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外賣車失竊事件

1

大街上走來一條狗。它胸前蓬松濃密的白圍脖,后腿的兩只白襪子,背部凜凜的黑披風,尾巴尖尖上俏皮的一簇白毛,都讓熟悉狗品種的人識別出,這應該是一條邊牧。

應該,但不是那么確定。因為它的兩個耳朵,一個是黑色,一個卻是白混黑,讓人不得不懷疑它的血統。

要成為一條合乎品種的狗,并非一件易事。人們為此制定了很多標準:骨架結構是否勻稱,頭肩背胸腹和腿是否合乎比例,毛皮顏色搭配是否恰當,甚至連尾巴和背部的角度,都在判斷之列。性格和智力當然也是參考因素,不過很遺憾,不是決定性的因素。至少在最開始的時候,人類更關心的是一條狗的外表。在種種外表的評判標準中,又有一些是格外重要的,就拿一條邊牧來說,它的毛色是黑色混白色、藍色混白色或者巧克力色混白色,評判專家們都可以接受,唯獨無法忍受它長著半張或是整張白色的臉。這條慢慢走近的狗,盡管它有著百分之百的邊牧血統,然而就因為這張陰陽臉,使它在一出生時,便被判定為失格,繼而被拋棄。

真倒霉,真可憐。個別懂狗的路人為它哀嘆。

它確實是一臉倒霉相,陰陽臉看起來就沮喪,它的神情更加重了這種沮喪感。沮喪中又透著幾分聰明,要知道,傻狗才傻樂,聰明的狗活該憂郁——會思考就會憂郁。

然而,大部分行人不會這樣去設想一條狗,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一條沒有被拴起來的中型犬,只會令大家感覺到危險。究竟是哪個缺德的狗主人,大中午遛狗還不拴繩?人們都盡量走得離狗遠些,一是害怕狗突然發起瘋來咬人,二是怕被其他人誤認為是狗主人加以譴責。

這條狗就是這么一路走來的,它的沮喪十分合乎情理了。

少數大膽的愛狗人士敢靠近它,伸手摸摸它的頭頂和下巴,看見狗脖子上的皮繩上掛著一塊名牌,刻著“奧利奧”三個漢字,便會說:“你叫奧利奧?黑白配,奧利奧,真是個有趣的名字。”

但也僅限于此了。每當這時,奧利奧會抬起沮喪的頭來,用充滿渴望的眼神望著喊它名字的人,他們就又摸一摸它頭頂的毛,笑著說:“可憐的寶貝,你的主人呢?快去找你的主人吧。”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奧利奧在街上閑逛,確實是在尋找一位主人。自從不得不離開上一任主人,它就一直在為此努力。這些天來,它收獲了很多帶著敵意或懼意的目光,也收獲了不少輕佻的愛意,到此刻為止,它仍然踏在尋找新主人的路途上。

為了回到一個特別的人類身邊,為了盡可能提高緣分開始的可能性,奧利奧一刻也不敢懈怠。它知道,人類在某些方面是不如狗的,他們更依賴眼睛,他們天生更喜歡漂亮的狗,因為他們沒辦法只靠眼睛來判斷一條狗是否聰明,是否忠誠,是否真的勇敢。隨著季節變化,又到了換毛期,每日在外奔波,很容易變成一條邋遢狗。因此,奧利奧見著水池就泡澡,見著噴泉就淋浴,盡全力保持著毛發的清潔和整齊。為此它還患過一場傷風,幸好身體底子不錯,僥幸扛了過來。

懸鈴木的樹葉摩擦著西風落在它的背上,奧利奧無聊地踩碎地上的落葉,探頭聞了聞,枯黃的葉子散發著苦澀的香氣。

大自然的換毛期長達好幾個月,這才剛剛開始。樹木枯折,令奧利奧產生了一種緊迫感,它想,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盡快尋找到一個新主人。無論那個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它只要看到他了,就會鼓起全部的勇氣,跑到他的身邊去。

奧利奧打起精神,邁開步子繼續向前。它的蝴蝶形耳朵豎起,隨著步伐靈活地晃動,好似兩只鮮活的蝴蝶。

冬天就要到了,奧利奧能在這座城市刮起北風前,尋覓到一處安穩溫暖的小窩嗎?

2

老保安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默默掰手指頭數著,這已經是他撥出的第五通電話了。

“您好,我是給您送餐的騎手,我叫端木小龍。實在不好意思,剛剛我的車和您的餐一起被偷了。”他又累又急,額角全是汗珠,又想表現得體,盡快用一句話把事情講清楚,累得快喘不過氣。

電話那頭大概有所質疑,端木小龍如搗蒜般猛點頭:“真的,真的是真的。我把餐費轉給您,麻煩您重新點一下餐。”

顧客們看不見端木小龍本人,卻不影響他對著空氣連連鞠躬。“嗯嗯,好,給您添麻煩了。”這樣說著,端木小龍掛斷了第五通電話。

老保安已把端木小龍打量了數個來回。他看這小伙子可能二十歲都不到,身材清瘦,面龐白凈,像棵沒長成就被風雨摧折的樹苗。他缺乏朝氣,卻很有禮貌,所以當他著急忙慌地跑來求助時,老保安決定幫他。

端木小龍埋頭,繼續搗鼓了一會兒手機,應該是處理完了賠付工作,這才抬起頭來。

“看吧,是不是這家伙?”老保安指著監控屏。監控畫面上,一個跟端木小龍穿同樣藍色制服,身材相仿的人,走到一輛外賣電瓶車前,左右瞅了兩眼,飛快地騎上車跑了。

“就,就是他!”端木小龍喘著粗氣湊近細看,近得不能再近,然而就算他有雙火眼金睛,能把監控屏灼穿,也沒法煉出那偷車賊的相貌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頭盔下戴著個口罩,口罩上還架著副墨鏡,把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老保安抹了把花白的頭發,瞇著眼睛回憶:“我就說呢,陰陽怪氣,送個餐還戴墨鏡口罩,原來是賊,難怪看著就賊眉鼠眼的。”

那個賊全副武裝,老保安竟能看透對方眉眼,端木小龍聽著,覺得老保安不是一般人,愣愣地點頭表示贊同。

“哎,你說,他那身衣服也是偷來的吧?你們的制服是公司發的還是自己買的啊?”老保安突然問起了八卦。

“平臺統一配的,不過費用是要扣掉的。”端木小龍好脾氣地回答,答完就沒下文了,像個在老師辦公室里罰站的學生,站得規規矩矩又畏畏縮縮。

老保安看他呆頭呆腦,忍不住訓起話來:“我說你這孩子怎么回事,粗心大意的,下車不拔車鑰匙,這不就是請賊來偷嗎?”

“上一單離這里太遠了,過來的時候這個單馬上要超時了,這樓里電梯少,飯點人又多,經常要等好幾趟才能擠上去,我一著急,車鑰匙就忘拔了。”端木小龍抬起右手,摸著胸口空落落的口袋,一臉沮喪,“送完餐出來,一摸口袋沒摸到鑰匙,我心里就有點慌,但想著這里人來人往的,應該沒事的……唉,太倒霉了。”

老保安露出一副“我理解”的表情說:“咱們這棟樓啊,確實有些年頭了,20世紀90年代初建的,比你歲數都大。電梯呢,也是個老大難問題,一時說要擴容,一時又說要裝觀光電梯,說來說去,還是老樣子。”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端木小龍千頭萬緒,又擔心客戶投訴,又憂心工作量完不成,還在盤算如果車找不回來,兜里的錢夠不夠買輛新車。想得多了,整個人魂就散了,六神無主,手足無措,腦子里全是水,四肢都是棉花。現在應當要趁賊沒跑遠去抓賊,他卻愣在這里聽老保安扯無關緊要的閑篇。只因為端木小龍實在太年輕,剛從老家出來謀生,社會經驗少得可憐,這間小小的保安亭,這個絮絮叨叨的老保安,此刻仿佛成了他的避風港,讓他暫時不用走出去面對慘兮兮的現實。

“你那車貴不?幾百塊的話,報了警恐怕也是不好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買一輛新的得了。人年輕嘛,錢總能掙回來的。”老保安想要寬一寬端木小龍的心。

不料這個話題完全起了反效果,端木小龍只覺得心忽然縮成一團,揪著疼起來。他剛入職“餓了喊媽媽”平臺不久,電瓶車是新買的,花了整整4000塊。到今天為止,端木小龍干了13天活兒,接了507個訂單,掙了3042塊,車錢都還沒掙回來呢。端木小龍下定決心加入騎手大軍,是想要好好干,做出一番事業的。入行前他有盤算:第一個月把上海的路認熟了,在站點的站長那兒也要混個臉熟,最好能拿一回站點的第一名。三個月后,他算得上一名老騎手了,能被分派更多路程近、順路的訂單,再然后……端木小龍還沒想好。他不知道老騎手再往上是什么,對未來滿是好奇和憧憬。

因為有長久打算,在挑選電瓶車時,端木小龍特地挑了輛好車——加厚加寬的真空胎,加長的座椅和寬闊的踏板,前后都有放置送餐箱的位置,能夠帶盡量多的單子;充足的電瓶容量,續航超強,跑一天不用充電。還記得他剛把這輛電瓶車騎回站點時,站里的老騎手們都夸他的車“不錯”“氣派”“鞍是好鞍”,端木小龍還挺得意的,沒想到,可能就是因為它在一眾送餐車中太過出挑,反而被賊惦記上了。

“4000塊呢!”端木小龍的聲音里帶了哭腔。

老保安正在擰保溫杯,聽到這個數字,手腕一頓,咋舌道:“哦喲,現在的電瓶車這么貴!”說完,他也沒心情喝茶了,把杯子重重地放回了桌子上。

“叔,我看我還是報警吧。”端木小龍擦了擦被他捏出汗的手機。因為趕時間,他今天上午不小心剛闖了一回紅燈,正好被一個交警叔叔逮到,挨了頓口頭教育,此刻撥打110,他是心頭惴惴,手都發抖。

看端木小龍面如死灰,老保安總算琢磨起了正事,他按住端木小龍的手機,說道:“先別報警,叔叔幫你尋思尋思。”端木小龍不解,見老保安把監控錄像倒回又看了一遍,手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確是尋思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他尋思明白了,胸有成竹地對端木小龍說:“小賊的逃跑路線不難猜。看他選的方向,拐過去正好是一個十字路口,直走或右轉都是上大路,大路上攝像頭多,他肯定會選左轉那條小路。小路一條道通到底,盡頭橫著一條弄堂,弄堂右邊沒有出口,走左邊才能走出去。”

端木小龍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老保安喝了口茶,接著說道:“如果你的運氣好,他的運氣差,沒有提前踩過點,那他一定會先走右邊。”

“為什么?”端木小龍問。

“這條弄堂唬人的地方就在這里,右邊寬闊,像是有出口的;左邊曲折狹窄,看起來像是條死路。再說了,往左是走回頭方向,只要他不是個路盲,第一選擇一定是右邊。我算了算時間,你現在用盡全力追出去,正好能趕上他從弄堂的右邊折回。”老保安斜眼看著墻上的掛鐘,手指算命般撥弄著,“快去吧!”

端木小龍邊聽邊琢磨,聽到這里轉身就跑,剛跑出保安亭又折回來,對著老保安一頓鞠躬,嘴里不停地說著“謝謝叔”,邊說邊往后退。

老保安端坐亭內,擺擺手,又端起保溫杯,事了喝口水,深藏功與名。端木小龍往外跑,一陣風把老保安的自言自語吹進他的耳朵:“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個賽一個地懶,‘餓了喊媽媽’,沒斷奶呢?”

3

“咻——”

一輛電瓶車從奧利奧身邊擦過,嚇得它猛地往旁邊一跳。

狗的反應夠靈敏,人類就差遠了,好幾個行人被這輛魯莽的車刮擦得打了個趔趄,其中一個還摔倒了。

“怎么回事?”

“不要命啦!”

“連聲‘對不起’也不會說嗎?臭送外賣的!”

人群中爆發出抱怨與咒罵聲。

駕駛者對這些惡言惡語充耳不聞,并沒有停下道歉,也不管左轉的方向是紅燈,頭也不回地往前騎行,在直行車的急剎車與鳴笛聲中,大搖大擺地消失在眾人眼里。

人們胸中一口惡氣難出,但沒有人會去較真,比如沖上去揪住這個闖紅燈的騎手,逼他道了歉再走;或是撥打110,把這輛電瓶車橫沖直撞的詭異行為報告給交警。人們忙著呢,也許有人會把遇到一名低素質騎手的事,當作八卦講給同事朋友聽,然后就把它忘得干干凈凈。對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來說,外賣騎手只是一個符號,是一群面目模糊的人,只在有需要的時候才有存在的意義。

奧利奧卻上了心。它早已見過許多類似的車,這種車在行駛時,聲音很小,車上總有個箱子,箱子里會散發出令奧利奧垂涎欲滴的食物香味。駕駛這類車的人,奧利奧也不陌生,他們幾乎都戴著頭盔,走起路來腳底生風。奧利奧在無聊時,曾經跟蹤過幾位這樣的人,看他們進了香氣騰騰的餐館,又匆匆出來,把手里拎的大小盒子放進箱子里,奧利奧的鼻子輕而易舉地判斷出,盒子里都是好吃的。它就順著食物的香味,跟著電瓶車到下一站,有時候是另一家餐館,有時候是寫字樓或者居民小區。香噴噴的盒子在車上的箱子里進進出出,奧利奧有了結論:這些人大概是某種飼主,就像它曾經的主人一樣,總是及時給它投喂好吃的。它的主人飼養的是狗,這些人飼養的是人。

“他們會不會注意到我,然后大發善心,把那些好吃的也喂點給我?”奧利奧這樣想著,流著口水祈禱,“看看我呀,這里有一條聰明又忠誠的狗子,給我吃一盒,我就跟你走了。”

然而,并無一名騎手投喂過它。他們神色匆匆,甚至來不及分半點眼神給這座美麗的城市、流轉的四時風光,又如何會關注到一條流浪狗?

因為這份尚未達成的希冀,奧利奧對外賣騎手們有了種莫名其妙的期待。有期待,就會有關注,它沒有收到他們的善意,卻不介意由自己先送出善意。眼下便是一個機會,這名外賣騎手冒失得太過分,一定是遇到了難處。他有難處,它或許就有用武之地了。

“讓我去幫幫這個冒失鬼吧。”奧利奧這么想著,甩著尾巴跟上了那輛電瓶車。

車水馬龍,奧利奧是懂規矩的,它站在等紅綠燈的人群邊緣,看車停了,才混在擁擠的人潮中過了街。它剛剛特意記下了那輛車的氣味,此時順著氣味往前找,倒是沒費多少工夫就看到了那個冒失鬼。

奧利奧眼中的冒失鬼,正是那個偷車賊。如老保安所預言的那樣,他在十字路口選擇了左轉,在弄堂里選擇了右轉,騎到最后,發現前面是一堵封死的墻。

“哎呀!”偷車賊選錯方向,后悔不已,重重地一拍腦門,拍在頭盔上,震得整個腦袋嗡嗡作響。他暈乎乎地調轉車頭,一眼就看到了跟上來的奧利奧。

狗是做什么的?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狗是看家護院抓賊的。偷車賊做賊心虛,猛然看到奧利奧,嚇得快要魂飛魄散,直接僵在了原地。

外賣箱里的食物太香了,奧利奧的嘴巴不自覺地張開了,口水流了三尺長。它盯著偷車賊,察覺到對方在害怕。聰明的狗能分辨人類的情緒,邊牧在這方面尤其敏感。因此,奧利奧雖然想親近偷車賊,但沒有靠得太近,只是把尾巴搖得花枝招展,向他傾吐善意。

一人一狗隔著三五米的距離對峙,彼此間誤會很大,心意并不相通。

另一邊,端木小龍一路狂奔,離弄堂已經越來越近了。

4

弄堂盡頭有一段路很狹窄,奧利奧站在那里,偷車賊不敢貿然闖過去,甚至不敢與奧利奧對視,只敢用余光去瞟它,就這一瞟,倒叫他有了主意。原來,奧利奧已經半日沒找著東西吃了,此時肚囊空空,饑腸轆轆,眼神總忍不住往外賣餐箱上瞄。

“哈,怎么忘了還有肉包子打狗這招。”偷車賊一面瞟著奧利奧,一面半側過身,從餐箱里取出一袋外賣來,用力一甩。

外賣在空中劃出一道帶著香味的拋物線,直直地落到奧利奧眼前。食物的湯汁滲出塑料袋,在地面迸射出一朵巨大的油花兒。奧利奧被本能驅使著,低頭去嗅,鼻孔翕張,還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撒出的湯汁。

偷車賊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見奧利奧終于不再死盯著他,連忙發動車子,唰地從它身邊擠了過去。

“汪!汪!”奧利奧叫了兩聲,它想說的是,“等等,等等我!”偷車賊當然沒有等它,聽到它的叫聲,反而逃得更快。奧利奧沒了享用美食的心思,銜著外賣袋往前追去。偷車賊看奧利奧窮追不舍,心更慌了,又從餐箱里掏出外賣袋朝身后扔。

他扔了一路,奧利奧撿了一路,嘴里銜的外賣袋越來越多。奧利奧想告訴他:“你的東西掉了。”但它的嘴現在不得空,連清晰地叫兩聲也做不到,只能嗚嗚嗚地拔足狂奔。

端木小龍便是在這時趕到的。

他跑進弄堂時,偷車賊剛好慌慌張張地把車騎到那個口子附近。端木小龍一看熟悉的車向自己沖來,第一反應就是要把車攔下。與偷車賊狹路相逢,他兩眼通紅,氣血直往頭上涌,也顧不得會被撞,立時叉開雙腿,張開兩臂,成了一塊人形擋路牌。

偷車賊是跟了端木小龍一段時間才下手的,對這個小伙子的身形熟悉得很,一眼認出攔在前面的就是車主。他也不是什么絕頂大惡人,看到一個活人梗著脖子擋在前方,實在沒有勇氣加速沖關,反而減慢了車速。

車速越來越慢,看在端木小龍眼里,卻是對方不要命地沖了上來。在車子離他半米遠的時候,端木小龍條件反射般收回了手臂和腿,還往旁邊讓了讓,讓過以后又覺得不對勁,伸手去扯偷車賊的衣服,嘴里喊著:“抓賊啊!抓賊啊!”

此時的弄堂里,會喘氣的除了端木小龍和偷車賊,就只有奧利奧了。聽到“抓賊”這兩個字,奧利奧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它能聽懂許多人類的詞匯,“賊”這個詞,奧利奧可一點也不陌生。它經歷過幾任主人,在城市里,它的身份通常是寵物犬。寵物犬的職責是陪伴主人,慰藉主人的情感,但每一條寵物犬,其實都有一份隱形兼職,那便是看守家宅,防賊防盜。奧利奧的耳朵,早已被訓練得對“抓賊”二字十分敏感了。

“啪嗒”一聲,奧利奧把嘴里的外盒袋放下,朝著偷車賊撲去。它不像人類,思維復雜,會生出些諸如“賊喊捉賊”之類的猜疑。在奧利奧看來,在場的兩個人,一個在喊“抓賊”,另一個必然就是“賊”了。

偷車賊被端木小龍扭住,本來心氣就散了,力氣也泄了,此時奧利奧一撲,生生把他從電瓶車上撲了下去。端木小龍根本沒注意到弄堂里有條狗,只見一道閃電般的黑影襲來,兜頭蓋下,驚得松開了手。幸虧他反應還算快,看到奧利奧把偷車賊撲倒在地,連忙抓住車把手,拔了鑰匙。

奧利奧踩著偷車賊的胸膛,偏過頭去看喊“抓賊”的青年。就在幾秒鐘之前,青年明顯還是一副嚇壞了的模樣,現在卻已飛快地恢復了鎮定。他的額頭沁滿晶瑩的汗珠,還在不停地喘氣,但是從他望過來的清澈眼神,奧利奧能夠確定,他不怕它,也不會害它,他并不抗拒與它說說話。

“別咬他!”這是端木小龍對奧利奧發出的第一個指令。

狹窄巷弄,滿墻正欲泛紅的爬山虎,見證了流浪狗奧利奧與外賣騎手端木小龍的初遇。

主站蜘蛛池模板: 班玛县| 三江| 馆陶县| 淮南市| 广安市| 普格县| 崇文区| 明溪县| 沙雅县| 拜城县| 修水县| 岱山县| 永安市| 虞城县| 炎陵县| 青铜峡市| 靖边县| 金湖县| 甘德县| 许昌市| 于都县| 长宁区| 哈密市| 桦甸市| 乐亭县| 吉林市| 沙雅县| 基隆市| 大足县| 望奎县| 固阳县| 三河市| 舞钢市| 定远县| 宁乡县| 文水县| 工布江达县| 武威市| 伽师县| 怀柔区| 东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