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辦公樓附近那家常去的竹升面館，要了碗鮮蝦云吞面權當晚餐，洪永雄邊吃邊翻看微信，竟意外地發現茅琪琪在朋友圈里發了好幾張昨晚畢業匯演的照片，看得出來她很開心，不由得心中狐疑，“嗯？這是什么情況？我是剛被她取消了屏蔽？還是她在此之前從沒發過朋友圈？”

看著茅琪琪在演奏臺上專注演奏的照片他很有些欽佩，“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功，琪琪能有今天，想必付出了很多心血！”

突然，他看到有張彈鋼琴的帥哥獻花的照片，頓時不爽了！照片上，茅琪琪正俯身接過花束，似乎跟那帥哥在說著些什么；那帥哥仰著頭笑得很燦爛，雖然是側面照的，但仍能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那種仰慕。

“琪琪跟他關系顯然不一般，倆人又是同學，在校期間肯定頻繁接觸，完全有可能發展成戀人！琪琪約我周六吃飯，或許就是要告訴我這個？她不好意思跟她父母說。想讓我幫忙？”他心里琢磨著，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覺；要是陳曉蕓沒有失聯，他當然求之不得，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就微妙了。畢竟他可是當著四位父輩的面做了承諾：如果在她出國前自己沒找到女朋友而茅琪琪又同意。倆人就先訂婚！

“可若最后是茅琪琪不愿意。還讓自己出面去毀約，那會讓我情何以堪？”洪永雄不禁又郁悶了！

沒滋沒味地吃完了云吞面，他沒精打采地走到公交車站，等了一會兒車來了，上車回自己的公寓；一路無話，回到公寓后洗了澡，換上睡衣，洪永雄看看手機，陳曉蕓還沒有回復他的短信，一氣之下直接關了手機充電，打開電視看完第一財經《今日股市》后就睡了，“不想這么多了，專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吧，明天還有得忙呢……”

第二天早上七點，他準時醒來，感覺到渾身舒坦；雖然他昨晚有些郁悶，但可能是因為這兩天太累了，卻睡得很好，完全恢復了疲勞。起床去衛生間洗漱完畢，看著梳妝鏡里自己精神飽滿的樣子，他笑了，“嗯，看來今天會是個好日子！”

換上銀行的制服，下樓直奔公交站，為節省時間，他決定去銀行的員工食堂吃早餐；還別說，這一路上真的很順利，等他吃完早餐回到自己的工位，才剛剛八點鐘。

“嗯，那么就抓緊時間工作吧！”

他激活電腦，打開昨天自己草擬的申請報告和收到的SZ信息公司擬定的項目估算報告，對照著專心致志地工作起來；連吳總來上班經過他的工位時，他都沒注意到！

等他修正好申請報告，又檢查了兩遍、改了些措辭，自己覺得差不多了，才打印了兩份，準備去向吳總匯報。但看看表，這時還不到十點半，他不由得有些猶豫，“現在去匯報是不是早了點呢？”轉念一想，覺得早比遲好，還是拿著打印出來的報告向吳總的辦公室走去。

吳總辦公室的門開著，他看到吳天正在敲擊著大班臺上的電腦鍵盤，便敲了敲門。

吳天抬頭看到是他，點點頭，“進來吧，正等你呢，我估計你也該來了！”

他走到大班臺前，有些驚訝地看著吳天，不明所以。

吳天微笑著道，“今天很早就來上班了吧？SX信息公司的項目估算報告收到了？我來上班時看到你全神貫注地在忙呢！”

原來如此，他松了口氣。連忙回答，“是的，我昨晚又催了催，他們也積極配合了，連夜加班完成了估算，今天凌晨發給了我，所以我一早回來抓緊時間草擬申請報告，剛完成就送來給您審定；對了，報告的電子版我已經發到您的郵箱了。”他說的基本都是事實，只不過稍微粉飾了一下，想讓吳天對自己和王總的印象更好一點。

吳天聽了有些意外，但明顯地高興了起來，“哦，快給我看看！”接過洪永雄遞上去的一份報告，就埋頭看了起來，隨口吩咐了一句，“你坐吧！”

洪永雄在大班臺前的椅子上正襟危坐，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的盤問；過了好一會，吳天看完了報告，又返回扉頁，從頭瀏覽了一遍，抬頭看著他發問，“你覺得怎么樣？按這個實施計劃，能確保提前完成嗎？”

洪永雄沉吟了一下，打開自己手上拿著的那份報告，看了看，才謹慎地答道，“我覺得問題不大，他們準備在現有人員的基礎上再增加一名項目經理和三名資深軟件工程師，重點解決現有問題和進行封裝測試，這樣就可以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大大地加快進度。而且每個關鍵時間節點都很明確，有嚴格的管控措施做保障，還制定了應付突發事件的預案，必要時會進一步加派人手。這部分不另算費用，比較有誠意。”

“嗯，我也覺得不錯，不過，項目費用是不是高了點？還有壓縮的空間嗎？”

洪永雄當然明白這是吳天要顯示自己的權威，笑著答道，“他們最初的報價比這個高一些，我已經壓縮到了40萬以內，再壓我恐怕就不行了，吳總你出面和王總談談吧，他肯定會再給您面子的，呵呵！”

吳天滿意地點點頭，“嗯，那就先這樣吧，等我和王總溝通一下再最后定！”

洪永雄走出吳總辦公室，感覺渾身輕松了不少，不由得心里嘀咕，“王總已經按我的暗示把費用控制在吳總的權限內，再象征性地降一點，給足他面子，這事情就算基本敲定了吧……”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處理新收到的工作郵件，都是些零碎的瑣事；等到中午快下班的時候，終于收到了吳總發來的郵件—一個很簡潔的批示，“請以附件為準，立即發起外包服務報告的申請流程！”

洪永雄打開郵件附件，看到申請報告的費用總額被改成了36.8萬元，不禁偷笑，“嗯，王總又降了2.1萬元，吳總還真有面子，呵呵！”

他馬上以項目負責人的身份在公文流轉系統中發起了審批流程，雖然除了電子銀行部還要經過財務部和合規部的審核，但因為按照權限、終審人是吳天，他相信這個申請被通過那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忙完了趕緊下樓去員工食堂吃飯，他在食堂門口遇到了剛吃完飯走出來的陳曉晶；她似乎不想說什么，只是沖著他微微搖頭。然后就坐電梯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洪永雄的好心情頓時被打消了一半：很顯然，陳經理在暗示仍沒有陳曉蕓的消息！

匆匆吃完飯，他離開員工食堂，先分別去財務部和合規部找具體負責審核合同的同事打了個招呼，請他們抓緊審核；銀行辦事就是這樣，雖然有嚴格的規定，但同樣有潛規則，更講求人際關系，不同的人、不同的辦事風格，取得的效果往往天差地別。對于這些，洪永雄已經門清，算是游刃有余了。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周三下午，洪永雄就在公文流轉系統中看到申請報告已經走完了審批流程，吳總作為終審人審批通過了；他馬上將通過審批的外包服務合同發給了SZ信息公司的商務經理，打了個電話提醒她務必盡快呈送王總簽署和加蓋公章，然后快遞給自己。

忙完了這些，他覺得還是不保險，又打了個電話給王總，“王總您好，外包服務合同我已經發給貴公司商務部了，請您督促他們盡快簽訂；另外，吳總對您的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謝，希望我們的合作更愉快！”

電話那頭王總笑得很爽朗，“哈哈，你小子別蒙我，老吳才不會說這種話，他恨不得我一分錢不收就把活干了！這是你在幫他打圓場吧？”

洪永雄不以為意地笑著調侃，“您們是老朋友了，吳總的感謝在心里不在嘴里，我可是發自內心地說出了肺腑之言，這次真的很感謝！”

王總也認真了起來，“永雄，我們這次拿出了最大的誠意，你也知道是為了什么，希望雙方能夠有更深更廣的合作。”

洪永雄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一本正經地答道，“王總，我相信只要這次能順利提前上線，一定能有更多的合作機會。”

王總也明白他意有所指，笑著打趣，“你小子還操著總經理的心啊，放心吧，我周一跟你通完電話就開始調度人員了，昨天增派的工程師已開始工作，進度能保證。”

放下電話，洪永雄總算是松了口氣；接下來的兩天里，他也沒閑著，周四收到SZ信息公司快遞過來的合同后，先把報告送去給吳總簽署，然后又送到合規部去蓋章，再交給快遞寄回SZ信息公司；周五組織電子銀行部參與該項目的同事們開了個會，根據項目實施計劃落實了相關的配合工作。其間還處理了不少雜七雜八的事務性工作，忙得他都忘了時間；至于一直失聯的陳曉蕓似乎已成了不相干的路人甲，他連找陳曉晶詢問一下的心思都沒了……

終于到了周五下午下班的時候，他收拾好東西，看了看表，搭電梯下樓回家，心里忍不住自嘲，“忙忙碌碌的一周終于過去了，真不知道究竟忙了些什么，再這么下去，我遲早得變成不能結婚的男人了，就像阿布寬大叔那樣！”

走出辦公樓，正尋思是不是吃完飯再回公寓，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是海南澄邁的手機號碼；他可不會接這種莫名其妙的電話，于是拒接。可對方很執著，他拒接了三次，對方又打了第四次。

他火了，接通了電話剛想怒斥，卻聽到耳邊傳來了溫柔的女聲，“雄哥，是我啊，我是小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