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招待有些緊張地看著他，“這是我們大將親手料理的，您吃出來了？”

“嗯，確實很好，糯米皮很細膩，蟹黃是用的新鮮蟹黃，而且用了純正的生榨花生油來炸，所以味道非常鮮美！”他說著又沖陳曉晶點點頭，肯定了她的味覺體驗。

接下來，女招待陸續上了套餐中的雜錦刺身拼盤、雜錦串燒拼盤和加州卷，雖然也都很不錯，但是洪永雄感覺吃起來都遠不如蟹黃燒美味。

陳曉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有些尷尬地問道，“雄仔，你覺得菜品怎么樣啊？”

“挺好的，嗯，真不錯！”他說得客氣，但這話聽起來似乎怎么都有幾分敷衍。

陳曉晶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認，“我點的菜確實沒有蟹黃燒好吃，還是你有眼光。”她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是不大痛快，自己點的菜品還不如餐廳臨時送的，覺得有些丟人了……

洪永雄一看她的神色，就明白怎么回事兒了，不由得心中嘀咕，“你也太好勝了吧？這點小事也要別苗頭啊？不過，還是要讓你舒服才行，別花了錢還討不著好！”

于是笑著解釋道，“陳經理，我說的是真的，這些菜品估計是副將們，噢，也就是大將的助手們料理的，而且是成批出品的，味道其實也算不錯了；當然了，不能跟大將親自料理的比。但大將可不會放下身段去做套餐，剛才是為了表示歉意，才特意親自去做的蟹黃燒。所以你感覺到明顯有區別。”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聽了洪永雄的解釋，陳曉晶感覺舒服了很多，就端起酒杯示意道，“來，雄仔，喝一個，祝你順利競聘成功！干杯！”

“謝謝，干杯！”洪永雄心中的疑問已經從早上藏到了現在，正愁不知怎么提起這個話題呢，聽她這么說，當然順勢就坡下驢。

“陳經理，我一直想問你呢，HR怎么就突然發了個競聘通知出來，還搞了個免初審名單，把我放在第一位，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嗎？太招人嫉恨了，我招誰惹誰了？”

聽他說得這么委屈，陳曉晶忍不住嬌嗔道，“好你個雄仔，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呢！”

“好什么呀？真是好事干嘛不直接任命我呢？難道我還會通不過初審？不痛不癢的給點優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你呀，還是太年輕了，不明白職場上的潛規則。你想，把你免初審，就是讓大家明白，這是領導看好的人，那么只要你通過了筆試，接下來的面試誰還敢為難你？這比直接任命你強多了，直接任命你不但違背了原則和程序，而且一樣要進行公示，只要在公示的時候有人提出質疑，你就會被擱置，到時候就真的是架在火上烤了！”

“怎么會呢？面試都沒人為難我，直接任命了還會有人敢為難我，那不是目無領導嗎？我才不信呢！”洪永雄有些不服氣。

“你錯了，面試時如果有人出面刁難，就肯定有人會出面力挺，這都是規則范圍內的事情，領導到時候協調一下、很好操作；但直接任命就不同了，本身就違反了規則，別人當然可以質疑，而支持你的領導出面卻反倒不方便了！明白嗎？”陳曉晶說得振振有詞，不愧是人力資源部的骨干精英。

“問題是，我哪兒有領導支持我啊？連吳總的態度我都沒把握，覺得他很曖昧，又怎么會把我列入名單呢？”洪永雄覺得還是解釋不通。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傻？”陳曉晶覺得這廝太能裝了，揣著明白裝糊涂！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那好吧，我告訴你，反正在HR這已經不是秘密了！是剛調來的麻副行長親自指示我們HR的老總把你的名字加上去的，而且排在第一位，本來電子銀行部報來的名單中根本就沒有你！”陳曉晶終于把話說完了。

“麻副行長？他親自要求把我的名字加進去？為什么呢？”洪永雄震驚得問出了很幼稚的問題，而且在心中忐忑不安，“這麻副行長是上個月剛從央行總行調過來任常務副行長，我都沒見過他，雖然知道他是SW財經大學的博士，算是個校友，但完全沒有私交，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是真的想關照我還是另有蹊蹺？”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倒是覺得，你自己應該更明白才對吧？”陳曉晶聽其言，覺得不像是裝模作樣，心中也狐疑起來，“難道是碰巧了？世界上還真有無緣無故的愛嗎……”

洪永雄覺得再說下去恐怕對自己不利，便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反正無論如何我也是免了初審，怎么都算是好事！謝謝陳經理，指點我這么多！來，干杯！”

陳曉晶覺得這廝是在扮豬吃老虎，套完了自己的話就想撤，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兒？

“干什么干？拿什么干？你看你的杯子里還有酒嗎？”餐廳送的葡萄酒，其實只有半杯，他們喝了半天，也就剩個杯底了……

“不好意思啊，陳經理，我沒注意，那我們再要點酒吧？”

“光要點酒嗎？”陳曉晶的話意思很明顯了，她吃了美味的蟹黃燒之后，其實對大將親自制作的料理念念不忘，覺得套餐的菜品真不怎么樣，就這么吃也太便宜洪永雄了！

洪永雄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轉頭喚來了女招待，“請問你們大將現在有空嗎？我想對他表示感謝！”

“我去看看大將忙不忙，請稍候！”

女招待去了不一會兒，又半恭著身引領著大將走了過來，這回洪永雄先起身行禮，很真誠地贊道，“您親自料理的蟹黃燒實在是太美味了，非常感謝！”

大將顯然也很高興，微微地欠身回禮，“您喜歡就好，招待不周請多見諒！”

“那里那里，我們很滿意，謝謝！”雖然不明白洪永雄的用意、陳曉晶也起身表示了謝意。

“那么，還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嗎？”大將也明白洪永雄請他過來不會就是為了簡單地表示感謝而已，便又主動問道。

洪永雄笑著點點頭，“您說得沒錯，確實還有事要拜托您。領略過您親自料理的前菜，我的女伴對您料理的正菜更有興趣了，就不知道您有什么心水菜品可以推薦，最好能很好地搭配清酒。”

大將聽了精神一振，眼前這個年輕男人顯然是見識過日本正宗料理的，現在這么說，不管他是想出題考較還是真心想要品嘗自己的料理，都必須認真應對。

看了看桌面，他心中有數了，微笑著對洪永雄說道，“兩位已經品嘗了弊店的雙人臻品套餐，領略了美味的刺身、串燒和卷物，那么就請再品嘗弊店的大蝦天婦羅吧，這個配上冰鎮的清酒特別有滋味。如何？”

洪永雄覺得很不錯，瞥了一眼陳曉晶，見她頗有些期待，便問道，“這個大蝦天婦羅是用櫻花蝦制作的嗎？”

大將笑著解釋，“這個季節櫻花蝦不是最好的，請客人放心，我會選用最新鮮的車蝦來親自制作！另外，我看兩位也不是嗜酒之人，估計要一瓶清酒很難喝完，那么就由本店贈送一份冰鎮清酒佐餐吧！”

洪永雄覺得大將確實很為自己著想，便真誠地再次鞠躬行禮，“真是太感謝了！”

目送大將離去，洪永雄重新坐下，喝了口大麥茶，笑著對陳曉蕓解釋，“今天晚上大將很給我們面子，一般情況下，這店里的大將很少會親自出手制作料理的，都是指導副手們去做。還是陳經理有口福啊……”

陳曉晶明知這廝是在奉承自己，但好話誰都愿意聽，也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又有些好奇地問道，“我看你似乎很熟悉日本料理的樣子，怎么，經常去日本旅游？”

“沒有，我就去過一次日本，是跟著我的導師去進行學術交流，呆了半個月；導師很喜歡日本料理，在東京有很多朋友，都是他們招待得好，讓我見識了不少好菜品。”

“那你們去交流什么？和誰交流？”

“和日本金融廳交流金融監管機制。”

陳曉晶聽了，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在心中卻尋思著，“沒看出來，雄仔還有這么一段經歷，能跟日本金融廳交流的教授肯定不是等閑之輩，難道就是他的人脈關系？”

洪永雄卻不想再多說了，就又和陳曉晶說起了陳曉蕓的事兒，“小蕓最近讀書很努力，總是泡在圖書館，你得提醒她注意身體健康，該運動就運動。”

“你怎么不和她說呢？”

“我也說過了，不過，你是她堂姐，也該關心關心吧？”

“放心吧，我也經常和她聯系的，剛才還告訴她你今晚請我吃飯，還把這些菜品拍了照發到朋友圈，她肯定也能看到的。”

“我覺得她很不容易，小小年紀擔負的責任太多了！”洪永雄有些感慨，他看了看手機，沒有微信和短信的提示，不禁尋思，“琪琪和小蕓今晚都在干嗎呢……”

陳曉晶剛想說什么，女招待用托盤端著一盤大蝦天婦羅和一瓶冰鎮清酒走了過來，“您的天婦羅和清酒，請慢用！”

接著又為他們擺好了清酒杯、斟滿了酒，微微鞠躬后才轉身離開。

陳曉晶的注意力早已經集中到了大蝦天婦羅上，先拿起手機拍了照片發到朋友圈，也懶得再用公筷了，就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夾起了一個，沾了沾一起送上來的天婦羅汁放進嘴里，“嗯，好吃！”

大將制作的這份大蝦天婦羅用的是車蝦也就是斑節蝦，每只蝦的長度肯定超過了十厘米，表面炸得金黃酥脆，里面的蝦肉色呈粉紅、肉質鮮甜，再配以特制的天婦羅汁，吃起來確實十分美味！

洪永雄吃得也很滿意，端起酒杯敬陳曉晶，“陳經理，承蒙厚愛，請繼續多關照！干杯！”清涼的清酒喝起來很柔和，混合著大蝦的清甜和酥香，莫名地有種幸福感。

陳曉晶也覺得大蝦天婦羅和冰鎮清酒是絕配，有些微醺地笑道，“呵呵，真的感覺很開心很舒服，雄仔，這個大蝦天婦羅配冰鎮清酒的味道實在是太好吃了！”

洪永雄笑而不語，他心中有數，“這個制作大蝦天婦羅用的斑節蝦估計是日本產的野生蝦，加上大將的親自出手料理，不好吃才怪！不過，肯定價格不菲，陳曉晶給自己透露了這么多內幕，也算是沒有白忙活！”

等他們吃完了大蝦天婦羅，女招待又送上了抹茶雪糕，陳曉晶猶豫了一下，發狠道，“我豁出去了，寧可明天去減肥，今天也要吃了它！”

洪永雄見狀，不禁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