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沒事吧？”顧晨有些擔心的又問了一遍。

此時的兩人穿著破爛的衣裳就站在城門口，四周都是拿著步槍巡邏的士兵。

在城門口不遠處，就是沙城礦業開發公司的勞工招聘點。

“安心啦，昨天才借的，沒那么快上門討債的?！鼻貪h站在小舅的后面，拍了拍顧晨的肩膀，一臉淡定。

“行吧。”

江湖經驗，他是比不過大外甥的，只能聽著。

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一個尖嘴猴腮的招聘官，坐在鋪著紅布的桌子后邊，他的身高有點矮，腦袋堪堪超過桌子，邊上還放著一個介紹的牌子，寫著五個字招聘官：郭笠。

郭笠隨意的瞄了一眼顧晨，就問道。

“名字?！?

“古平”

“年齡?！?

“18”

“地址。”

“沒有?！?

郭笠的筆停頓了一下，然后在地址一欄直接劃了√。

“過了，按個手印?！?

顧晨之后，就輪到了大外甥，他報出的名字叫古奇，這是兩人商量好的。

既然連名字都隱瞞，干脆關系也隱藏了，這才比較徹底。

所以，現在的顧晨是他的弟弟，古平。

兩人簽完字，按完手印，就在一旁等著，一起等在旁邊的大概有幾十個人。

中間還領到了一盤稀得看不見的粥，黑乎乎的。

顧晨強忍著惡心，還是吃了下去。

“咳咳，吃不下就倒了?！鼻貪h蹲在顧晨的旁邊，低聲道。

兩人都蹲在角落，倒是不怕別人聽到。

顧晨搖了搖頭，解釋道：“能去挖礦的都是苦命人，你見過苦命人，喝這粥會倒的嗎？”

秦漢驚訝了一下，想到自己，又看了看旁邊幾十個喝完還眼巴巴望著放粥點的人，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拿過兩人的碗，就朝放粥點走去。

只不過，他還有點疑惑，挺聰明的小舅，怎么會去懟野豬呢？

想不通，想不通.....

“再來一碗?！?

“滾！”

秦漢悻悻離開。

半個小時后。

一輛大貨車開了過來。

尖嘴猴腮的郭笠手中拿著一個大喇叭，喊著：“103礦的都過來，排隊上車?！?

喇叭有點大，郭笠的腦袋則有點小，導致全都被擋住了。

顧晨此時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倒是尖細的聲音，刺激的人群有點冷。

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破爛，顧晨跟著大部隊，爬上了卡車。

卡車沿著西方的大道，一路向前，驚起一地的灰塵。

看著卡車遠去，郭笠將手中的大喇叭舉起。

后方的大高個郭大寶非常有眼色的低手接過。

“剛剛里面打鉤的幾個查了嗎？”郭笠低聲問道。

“查到了，四個是破產的貧民，其中那兄弟倆有點問題，兩人是舅舅和外甥的關系，那個大高個還是一級的能力者。其中沒打勾的里面，有三個謊報了地址。但沒有外來人口?！惫髮毟┥?，甕聲甕氣的答道。

郭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點震得慌。

“一級?！彼托σ宦?，“如果鬧事，交給你沒問題吧？”

“堂哥放心?！惫髮毰闹馗ＷC。

“一級能力者吃喝不愁，不會無緣無故來挖礦，查清楚?，F在恒溫石價格緊俏，上面也催得緊，別出亂子?！?

“我明白，敢鬧事，我捏斷他的脖子?！惫髮毮罅四笕^，嘎嘎作響。

“哎，要不是為了躲老頭子，我才懶得來這里待著，臭烘烘的。好了，你自己看著處理，我走了。”郭笠說完，緊了緊西裝，鉆進了一旁的轎車，朝著城里駛去。

顧晨所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因為戰亂的原因，比他上輩子生活的地方，戶籍管理的還要嚴。

當然，這僅僅指的是，某個城市內。

此時的兩人站在大貨車上，被幾十個人擠著，除了仰頭呼吸，別說挪動，連說話都有些費勁。

野外的景色還是不錯的，在大道的遠處，一片原始的風貌，偶爾間，還能看到一兩只奔跑竄過的野獸。

車上的安保人員就會用槍聲把他們驚走。

“不用擔心，大道旁每天都會有專門的人去清理，不然沙礦公司根本開采不下去?！?

秦漢鐵塔一般的身子，站立，他倒是可以毫不費力的說著話。

顧晨張了張嘴，又努力的挪動了一下，最后只能將兩只手放在身前，給自己一點可憐的空間。

至于說話，放棄了。

一路相顧無言。

半小時后，貨車終于抵達目的地。

總算從沙丁魚罐頭一般的世界解脫，眾人一個個跳下車，準備開啟挖礦的旅程。

“都過來站好。”

郭大寶站在場子平地前方的高臺上，拿著大喇叭喊道。

人群稀稀拉拉的站好。

郭大寶眼神兇厲的掃視一圈，大聲道：“有幾點規矩大家伙給我記清楚了，否則小到罰沒工資，大的連命都保不住?！?

郭大寶說著從一旁拿出一塊閃爍著白色光芒的石塊，石塊單掌可握，圓圓的，一眼看上去有點像茶壺蓋。

郭大寶舉起白色石塊說道：“這就是103礦洞的礦石，恒溫石?！?

“咋們礦洞的規矩就是，多勞多得，一克恒溫石，價格1塊，同時，中午的飯礦場也給大家伙包了?！?

“還有，大家伙要注意，每人每天上交的恒溫石不得少于500克，否則當天工資直接取消，明天也不用來了?！?

“最后，大家伙都給我聽好了，恒溫石是沙城礦業公司的財產，任何人膽敢私藏，哼，城里的監獄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那里是什么地方，相信不用我多說？”

郭大寶以一聲大吼結束道：“都聽明白了？”

“明白?！?

“懂了?！?

“俺曉得......”

三三兩兩的聲音回道。

顧晨和秦漢站在人群的最后，也跟著附和了一句。

“黑市賣一百多，真TM黑?！?

只有秦漢在心里腹議。

郭大寶也不以為意，似無意的眼神看了看人群最后的秦漢，咧嘴笑了笑，大手一揮，“好了，保安隊發完工具，帶他們下去吧。”

......

顧晨和秦漢兩人排著隊，拿著各自的礦鎬跟著走下礦洞。

幾十米下的礦洞里，道路被挖的很深很長，各種七拐八拐的通道下，剛來的新人，完全摸不準方向。

不過，上面已經掛了木牌，也不用擔心找不到回去的道路。

幾十人的隊伍慢慢的減少，被一個個的分配了出去，直到最后的兩人。

“你們倆是一起的？”安保人員看了看名冊，問道。

秦漢點點頭，顧晨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安保人員點了點頭，指了一個方向，“那邊交給你們，你們手上都有表，12點了就自己上去吃飯?！?

說完便看也不看，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顧晨和秦漢提了提手中的礦鎬，面面相覷。

沒挖過礦啊，都不教一下的嗎？

秦漢掃視著礦洞周圍，一圈的泥土，看上去都是一樣的，只有一個黑色的桶，里面放著不知名的液體，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這是要我們隨便挖嗎？”

“應該是。”顧晨用礦鎬隨意的敲了敲周圍，感到有些無語。

都21世界后半葉了，還在用這么原始的挖礦作業嗎？

這效率是得多低啊。

他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現在還是用人力挖嗎？用機器不是快的多？”

秦漢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知道油有多珍貴嗎？”

“有多珍貴？”顧晨撇了撇嘴，“我們來的時候，不就坐的卡車？”

秦漢無奈，說道：“那是過來拉礦石的，順帶著拉我們一趟。”

原來如此......

“這是最后的了吧？”

一陣聲音傳來，很快就傳出咚咚的腳步聲，一個穿著麻衣的老漢走了進來。

秦漢當先走了過去，問道：“你是？”

老漢樂呵呵的說道：“我也是礦工，礦長讓我過來教教你們?！?

“啊，謝謝了，大叔。”秦漢摸了摸腦袋，憨笑。

老漢點了點頭，詫異的看了看顧晨，其他的倒是沒什么，就是這看上去細皮嫩肉的，怕是不太適合礦洞吧。

“咳咳。”老漢頓了頓，說道：“其實也沒什么注意的，挖下來的土，記得用平板車推出去?！?

“恒溫石這玩意是很堅硬的，在它周身的一米范圍內，泥土也會變得非常堅硬，你們挖到的時候就會感覺不一樣了?！?

“這個時候千萬注意，別用礦鎬了，不然會壞的。”

老漢說著，走到一旁，指了指黑色的桶，繼續道：“這桶里面特質水就是這時候用的，你們拿一些潑上去，才能繼續挖，就能挖到恒溫石了?！?

“用完了記得上去補充?！?

“最后，聽老漢一句，千萬別私藏?！?

老漢說著，認真的看著秦漢。

“他們有那種掃描的機器，一下就能看出來的，不管你藏在哪里?！?

“前段時候，有人吞了下去，結果，腸子流了一地.....”

“也別想著放洞里，要是哪天給你們調整了方位，你們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秦漢鄭重點頭，“謝謝大叔。”

顧晨也認真道謝，看得出來，這老漢是個好人。

嗯，有些絮叨的好人。

老漢樂呵呵一笑，年輕人聽勸，他還是挺開心的。

他背著手，走了兩步，又回頭，似乎在賣弄，“前面看你們在討論油，那你們知道中午為什么包飯嗎？”

秦漢一愣，這思維也太跳躍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沒說話。

顧晨想了想，回道：“因為省時間啊?！?

省時間干嘛？

當然是省時間給資本家創造價值......

老漢夸獎了一句，“你很聰明?！?

老漢走了。

秦漢問道：“什么省時間？”

顧晨不答，這個時候他又想通了一個問題，不適用機器的原因，油貴是一個原因，恒溫石不好開采是另一個原因，但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那句老話。

物以稀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