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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刻苦

  • 妖仙澤
  • 一妖言
  • 4586字
  • 2023-04-13 15:06:59

“嗯?你問以自身鮮血作墨繪寫符箓?”

次日,見阿火仍未突破至二境,難掩失望神色的王永陽聽見學生的奇怪問題,些許訝然。

“古時確實有以血祭神畫符的說法,墨水的要求,的確是完全符合。”

人乃萬物之靈,故其血于超凡領域自然也有妙用。上古時代,便有了生人祭祀的說法,一說奉生人性命,一說供生機活血,由此可見一斑。

古時最為出眾的傳說鬼怪——僵,亦是吸食人血之邪物,為民所懼。與之對抗的道士和尚,請佛降神,浩然正氣,也需陽氣濃厚的人血完成儀式。這些威武輝煌的虛像又能憑一碗污血輕松破之,可謂奇妙。

然而諸多用處,對當下的阿火來說,只有一條最是重要。

自身蘊靈,通貫靈氣。

即是符箓墨汁的要求。

古時單以朱砂合炭墨,如今混晶粉墨竹,輔竭草沉香,都是在各自力所能及之下,達到通靈的標準。

“若是達到第五境煉血,理論上確實可以憑馭血之能繪制符箓,可實際上并非如此。”

王永陽搖頭嘆道,隨即念頭一動,氣血勃發,霎時間其身氣勢之盛好似洪荒巨象,即便佇立不動,也教人不敢有絲毫動彈。

僅僅是虛質的氣勢,便可震退宵小。

即便阿火對煉武所知不多,也明白這是修滿人境五境,臻至世俗巔峰的絕強氣血!

誰能想到,一個看上去書卷氣滿滿的中年文生,竟是世俗難尋的五境高手?

但少年,對此并不意外。

或者說,習慣了。

自他入學之后,他就發現這地方的層次劃分未免過高了一點,三境尚是學子,是稚童,老生之中,四境也是常見,遑論負責教書育人的先生們,以及位于先生之上的院長、祭酒……

說點不好聽的,符箓只是外在,并非是超脫于煉武的另一條道路,其研習修煉,仍然脫不開氣血境界的限制,王永陽身為符院之長,學府中符道知識最為廣博之人,氣血境界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五境……似乎玄符的頂端便是初至五境,看來王永陽應該是到了天地玄黃符箓中的第三層,地符,此層次的符箓據說已經不單單是一張蘊含術法的符紙那么簡單。

可,院長才五境,隔壁武道院一介先生也是五境,武道院院長的境界尚不可知,但僅從這些已能得出符院式微的事實。

但這些,又和他有何關系?

少年漠然闔眸,結束了長達一秒的思緒聯想,再睜眼,準備好好看看這位王先生展露自身的氣血境界是要做些什么。

只見王永陽左手一翻,一張玄符已然拈于指尖,因為以后也會教,倒也沒避著阿火,直接催動,倏忽間原本微軟塌拉的符箓變的如劍一般筆直堅硬,朱紅的墨字竟然隱含一抹金鐵的寒光。

阿火看得分明,那符上寫著方勁古拙的七個符字。

敕令?塵鐵玄鉅劍。

這一道符,祖父那本符箓冊上并未收錄。

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祖父留下的畢竟只是古籍抄本,雖然內容充實,卻也充斥著不少胡言亂語,畢竟古人眼光局限,某些知識只能靠揣測意會,自然會有所謬誤缺漏。不過作為符箓學問入門引導,倒也湊合。

激發完這一道劍符,王永陽即刻以其作刀在右手手心一劃,頓時皮肉裂開,一道傷口出現,其內血液涌現,卻不似常人那般積蓄流溢,而是像是被某人意志操縱一般,隨著王永陽額頭微微發汗,晃晃悠悠升入半空,懸停在他掌心上方半尺距離,不時有些許垂落,又被強行拉回原處,反反復復,仿佛蠕動的怪物。

“人境之煉血境,雖號稱有馭血之能,掌控自身血液,體內倒是自如,可你也看到,在體外不過只有這種程度,要想在符紙上控制好方寸,難于登天。而書寫符字的過程,最需精細,有時寫的稍歪一點,品秩即會跌落,甚至一張符就此變為廢品!”

王院長神色一肅,語氣微沉。

“孩子,沒辦法寫符不代表你的符道就此結束,即便只是理論知識,對于你今后的人生也大有裨益,萬不可妄自菲薄。安安分分學習,不要想那么多,更不要想什么以血書符!”

少年眼簾微垂,并未反駁,低頭稱是,而后沉默離去。

對此,王永陽只是低嘆一聲。

他知道,對于阿火來說,以血書符可能是自己制作符箓的最后機會,更明白,如果加以練習,這種古法其實與眼下的正式并無多少區別。

但別忘了,這可是用自己的血,自己的命來寫符!一個總角之年的孩子,怎么可能把握好取血的度?

總是認為尚不足慮,待到大難臨頭,方才驚覺為時已晚,無力回天。

同時,他也清楚,自己的警告多半不會被聽進去,就如懸崖邊的伸腳試探永遠無法制止,不要說是一個少年,便是成年人同樣如此。

只希望,能夠及時認清罷……

……

正如王永陽所料,一天課業結束,阿火并未直接回到自己的宿舍,而是先去了趟符箓鋪子,花了一百文錢購置了百張空白符紙,都是最為廉價劣質的貨色,但若用來練手,也自然不計較那么多。

出了鋪子,想了想,既然是要取自己的血,相應的工具也得準備,便又走去城里的藥鋪要了幾副補氣血的藥,加上幾卷紗布,止血的金瘡藥,零零總總,又是幾百文錢下去。

回到自己宿舍,阿火點了點余錢,才發現一兩銀子業已花的七七八八,消費之高,即便是阿火這種冷漠的性子,也難免有些咋舌。

可為了學習符箓,這些都是必要的花費。王先生先前那番話,已經表明他對于以血書符這種古法相當反對,阿火自然不會再去先生眼前討要材料,自討沒趣,只得自己準備。

不過阿火冥冥中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亦或者說,自信,相信自己能夠操縱自己流出體外的血液,相信自己在寫符之時,血液能夠隨心而流。

嘛……說起來,以他的習慣和性格,不會沖動到明知風險極大仍要為之。理智地看待萬物,擇其優而隨之,方是長久之道。

何況,這已經不能說是作死,更近乎浪費生命。

為何,知不可為而為之?

阿火不知道。

他只是冥冥中感覺,自己能行。

不過是繪寫符箓。

不過是恣意鬼畫!

不過是將氣血與血液混合,寫下來而已!

那種事情,夢里已是做過無數次!

那種事情,輕而易舉!

嗡——

阿火闔上眸子,長呼一口,排去心中雜思,明靜靈臺,合乎自然,將自身調整為最佳狀態。

接下來,便是重中之重了。

少年取出一根錐子,一境不比五境,需要專門拿一枚攻伐玄符來自傷取血,只需一根修鞋用的鐵錐,便可輕松破皮見血。

考慮到種種后果,阿火一開始甚是謹慎,微刺指尖,取一只瓷碗,將流出的血液收集其中,待到傷口自然結痂,碗內已積蓄了些許。

然而,在細細觀察碗內鮮血之后,少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皆因這血液并非流水,脫離人體之后,放置時間稍長,便有了凝固跡象,同時,阿火還隱隱感覺這血中蘊含的氣血數量,相較剛流出時,亦是有所差距。

雖然符箓本身亦有期限一說,符字上頭的氣血同樣會隨時間流逝殆盡,直至無法使用淪為廢紙,但那時間無疑是比眼下鮮血中氣血散逸的速度要慢上無數倍。

阿火并不知道這是如何辦到的,想來符箓的書寫過程中應是隱含了相應手段,可惜他符道見識淺薄,無法從中研究出來。保存血液隨取隨用的美好設想就此落空,當下只有現場取血書符這一條道可走。

阿火無奈而嘆,隨即強打精神,專心致志,并未察覺他的背后,黑袍的少年虛影忽然浮現,藏在他感官的盲區,默默地看著他拿出一張符紙,笨拙而堅定地用錐子刺破剛剛結好的血痂,照著記憶中那本符箓冊上記載的樣圖,以指代筆,一筆一畫,卻又相互照應,符頭先成,再是符膽,符腳結尾,盞茶時間,一符已成。

敕令?一陽明火。

此符還有個更為通俗易懂的名字——火符,效用如名,可在激發后爆出一團火焰,

但是不得離開符箓本身一寸范圍,故常用來飛符燃火,也有貼于兵器進行附火的處理。

與之有類似作用和地位的還有雷符、水符,都是黃符之中簡便好用的符箓,但符箓鋪子里卻是一張不見,阿火估計這大抵是唐官府為了管控民間,故意為之,否則即便是一境凡人,也能靠著這些符箓制造亂象。

少年的眼睛一眨不眨,認真地盯著這張新鮮出爐的、自己制成的符箓,微微頷首。

嗯,是張廢紙呢……

人生經典錯覺之我覺得我能行。

并非天賦異鼎,只是個平庸的普通人。

但是之前的感覺倒是沒錯,他的確不同于正常煉血境,在操縱體外鮮血一事上,他這個走單煉之路的明顯更為擅長。

少年無奈而笑,卻并不有多少氣餒。

一次不成功,不算什么。

多來幾次,勤加練習,鍥而不舍,最終,攀上名為目標的巖峰。

好了,溢美之辭言盡于此。

接下來,只剩重復書寫、糾錯過程。

“嗯……對比一下,這里寫的稍粗,可能影響了旁邊的符字結構。”

“這個地方……應該鉤連,否則運轉不暢,靈氣阻斷。”

“這個點,完全沒有作用,應該是抄錄時不慎滴落的墨跡。”

他認真專注,沉浸在對知識的求索之中,并未發覺隨著符箓越寫越多,他的臉色也愈發蒼白。

體內血量已降至十分危險的程度。

生機隨著血液,漸漸流出。

可少年仍舊執著刻苦。

“喂喂,非要選這種法子么?”

妖以為奇,興致漸起,嘴角微提。

“如此死法,可謂是蠢得出奇啊。”

承他點醒,對自身情況一無所知的阿火立刻驚覺血液的消耗已經超過了預計,連忙取了傷藥進行止血包扎,期間一陣手忙腳亂,好在為時不晚,成功穩住了自個兒飄搖欲墜的小命。

即便這樣,少年仍然頭腦發暈,四肢乏力,也不管什么洗漱衣物,徑直往床上一趟,方才好受了些,愣愣地看著覆海,暗自記下今天犯下的錯誤。

“剛才,謝謝了。”

稍許沉默,他輕聲說道。

“嘿,這次應了,不過以后,可別指望我總會那么好心。”

“……自然。”

談話間,困意突襲,少年打了個呵欠,強撐著吃下一些補血藥材——雖然中藥煎熬為佳,可阿火就怕熬藥的時候耐不住困意,直接昏睡過去,只好干嚼了吃。

味道自然是難以下咽,不過阿火也是苦日子過過來的,這點并不算什么事兒。而且苦味也使得他稍稍精神了點,有余力做完基本的洗漱,最后才回到被窩之中,安然入眠。

……

“虧了這么多血,真以為靠幾副藥便能調理得好?”

荒蕪枯石之上,赤瞳少年無語,看著因為外體虛弱而浮現裂紋的心地天空,有感于某人行為之離譜,不禁磨起了銳牙,嘎吱作響,面目猙獰。

已經發生的,與即將到來的。

血虧。

他抬起右手。

蒼白的手腕上有血紅的繩。

千絲凝線,百線編繩。

而后,一絲消融,裂紋不再。

……

洛陽雖號稱不夜,但也不是全城皆是通宵達旦,徹夜不休,一些民戶小巷,還是與其他地方沒什么區別,燭光微弱而短暫,寂靜與安謐才是主題。

屋檐之上,少女悶著俏臉,腳下踢著石子,忽前忽后,閃爍不休,卻總能被她穩穩接住,再次踢開。

又是無聊平庸的一晚。

雖然六合牌傳送技近通神,真要被一群巡夜人盯上也只有舉手投降的份。前幾日鬧得太大,這些個夜貓子約莫是挨了訓,這幾天都像是餓極了的野豬,紅著眼四處巡邏,她想要搞事完全沒有機會。

雖說……某個無名少年分走了官府大部分注意力,可那些巡夜人心里門清,大家一起上都干不過,真要見著估計也只能在旁觀望監視,傳訊王室的先天供奉們,再做打算。

相比之下,她這個小小三境巔峰,除開特別難抓這點,不要太好拿捏!

所以,六合只好在這些偏僻之處溜達溜達,看看會不會有什么好玩的事兒。

誰說早睡無樂趣?

只要她用心,一定能發現的。

才不是為了再見到什么人!

少女鼓起嘴巴,莫名生悶氣。

而后,她那白繩黑底的板鞋踩到了一些東西。

“困陣?什么時……哦,還沒搭好啊。”

空間體質的特殊感知先人一步發現了此地蹊蹺,六合宛若天仙的臉龐先是一驚,旋即發覺眼前的困陣針對的并不是她。

若真是候著她,白天建完不好么?

驚訝之后,則是好奇。

這困陣級別也就那樣,困住人境四境巔峰已是極限,這還不包括她這種能隨便用傳送的怪胎,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隱蔽性夠高,無論是搭建途中還是搭建完畢,都不會有氣息外泄。

當然,事實證明,不防空間感知。

如此大費周折,是為了對付誰呢?

好奇歸好奇,少女并不準備摻和別人的謀劃。

反正,與她無關,不是么?

念一至此,轉身欲走。

卻又駐足。

當初的她,也是這么想的。

而后,便成了現在的模樣。

……

于是,少女微微一嘆,屈指一彈,將她踢了一晚上的那枚石子兒送進一處陣眼之中,待到困陣建好,這石子也會成為一處破綻。

這樣便好……么?

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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