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閣,總部坐落在一處靈氣氤氳的山峰。
這個情報販賣,物品拍賣,策動刺殺各方面都是天下一流的組織。
其總部既不在繁華鬧市,也不在昏暗地底,而是遠離人煙,在中洲一處島嶼。
海灘上。
一名扎著沖天辮的稚童,正吮吸著指頭,望著頭頂結得高高的椰果。
思前想后,她決定為了心中熱愛,冒一次險。
用沾滿泥巴的雙手,環抱椰樹,雙腿吃力地勾上去。
她望著頭頂,一寸一寸蠕動著,像個笨拙的毛毛蟲,往上爬一厘便往下滑一厘,卻不自知。
沖天辮晃的歡快,白皙的臉蛋被樹皮蹭得臟兮兮,她覺得自己爬了好久好久。
怕高,于是便閉上眼睛。
繼續像條毛毛蟲一樣蠕動著。
“紀小璃,你在干嘛!”紀小蝶上前將愚蠢的毛毛蟲,從椰樹底下拽扯開來。
省得她繼續使用著奇怪的姿勢。
做著迷惑的行為。
給她丟臉,也給娘親丟臉。
“咦?”紀小璃被姐姐拎著后頸衣服,聳拉在空中,睜開眼。
看見腳下一寸就是地面,大吃了一驚,很不能接受。
小短指憑空戳著高高的椰樹,“二姐,你是不是飛上去把我接下來了?!?
紀小蝶滿頭黑線,不答這樣愚蠢的問題,“我放在房間的銀子,是不是你拿去了?!?
“我給月虹姐姐了,她說可以幫我找人保護大哥一段時日,這一段時日好久好久。”
“她說兩周,等于十四日,等于三百三十六個時辰,等于一千三百四十四個刻鐘,等于……”
紀小蝶聽不下去,把妹妹臟兮兮的臉正對著她,“也就是說,我殺許多人賺回的三千兩銀子,就被你花完了,僅僅保護大哥兩周?”
“紀小璃,你很好,很好!”
紀小璃搖晃著腦袋上的沖天辮,小臉漲紅。
姐姐表揚自己懂得照顧大哥,這很好,但為什么后頸的衣服勒得越來越緊?
“二姐,我不能呼吸!”
……
碎葉城外,鐵心礦場。
“嗯?”
紀青正欲將火燃起來,忽然眼角瞥見窗外光亮閃爍,逐漸靠近。
“巡邏隊的人?我在里面烤火恐怕會被刁難?!?
遠處一行五人舉著火把走來。
紀青忙離開熄滅的火堆,跑出哨所門口,手拿哨棒,目不斜視,站得筆直。
沒人比我更懂敬業!
“嘿嘿,這傻小子怕是新來的,這冷天不躲在屋里烤火?!币粋€軍漢路過時嗤笑道。
“狗剩,你剛來那陣,不懂長官每月只巡視一次,也像這胖子一般楞?!?
“矮墩兒,你再喊我小名,同鄉也沒面給啊?!蹦擒姖h似乎有點急眼,跑去拉扯同伴。
“你倆憨憨莫要再喧嘩,最近幾日營中有人失蹤,別搞出聲響招惹事兒,下半夜咱別巡了,找地兒歇腳去。”
“對極,要是碰見妖物,不知是打還是跑?!?
“歇啥,照我說,找個春窯摟娘們,不更快活?”
“不妥,遇到長官可壞,我提議去賭坊?!?
哨所門外,紀青咽了口唾沫。
這幾個軍漢吃著烤鵝,拎著小酒,香氣太饞人。
“……!”
“沒人比我更懂摸魚!”
眼瞅那隊人走遠,紀青溜回屋里賣力生火。
鏹!
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響,把紀青嚇得手一抖,火折子掉在地上,又熄過去。
“什么聲音?”
紀青趕緊豎起耳朵,輕輕地拿起擱在地上的六尺哨棒,躡手躡腳走到哨所門邊,小心張望著。
紀青第一次哨所值夜,沒想到竟遇到了怪事。
之前可沒人跟他提起,有聽到這樣的聲音。
“噗,噗?!?
山谷中折返的老陳頭,龐大身軀正朝著哨所慢慢靠近,四肢著地,一雙肉掌支撐沉重的軀體,只發出微微的聲響。
猩紅目光,狠狠盯著那個哨所門外,左右張望的少年。
“你在看什么?”
聲音清冷,無一絲波瀾,突然從老陳頭背后極近處傳來。
老陳頭心臟驟然緊縮,冷汗瞬間滲出。
僵硬,遲緩地轉過頭。
一個高大蒙面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老陳頭身后一步之內。
顯出妖物本形之后,龐大如老陳頭,高度也不過是與那男子相當,一轉身,便在月下對上眼神。
一雙眸子猩紅,殘忍,以及掩飾不了的顫抖,與驚懼。
一雙眸子淡漠如死水,無絲毫情感。
“我……”
老陳頭聲音干澀,說不出話。
哨所門外。
紀青凝神聽了好一會兒,就在他以為是幻聽之時,噬人的黑夜竟再次傳出聲響!
“鏹!”
紀青心底就像有只貓爪子在撓一樣難受,那聲響令他心神晃動。
此時已是后半夜,大概還有一個時辰,衛隊其他人就會來換班。
他一個流放身份的新兵,若是被發現擅離職守,怕是要被扒下一層皮。
懷著對黑夜中未知的恐懼,以及衛隊懲罰的擔憂,紀青陷入猶疑。
“鏹——”
某種兵器清冽的鳴音,劃破凜冬的寒風,輕輕送入紀青的耳膜。
不知何故,這聲響對紀青有莫名誘惑力,抓撓著他的心肝。
“我就去看看,就一眼!”
把身體往門后縮了縮,將小腿的沙袋解下,紀青瞬間感覺身體輕盈了些。
“走!”
紀青清瘦身影剛踏步走出哨所,瞬間被飄來的裊裊夜霧籠罩。
黑暗中,老陳頭妖體簌簌發抖。
高大人影并未聽見甚么兵器聲,只是奇怪紀青為何離開軍營,不過并未阻止。
他收錢,只保紀青在軍營里性命無虞,且明天任務就到期。
紀青若死在軍營外,他沒義務收尸。
“滾吧?!?
老陳頭一個血狼妖為何混在軍營里,他沒興趣知道,但料想不會干什么好事。
所以他同樣不想管。
隋國人,死越多,他越高興。
老陳頭狼目瞪圓不敢相信,他都已經有斃命的心理準備了。
這個貫穴關高大武者,境界本就比他高一等級,且能悄無聲息,立在以潛伏聞名的血狼妖身后。
這絕對是先天超凡之下,那一小撮最強頂尖武者。
他依靠王族血脈,能夠化為人形的便利,隱藏身份,小心翼翼潛伏在軍營中,便是為了吞吃氣血旺盛的武夫,乃至武者,以便壯大實力,在族中獲得更高地位。
就在剛才,他無比后悔自己為何以身犯險,潛伏到人類軍營中。
卻沒想到,這高大武者竟饒過自己!
一頭通體血色毛發的巨狼,在黑夜中撒開四肢亡命奔逃,眨眼消失在山谷中的軍營。
“還有一股妖氣!”
高大武者走過一顆掛著破沙袋的樹,停下腳步,神色從冷酷變得肅然。
與老陳頭相當于筋骨關境界的妖氣不同。
這股妖氣極其純正,超出血脈最正統的皇族,而且這是貫穴關大妖的氣息。
不過奇怪的是,他竟無法判斷出這是何種妖物。
“皇族大妖?鬧起來也是斬妖司頭疼,如此,我就不必通知暗閣。”
今夜星月不甚明晰。
天空下著細微小雪,沙塵越卷越高,連映在地上的影子也模模糊糊。
“聽起來就是這附近!”
紀青回頭望時,已經看不清哨所,只能心中大概記下一個方位。
一路上留有紀青隨手用哨棒畫出的圈圈,只要雪下得不急,痕跡能保留一段時間。
“啊喲!”
紀青剛踏上一處土丘上,一時沒留意,被一塊突起的石子絆倒,直挺挺地朝著土丘的另一面滾了下去。
紀青身上裹著的是衛隊的粗麻制服,倒是無虞。
不過裸露在外的臉龐遭了罪。
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鼻子上鮮血止不住的流。
紀青倒也不慌,以前在紀府上房揭瓦,磕破鼻子也不是第一次。
這事他有經驗。
紀青一屁股坐下,雙手撐地,腦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一動不動。
只是剛坐一會兒,紀青便仿佛受到刺激,閃電般地縮起撐在地上的左手。
驚疑看向剛才左手放置的地方。
“一把刀?”
只見地上躺著一把刀狀的物體,剛才紀青的手正是碰觸到刀柄的位置,手中傳來讓紀青驚覺的炙熱感,便是源于此處。
紀青此刻卻看到更為驚異的事。
“網絡小說上所說是真的?血液難道能開啟寶物?”
之前紀青抹鼻子殘留在左手的血液,沾染在刀柄上,緩緩地消失。
看起來像是被刀身吸收了,而刀身則散發微弱暗紅光芒,正是因為這些光亮,紀青才能看出刀身的輪廓。
這四周全是低矮的枯黃荊棘。
平時軍兵不會多看一眼,動物也不會來此處覓食,刀身覆蓋沙泥腐葉,大概在此躺了很久。
刀身上流動的暗紅光芒突然一收,整體顯得灰不溜秋,這一幕看得紀青眉頭大皺。
“寶貝出問題了?”
收斂光芒的刀身,忽然整個陷入地面。
連同陷落的,還有一臉懵逼的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