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繼續出發,一路上三人都沒什么話,不過獨孤君越明顯能夠感覺到墨繼和鹿鳴對她的防范。而昨晚兩人的對話她也是清清楚楚,作為魔尊若是連一點隱藏氣息的方式都沒有,那她這個魔尊豈不是浪得虛名?
這兩人的關系也真是奇妙,明明就是兩個水火不容的種族,但是卻都在為對方考慮著。鹿鳴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么簡單就推測出她的異常之處,想來昨天累了之類的話也只是她的托詞,就只是想創造一個逃離的機會罷了。
當然,逃離應該是他們能夠做出的最為明智的抉擇了。只是還好他們沒有這么做,若是這么做了,獨孤君越就會喪失所有的耐心,將他們當場斬殺。
鹿鳴走的累了,便由墨繼背著她。她趴在墨繼的背上偷偷地觀察著一邊的獨孤君越,對她還是不能夠掉以輕心才對。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獨孤君越道。
鹿鳴油嘴滑舌地說道,“我長大以后也要像姐姐這么厲害這么漂亮,讓男人根本移不開眼睛,這樣我就不信墨繼還會嫌棄我。”
“他嫌棄你什么?”
“我說我要嫁給他,他就嫌棄我。”
獨孤君越心中略微吃了一驚,這樣的話聽來是何等的大逆不道,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們兩人都將成為人魔兩族同時唾棄的存在。
墨繼這時候便開口說道,“你要是再說,我便把你丟在這里不管了。”
鹿鳴聽完連忙抱著他的脖子,然后狡黠你笑道,“我不信,你可舍不得我了。”
“你……”墨繼本來想撂句狠話,但是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來,只是說道,“好好好,那你別說了,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小孩子有什么特殊的企圖似的。”
“哪有哪有,我都說了長大之后的事了,”鹿鳴的臉蹭著墨繼的臉,“我現在頂多只能算你們人族說的童養媳。”
“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這些?”墨繼一臉黑線。
“想知道的話,會有各種方法知道的,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鹿鳴指著天空信誓旦旦地說道,“總之!我要像姐姐一樣強大漂亮,然后嫁給你!”
墨繼一時間當真是想把她丟在那里,他們魔族的思維還是難以理解。不過現在權且當做孩童之言罷了。
獨孤君越看著兩人的互動,不禁覺得頗有意思,雖然知道鹿鳴是在拍馬屁來麻痹她。但是兩人的互動看上去卻明顯能夠感覺到兩人的關系是真的不錯,對話也是輕松快活。再想想自己平時的生活,這樣的對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就連對自己的妹妹也是如此……
想到妹妹,她心中一下子沉重不少,妹妹那時眼中的痛苦,就好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將那副畫面雕刻在心上,血淋淋而又痛苦。為何自己會如此在意?
她眼中的傷感,自然是被鹿鳴看在眼中。鹿鳴忽然意識到,這個極其強大的人,也存在著一個隱晦的弱點,如果他們能夠抓住這個弱點,或許就能夠對付她了。
鹿鳴一下安心不少,不過接下來還是要確定一下,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才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晚上三人在野外休息,鹿鳴早早地便靠著墨繼睡了過去。墨繼看著燃燒的篝火,心中又在考慮自己以后又該何去何從,原本自己只想在復仇之后一死了之,但是現在自己不能這樣了。他現在還想照顧好鹿鳴,雖然不能夠看著她走到最后,但是也想等她長大之后有個好的歸屬。
“對了,你手腕上會發光的印記是怎么回事?”一邊的獨孤君越忽然問,“我游歷天下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很抱歉,這個暫且不能夠告訴你,就當做是我自己的秘密就好。”
“好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小心一些,這東西上面透著一股邪惡的氣息,你還是早些擺脫的好,不然你到了那里都是異類。”
墨繼愣了愣,看了一眼身邊的鹿鳴,心想自己的行為已經是不折不扣的異類了吧?就算父親還活著也絕對不可能接受他的。
獨孤君越看著墨繼變得有些復雜的表情,看來自己的話在他心中激起了波瀾。
“每個人的存在都有意義,天璇州被攻破的瞬間,我的意義就徹底定格了,為了那個意義,不管什么樣的力量我都會接受。”
“但是你的意志不夠堅定,這樣的話你就很難尋求到力量。”獨孤君越說道,“你們人族有句話很有意思,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但是我已經別無選擇了,高掛在城墻之上的不是你父母親人的頭顱!”墨繼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但是隨即有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過份了,畢竟獨孤君越不是敵人,“對不起。”
鹿鳴這時候被吵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隨后看著他說道,“墨繼?”
“沒事,你繼續睡吧。”
鹿鳴點了點頭,又靠著墨繼的肩膀睡了過去,她只聽到墨繼那無比沉重的心跳,自己心中也越發擔憂起來。
兩人的對話她都聽得清楚,她也清清楚楚地明白了墨繼和魔尊的恩怨已經沒有了半點緩和的意思了。若是這樣放縱他下去,他遲早會走向毀滅,但是又該怎樣讓他放下仇恨呢?
獨孤君越沉默不語,現在和墨繼說什么他都是不可能聽得進去的,她也開始疑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才會做到這個地步?
第二天一同到了目的地,墨跡看著面前高聳入云山峰,每走一段距離所見的景色都不太相同,從到上好像經歷了春夏秋冬一般,從前面的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到后面的白雪皚皚,再到最后的,漫山遍野的花草,就好像是走完了一個輪回一般。鹿鳴對自然的景色好像是十分喜愛,墨繼看著她捧著鮮花向著他跑來,然后在花海中奔跑,墨繼坐在一邊,默默看著,嘴角勾起歡喜的笑容。
這樣寧靜祥和的日子讓他想起從前的時候,以前他也像這樣無憂無慮,那時候他因為沒有修煉的資質,父母對他的要求比哥哥姐姐們要低很多,當時他真覺得沒有修煉的資質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幸運,但是現在卻成了他最大的不幸。
“鹿鳴,好了,我們繼續走吧。”墨繼站起來朝她喊道。
“好。”
鹿鳴笑著向墨繼跑來,跳進他的懷中。墨繼穩穩接住,背著她繼續向上走著。鹿鳴把花插在墨繼頭發里面,然后臉貼著他的臉笑著。
這時候,一個身穿碧綠衣裝的絕美女子迎面走了過來。獨孤君越走到兩人邊上小聲說道,“這邊是我說的那位神醫,名叫陸九兒。”
墨繼點了點頭,三人一同上前。陸九兒看見三人,便笑著問,“三位前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晚輩墨繼,在下的這位朋友受了傷,不知前輩能否出手治療?”
陸九兒看了一眼兩人,“你一個人族,怎么還要求救一個魔族?據我所知,應當是正磨不兩立才對。”
“俗話說君子論跡不論心,若僅僅是以種族來判斷一個人的對錯,那未免太過狹隘,”墨繼回頭看了一眼鹿鳴,兩人相視一笑,“鹿鳴便是我值得救得人。”
“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見識,”陸九兒意味深長地看了獨孤君越一眼,隨后又對墨繼說道,“有意思,本來我是不輕易出手救人的,但是你的話讓我想到了一位故人,這樣吧,此去東方三百里外有一處裂縫,那個裂縫當中常年向外流出致人死亡的黑氣,但是里面生長著一種名為向死草的草藥,你去取來,我便為你免費治療這個孩子。”
獨孤君越有些詫異地看向陸九兒,她所說的地方.......
“晚輩明白,只是不知道要注意什么?”
“那個地方乃是上古邪神的怨念所致,里面的黑氣不斷感染魔界,時至今日,整個魔界幾乎都已經被占據,每天都有魔族死亡,這也是現在的魔族瘋狂向外擴張的原因,凡是接近哪里的生命,若是沒有足夠的修為抵御,都會在一瞬之間喪失生命。”陸九兒看向墨繼的手腕,“不過你不同,那個裂縫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墨繼聽完便松了口氣,不過他也意識到面前這位醫者的強大,他并沒有在她面前顯露過自己手腕的印記,她竟然就能夠知道自己身上的異樣。
“而且,”陸九兒略微停頓,目光掃過墨繼和獨孤君越,“也只有你可以將那個裂縫關閉,拯救整個魔界于危難之中。”
三人頓時詫異萬分,這樣的消息實在是太過于駭人聽聞,整個魔界的命運竟然就掌握在一個男子手中。獨孤君越心中更是萬分絕望,墨繼的整個家族剛剛被魔族所夷滅,現在整個魔族除了鹿鳴之外,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巴不得當場死干凈的好。或者......從鹿鳴那邊入手?對了現在鹿鳴就是墨繼的突破口,鹿鳴就是墨繼對整個魔界唯一的好感。
但是這時候鹿鳴卻是開口說道,“墨繼,這是你的事,你只要自己做出選擇就好了,就算是不幫我們,我也不會說什么的,你沒有義務。”鹿鳴的話對獨孤君越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這一句話就直接將選擇權交給了他。如果這樣的話,那么他們除了戰爭想來就已經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墨繼點了點頭,轉而對陸九兒拱手道,“在下知曉了,那么晚輩這就去了。”
“去吧,對了,君越你和他一起去,鹿鳴留下。”
兩人離開之后,鹿鳴看著臉上掛著笑容的陸九兒,說道,“你是怎么知道墨繼身上的不同的。”
“他身上有著一種特殊的氣息,我只消一眼便能夠看出是那個孩子的氣息,”陸九兒拉起鹿鳴的手,開始向著花海深處走去,“我很喜歡你,不如你一直留在我身邊吧,怎么樣?”
“那可不行,我說了,長大之后要嫁給墨繼的,半路跟著別人走,那可不是什么好女人。”
“一心一意是好事,但你是鹿靈神族,待你長大了,他作為一個普通人恐怕早就離開人世了,還有,他注定會早死,而且你若是跟在他身邊,那么你也會受牽連,簡單來說,你可能還來不及長大,就死在他的手中。”
“他不可能會害我,而且也是有修為的人,只要好好修煉,也可以到達永生。”鹿鳴辯解道。
“他身上的印記會在他到達那個實力之后,將他吞噬,隨后作為邪神君臨天下,和魔鬼的交易怎么可能永遠只占便宜?”
鹿鳴一時間有些慌了,忽然想到了墨繼修煉的方式,那血腥殘忍的場景簡直讓人毛骨悚然,而且墨繼身上的印記確實給人一種不詳感。
“哪有解決的辦法嗎?”
陸九兒笑著說道,“這個就看他自己了,若是他選擇將裂縫消除,那么他就有機會,而且你也可以活下來,只是你們也不太可能長相廝守,因為他是一個凡人的事實沒辦法改變,所以這時候你是想和他短暫廝守,還是兩人都一同活下來卻天各一方?”
“我當然是想要和他一起廝守,哪怕只有一個時辰也好,就算是下一秒這個世界終將毀滅我當然也是這個想法,”鹿鳴神色略微黯淡,“但是現在的話我還是更加希望他能夠好好活下去,就像他希望我的那樣。”
陸九兒看著鹿鳴苦笑,世事實在是難以盡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