生的另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