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身跑到下游，在小丫鬟還沒注意到自己的時候，衛長安一掌劈在她的后頸把她打昏了過去，然后從她手中奪回了衣物。
小丫鬟好像隨身帶著皂角之類的東西，這衣服洗得倒很干凈。看著小丫鬟洗衣服的動作這么熟練，估摸著她那個主子不是個多么愛干凈的人物。
看在小丫鬟洗干凈衣服的份上，衛長安把她抱到了一處柔軟的草垛，便匆匆離去了。
他感應得到，莫逍遙正在飛速往這邊趕，以她的武功，應該很快就能來到這里，不必擔心小丫鬟的安全問題。
衛長安不想再和莫逍遙那個小妖女有什么交集，便用法力蒸干了衣物，在樹叢中換下草裙后，迅速往金陵城趕去。
他猜想，李菰雖然和他暫時分別了，但肯定會往金陵城行去，在那里二人必然會相聚。
至于莫逍遙的示愛和討好，衛長安則統統無視。
他早已不是年少時的熱血青年，不會見到一個美貌的姑娘就心生愛慕，那是不成熟的表現。
再者說，仙凡有別，他本就不可能和一個凡人有什么牽扯。
更何況，他還是個大黑運，連身為神仙的李菰在他身旁都被天雷打得七葷八素的，莫逍遙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更難承受天威了。
雖然被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瘋狂示愛，他心里還蠻有成就感的，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還是先想想召風旗的事吧。
衛長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揮走所有的不可能。他懶病要犯了，困意漸漸涌了上來……
……
“晉家南渡日，此地舊長安。
地即帝王宅，山為龍虎盤。
金陵空壯觀，天塹凈波瀾。
醉客回橈去，吳歌且自歡。”
望著氣勢恢宏的金陵城，衛長安忽然想起了舊日里詩仙的一首五言律詩。
因為這首詩中有他“長安”的名字，所以被他暗中記了下來。
當初他只覺得詩仙口中的金陵夸張居多，不可能如詩句中龍踞虎盤那般雄偉，可如今親自來看，卻發現這金陵城之氣派竟一點兒不遑多讓！
“不愧是凡間第二京，夠氣派！”衛長安稱贊一聲，踏入了城內。
然而還沒待他進入城中行遠幾步，就見到一群凡人百姓圍著不知道什么東西在議論紛紛，這讓他也不禁好奇起來。
“難道是在討論召風旗？”衛長安搖了搖頭，以他的黑運，就算再否極泰來，也不可能直接碰到這般好事。
而且召風旗這種神物，是不可能出現在大眾眼皮子底下的。
可惜關于召風旗的線索，他只知道“金陵”二字。如今既然進了金陵城，那就不能放掉任何蛛絲馬跡，一絲一毫的異常都值得他去關注。
所以他不再猶豫，推開人群往里面擠，想要看看這群凡人在干什么。
他一邊往里擠，一邊聽著人群的討論。
“哎呦，你說這是哪里來的黑色猿猴？”
“才不是什么黑色猿猴，這個東西會說話的！”
“會說話？難不成是昆侖奴？”
“你這么一說……黑黢黢的，確實像是傳聞中的昆侖奴。”
“不過他為什么頭上禿了那么一大塊？昆侖奴的頭上就是這樣的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聽著這些人的議論，衛長安越發覺得不對勁了。他辛苦擠進前排，看著被圍觀的那個“昆侖奴”，頓時樂了。
“呦呦呦，這不是通明官李大人嗎？兩天不見，這么拉了？”衛長安用傳音入密之法說與李菰聽。
人群之中，聽到衛長安傳音的李菰眼睛一亮，抬起頭來四處張望。
衛長安笑了笑，然后走近李菰身旁，拍了拍他锃光瓦亮的腦門。
“衛……你來的正好，快帶我逃出去！”李菰沒閑工夫計較衛長安的數落，拉著他的袖子懇求道。
李菰倒是沒有用傳音入密之法，而是直接把話說了出來。
“哎哎哎，別碰我！你弄得那么臟，別蹭到我身上！”衛長安嫌棄道。
不過他倒沒有過多計較，而是朗聲道：“好了好了！大家別看了，這個是我從西域抓回來的昆侖奴，兄弟姐妹們，讓個路吧，我還要拉這昆侖奴去看門呢！”
“看門？”李菰眉頭跳了跳，好家伙，罵誰是狗呢？
“別胡扯了，你說這是你的昆侖奴，就是你的啊？我還說是我的呢！”昆侖奴強壯能干而且聽話，倒是奇貨可居，讓某些旁觀的人動了心思。
“是啊！誰家昆侖奴用來看門啊？肯定不是你的！”又有人起哄道。
“是啊！是啊！這要是我的昆侖奴，肯定就給我家娘子用了！”
“嗯？”眾人齊齊往剛才說話的人看去。
那人愣了半天，忽然瞪大了眼睛：“你們想什么呢！我娘子每日辛苦買菜，我只是想給她找個苦力幫忙而已！”
“哦……”一大串意味深長地了然之聲。
衛長安聽得這些葷話，咂了咂嘴：“偏偏我家昆侖奴最喜歡看門！那找誰說理去？
這樣吧，我讓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若是依言照做，各位便讓出路來，放我們離去如何？”
眾人尋思片刻，紛紛稱是。
衛長安笑了笑：“來啊，小李子，給爺叫兩聲。看門應該叫什么，你還記得吧？”
“你！”李菰怒沖，因為沒有發和冠。
“你叫是不叫，不叫就讓人繼續旁觀了。”衛長安秘密傳音。
李菰咬牙恨聲道：“請問您有沒有名刺請帖！”
眾人還以為李菰會汪汪兩下，卻不料他說出了這么一番話，看來這還真是大戶人家的看門昆侖奴。
“竟然真會叫門啊！”
“而且還聽著這位公子的話！”
“看來真是這位公子的昆侖奴。”
聽到人群的結論，衛長安松了口氣，扯著李菰便往人群外鉆。
倒是有兩個大漢刻意在他面前擋了下，想要阻止他逃走。然而這并不濟事，被衛長安兩巴掌輕松拍倒后，就更無人敢阻攔了。
拉著李菰到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衛長安疑惑且取笑道：“你堂堂一個通明官，就算再不濟，也不至于被這幾個凡人困住吧？怎么搞得那么狼狽，被人當猴兒看？”
李菰嘆了口氣，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沒有計較剛才的捉弄：“我們神仙是不能對凡人用法力的，這樣會觸犯天條！更何況……一入金陵城，我的法力就消失了！”
“法力消失了？我怎么沒有影響？”衛長安眉頭一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菰攤了攤手：“我這個小神官和你又不一樣，你能夠開府建廟，可以享受人間香火用以充當法力。
我就只能汲取天地靈氣用作法力，可在這金陵城中，我無法吸取一絲一毫的靈氣，自然法力盡失。”
衛長安感應了一下，他果然也無法吸取天地靈氣，空氣中的靈氣好似被什么禁錮住了。
在仙界，中神官及以上神仙在仙界開府后，便可在人間建廟。廟宇能夠讓他們享受人間香火，借助香火修煉。
而這些香火對神仙來說，可以直接轉換成法力。
一般情況下，香火越旺盛的神仙，法力就越強，實力就越強大。
李菰夢寐以求地成為中神官，為的就是能夠開府建廟、吸收香火之力。
而衛長安就不一樣，他身為小神官，卻能擁有簽證府，建簽證廟。這也是李菰之前眼熱衛長安的原因所在。
衛長安搖了搖頭：“不是這個理由。雖然我在仙界開了簽證府，卻并未在人間建廟。我能擁有法力，并非因為香火，而是另外一個原因。”
“你未曾在人間建廟？”李菰感到不可思議，正常的擁有開府權利的神仙，哪個不想在人間建廟，享受人間香火？
不想享受人間香火的神仙就像是三條腿的女人一樣難找！
可細細想來，李菰確實不曾在人間聽說過簽證官的廟：“那你怎么吸收的天地靈氣？”
“我沒說我吸收得到天地靈氣。我能擁有法力，是因為另外一個原因，這個原因我不方便告訴你。”衛長安諱莫如深。
李菰不是喜歡探聽他人秘密的人，見衛長安不肯多說，他也就不再問了。
不過衛長安卻反問于他：“即便是不能使用法力，你這個成過仙的肉體也不是凡夫俗子能夠困住的，你怎么任由人家圍觀？還是說……你有這個癖好？”
“胡說！”李菰氣急，“你沒察覺到那兩個壯漢一直牽制住我嗎？就是被你兩掌打倒的那兩個！我有傷在身，根本沖不出去！”
“哦？”衛長安一挑眉，“你是說，那兩個人刻意攔著你，牽制你？”
“是啊！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唉，你往哪兒去！”
李菰話還沒說完，衛長安就沖了出去，沿著原路返回。
“唉！你等等我！”李菰一瘸一拐地跟過去，他的身體被風雷摧殘后，又連摔兩個大跟頭，現在還沒恢復狀態。
不過見衛長安這般警惕，他也悚然一驚：“那兩個壯漢有問題！”
衛長安眉頭緊蹙，果不其然，當他返回到城門時，之前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凡人已經散去，那兩個壯漢也消失不見了。
“是誰在刻意阻止通明官入城呢？為什么金陵城的天地靈氣無法吸收？”衛長安沉嘆一聲，緊接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這個任務，果然不像是表面上看來那么簡單。
“是不是發現什么了？”李菰一瘸一拐追了上來。
衛長安搖了搖頭：“走吧，現在還不算有眉目。只能說，或許……你一進城，就被某只眼睛注意到了身份，他在防范著我們。”
衛長安撂下話，轉身就向城中行去。
李菰連忙追問：“你要去哪里啊？”
衛長安拍了拍嘴壓下哈欠，然后伸手指了指天：“天色將晚，我要找個地方睡覺，你要找個地方沐浴。”
“天色將晚？”李菰抬頭看了看天，太陽還沒有要下山的意思，他不由得挑了挑一邊眉毛，“這不還是酉時初（下午五點）嗎？哪里晚了？”
“那你來不來？”衛長安白了他一眼。
李菰苦著臉，感覺自己上了賊船，但他還是說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