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鐵心礦場大門外。
兩個頂著大大香腸嘴的年輕人,跟守衛反復確認了好久,才被放行通過。
“終于回來了!”
高俅神色憔悴,之前的興奮早已消失在臉上,對紀青道:
“你已能走動,便自行回屋,我要去休息了,明日我得去把我的翠花贖回來。”
“對了,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許仙二字,我這模樣,明日翠花不知可否認出!”
“……”
紀青尷尬地看著高俅小跑步離去,有心解釋,道:
“興許因為不是白蛇的緣故,而且,那草線蛇長的也不夠青綠……”
眨巴下眼,高俅的身影瞬間消失了。
咳咳,不必解釋了。
環視一圈,四下只有他一人,紀青便忍不住要試試暴增的力量。
“咔……嘭!”
紀青踏上一塊大石,空中猛扭身軀,雙腿展開。
一腳斜劈在筆直的喬木上,并不粗壯的枝干,直接被砍斷。
“現在的我,去參加武者以下的擂臺,已是綽綽有余。”
“掙錢,購買妖血丹,仍然有必要。”
如果想要今年便擺脫罪籍,那就需要在斬妖司春季的招募大會中,達到提升內氣,勁力如潮的境界。
李大凱告訴紀青,若要勁力如潮,需要有血肉關巔峰的實力。
此刻紀青體內的那溫和醇厚的氣團,大部分都被浪費去。
紀青能感覺到這氣團品質極高,但渾身只有血肉,能夠強行將熱流截住,進行浸潤。
其余部分都是被直接穿透,逸散到空氣中。
若是能完全把握這股氣團,將所有血肉完全浸潤,達到血肉關巔峰不成問題。
可現在,按照他的估計,當右腿完全浸潤之后,氣團大概就要被揮霍完。
十成的能量,能吸收的,不到一成。
所以,想要快速晉升血肉關巔峰,還是只能依靠妖血丹。
“只能看著這座金山倒入海中,這種情況,也不能問別人。”
紀青摸黑回到茅草屋,聽到震天響的鼾聲,便伸手摸去。
“啊……”
紀淮在睡夢中,被揪耳朵痛醒過來。
“別殺我,別殺我,我的肉不好吃!”
紀青看得目瞪口呆,這胖子剛醒來就跪在地上叩拜,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咳咳,那得看你能給多少錢了。”
“我給,我都……”紀淮說著便要在草席上找銅錢,忽然感覺聲音熟悉,猛然反應過來。
“天殺的紀青!”
黑暗中,一個大黑胖子撲來。
紀青手掌精準拍在其腦門上,將其按在草席,捧腹大笑。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很要命的!”
紀淮被反手扭在床上動彈不得,感覺很沒面子,“如果不是看在你認錯態度誠懇,我都不跟你說。”
紀青:“……”
我認錯了嗎,你高興就好。
紀淮見紀青沒有反駁,想爭取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卻被扭得更結實,吃痛道:
“這兩日,有四個武者在營中消失,眾人都傳說是被妖物害了。”
“現在一到晚上,誰不提心吊膽?”
“又有武者被害?”紀青很是吃驚,武者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值錢了。
“是啊,都是鐵心礦上的武者。”紀淮痛的哼哼,“碎葉城里的駐軍,就沒這檔子事,聽說已經請了附近寺廟的和尚來除妖。”
“都是咱們鐵心礦上的?死的都是哪些人。”
紀淮咧牙:“王義,彭正輝,康二虎,陳直陸。”
“這四人……”
紀青忽然想到一個枯皺的面孔。
在河邊見到武者尸體的畫面,在哨所交付武者休寢地圖紙的畫面。
一瞬間,都浮現在紀青腦中。
老陳頭!
紀青將紀淮松開,便走出屋外。
“這混世魔王什么時候,勁變得這般大了。”
紀淮趴在屋里哀嚎,一臉憂傷。
以前他仗著身高體胖,在紀府都被紀青捉弄的死死的,只能瞅機會靠力量找回場子。
現在這廝武力上來了,還不得被安排得死死的?
紀淮心如死灰的按揉著手臂,忽然眼中撇見一物。
“紀青帶回來的戰利品?”
紀淮摸黑打開包袱一看,全是些沾染血跡的碎銀、銅錢。
頓時嘴角帶笑,“且借來用用,待我明日去賭坊大殺四方,贏個痛快!”
晚風帶著夜霧,在鐵心礦場,陣陣飄蕩。
“這武者失蹤的事情,與老陳頭大概有些關系。”
此時紀青,并沒有懷疑老陳頭就是妖怪。
就像他本人,一表人才,都還打不過小隊長羅正陽。
老陳頭這樣一個衰弱老頭,怎么可能是能夠殺害多位武者的妖物?
“他背后應該還站著其他人,或者說是,妖。”
上稟妖物蹤跡者,重賞!
平時隨軍出動偵查妖物,沒有戰利品,功勞也被長官攬去。
如果能單獨偵查到有用信息,可以直接去管事那里換取好處,沒準得來的獎勵就是妖血丹。
“我一只腳血肉關巔峰,另一只三成血肉浸潤完畢。”
“拳頭打出莽牛撼天,威力也是血肉關巔峰的程度,最近肉體變強許多,至少能打五拳。”
紀青把自己的資本盤算一遍,覺得只要謹慎些,欺負一個身體機能衰弱的老陳頭,不成問題。
老陳頭因為年老,太重的體力活干不來,所以常常只要站崗。
今夜,正是老陳頭值夜。
紀青悄悄摸到老陳頭居住的茅草屋。
這老頭平日里獨居,現在到哨所值夜后,屋內便黑黢黢,空無一人。
“有人么?”
紀青咽了口唾沫,左右張望一陣后,在門口輕聲問道。
之前確實信心滿滿,都在猜測妖血丹是什么滋味了,但來到此處,還是變得緊張起來。
畢竟他可是連一個小妖怪,都沒見過的羸弱少年呢!
要是老陳頭把那個能殺害武者的妖怪,藏在自己的屋內怎么辦?
紀青打定主意,只要屋內傳來動靜,立馬撒腿跑路!
“我來……查水盥,有人嗎?”
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回復,紀青壯起膽子,把門推開。
環視一圈,屋內看起來一切正常。
土炕,破草席,幾個老舊瓦罐,墻上還掛著些干糧。
除了灰塵多些,似乎與常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并沒有紀青想象中的什么證據。
比如一些妖物雕像,或者信紙什么的。
可惜,老陳頭屋內陳列簡單,符合紀青想象中一個正常老衛兵的作風。
“難道東西放在其他地方了。”紀青決定走入屋內再找找,“應該不會冤枉這個老頭。”
老陳頭莫名其妙找紀青要這樣一個新兵,要武者居住的圖紙。
才過幾日,圖紙上的武者就死去大半,再結合他河邊的表現,極其可疑。
“咦,這是什么?”
紀青點亮屋內煤油燈,照見地下有一撮絨毛。
將東西撿起來,湊到燈前,紀青發現這似乎是某種動物的毛發。
猩紅,堅硬,韌性十足,軍營里所圈養牲畜身上并沒有這樣的毛發。
“這毛發有古怪!”
紀青將桌前的煤油燈取下,蹲在地上,一寸寸探照。
“圍著這個圈子,都散落著些許猩紅毛發。”
紀青找了一周之后,將目光落在猩紅毛發散落的正中央。
“噗噗。”
一把將老陳頭的草席扯下來,摔在地上,用腳擦拭一番。
雜亂的干稻草、灰塵,都被掃到一邊,露出一個方形的痕縫。
“果然有問題!”
普通兵卒的茅草屋舍,誰會挖一個地窖藏東西。
紀青天生手掌骨節粗大,手指長而有力。
伸手輕易一摳,便把那方形板塊掀開,露出里面的物體來……
三里外,哨所內。
老陳頭隨意坐在地上,愜意地飲著鐵皮箱里,溫熱的液體。
一條猩紅舌頭,不時便伸出來,舔著嘴唇,細細回味。
“如果能得手一個貫穴關武者,將其煉制,我必將跨入大妖境界。”
“到時,族中其余王兄如何與我爭?”
“說不得,還能得到一次進入百圣塔的機會。”
老陳頭乃血狼一族十七王子,族中地位在十一的位置,所以被稱作狼十一。
只是,這次之后,一聲狼三是跑不了的。
甚至未來,未必不能當狼一!
老陳頭輕晃著鐵皮箱,一臉憧憬。
“嗯,是誰?”
在紀青掀起地窖頂蓋瞬間,老陳頭霍然起身!
眼中兇光爆射,一股妖氣從體內沖出,霎時間變成一頭猩紅巨狼,狂奔向屋舍方向。
“該死!”
老陳頭心中無比焦急,憤怒咆哮。
地窖里藏著他辛苦煉制的精血丹,那是他晉級希望,不容有失,即便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
“不管是誰,必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