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空氣突然恢復如常。
余火減緩腳步,心底一沉。
“結界消失了。”華川在一旁言語道。
兩人加快步伐,當踏至山巔,那座古舊的二層廟堂,便顯露在兩人的視野之中。
跨進廟堂,一股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
看著橫躺在廟堂中央的乞丐身軀,余火皺了皺眉,無魂無魄,完全就是一副尸體。
余火清楚井六懂得可占據他人身軀的術法,此時看到這副尸體,不免認為,或許死的人,并非就是井六。
在余火看來,齒山的特殊結界突然消失,很可能就是苦先生的死造成的,畢竟當時的他已經身負重傷,井六對其下手的可能性極大。
“等等。”
華川突然出言,阻止了準備靠近乞丐尸軀的余火,他手掌一翻,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夾于手指。
一甩,直接刺進乞丐的眉心。
大概三個呼吸的時間,見乞丐尸體未有任何改變,華川這才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余火可以靠近。
余火靠近尸體,認真檢查。
枯瘦乞丐的胸膛被人用手硬生生撕開一處傷口,心臟有被捏拽過的痕跡,此時已在乞丐的體內移動了位置。
余火起身,微閉雙目,進入無我之境。
他感覺不到任何漣漪,顯然,有一位魔道,已經離開了這座齒山。
“可知占據他人身軀的術法?”
余火此言,倒是給了華川一些提醒,他將目光看向乞丐尸體的眉心,被插了自己試靈針的地方,隱約可見一抹血印,隨即恍然大悟。
“移軀之術!”
余火將視線看向華川,等待他接下來的言語。
“很久之前,秘教在三江兩地繁盛之時,總會有所謂的邪教誕生,不過皆被遺忘在歷史的長河中,然而,其中由一些祭師組成的‘血祭教’,最為出名。
畢竟只有他們,利用血祭的方式,研究出了三種極為殘忍的術法,可使凡人魂魄擺脫輪回,久存人世。”
所謂邪教,余火自然有所耳聞,卻了解不深,反而對于秘教所謂的“妖自人心來”,十分清楚。
“血祭教最終是被秘教消滅的,但血祭教所研究出的三大長生之術,則一直流傳至今,乃是很多術士,窮極一生,皆想要得到的三大術法。”
“為何?”
“移軀之術乃是其一,此術需術士長年累月,專心豢養精血,就好似封刀人以刀養氣一般,精血也需要養出一種特別的氣場,只有這樣的精血才可施展移軀之術,傳聞此術代價極大,并且過程十分困難,但修煉成功后,可憑精血,隨意占據活人身軀。
移軀之術一般不可向強大的武人與術士施展,當然,若是武人與術士處于身體與精神虛弱的狀態,那么就另說了。
老頭子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從未見有人施展過此移軀之術。”
聽到華川的解釋,余火則更加相信,死的乃是那魔道的黑袍老者,并非是懂得移軀之術的井六。
畢竟當時的黑袍老者受了自己兩刀,甚至最后一刀足以致命,身體與精神皆處于虛弱狀態,井六趁機對其使用移軀之術的可能性很大,
“血祭教其余兩術,一為固心之術,據說與道家有些關聯,此術為何,老頭子我并不知情。
而另一種融精之術,則更加普及一些,畢竟不如移軀之術那般復雜困難,所以此術,普及較為廣泛。
融精之術乃是靠吸收他人精血來延長自身壽命,依靠的是術士的神道之力,畢竟人與人之間的精血是存在些許差異的,這就需要術士本身對其進行把握。”
華川對融精之術十分了解,年輕時就已經習得此術,不過華川認為此術依然存在瑕疵,并會沾染極強的因果,便從未使用過此術。
畢竟華川懂得更為玄妙且可避開因果的延壽之術。
余火沉思片刻,隨即將目光看向乞丐前胸上的一片血紅。
雖然余火不懂得什么融精之術,但對人體精血一說,倒是十分了解。
血為先天而成,精于后天而成,其精血多數凝于人體五臟六腑,其中心臟處,最為純粹。
井六使用移軀之術前,心臟受到如此重創,顯然是有人想要對他使用融精之術。
由此可見,兩人因何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地步,余火在心中,已然明了。
畢竟生存,才是一切惡念的源頭。
繼續在廟堂內進行調查,很快兩人便發現二層閣樓上的兩具腐爛尸體。
棲息于此地的惡蟲已經吃飽喝足,正蜷縮在骯臟的一角,等待消化后,開始第二輪的飽餐。
余火在兩具腐爛的尸體一側,發現了復雜的符紋圖案,與牛村劉氏之女鎖骨下的遮靈陣眼一般無二。
顯然,此山原本布下的,便是隔絕此外天地的遮靈結界。
“由神道遮靈衍生而來,其中又混入其余禁忌職業的隔絕術法,由此隱蔽天機,此山原本被設置的結界,果真玄妙!”
華川畢竟活得久,見識多,一眼便由此陣眼,推敲出了結界的本質。
兩人一直在齒山巡查至天黑,并無其余收獲后,才離開山端,趕回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