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緣起
- 嫁給你,究竟是誰的福氣
- 吉吉的琪琪
- 4307字
- 2021-06-12 16:35:56
吉琪琪今年新聞專業大四,因為成績優異,被派到《萬象》雜志的情感編輯部,做實習記者。陸陸續續實習了一年,吉琪琪收獲滿滿。
這一年的經歷,簡直比過去的20年還要精彩,自己也仿佛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傻白甜,變成了一個歷經紅塵的童顏老阿姨。
她想了想,決定把看到的那些狗血情緣記錄下來,作為轉正的作業。不管最后能不能轉得了,哪怕是給宿舍的小姐妹們看看,讓他們找男人時多個心眼,也算是功德無量了吧?
嗯嗯,說干就干,這就開始了第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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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斌真是好福氣,娶到七七這么能干的媳婦。”嚴斌的大表嫂把她那張臉笑出了一道道褶子,來顯示她真心實意的贊美。
我微笑著抿了一口酸奶,冰涼甜膩。若是六年前聽到這樣的奉承,我一定能樂上好幾天吧?
可惜那時并沒有人如此待我。
“人這一生,絕無捷徑可走,每一寸土地,都要自己用手用腳去丈量,才踏實。”這是我這些年來最深的體會。
我叫梅七七,丈夫嚴斌跟我是大學同學,因為畢業后在同一個城市工作,有過兩次交集,于是就這么交往起來了。我沒什么遠大理想,對于人生伴侶,也只是憑感覺找,感覺對了,就談婚論嫁。直到準備結婚,去了趟嚴斌的家,才發現他竟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
當我看到嚴斌家位于市中心不遠的獨棟別墅,以及停在車庫門口的保時捷和奔馳時,整個人都懵了。
自己竟然誤打誤撞吊了個金龜婿?
本來也沒想找多有錢的,可這一下子砸到自己頭上,還真的感覺特幸運。就連我那一向遇事悲觀謹慎的媽都笑逐顏開地說:“我們家七七還真是個有福氣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是我的愛情終極夢想,在最合適的時候,我碰到了嚴斌,他是我初戀,還恰巧家境不錯、學歷不錯、兩人能談得來,這樣的人生伴侶,也算是可遇不可求吧?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份看起來完美的姻緣,從結婚的第一天起就有了裂縫。
嚴斌家是開酒店的,婚宴就在自家的五星級酒店舉辦,新婚當晚賓朋滿座,他和公公都喝高了,兩個大男人外頭風光,回到家躺在客廳沙發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要喝水,水倒過來又一把推開。
我家中從來無人飲酒,更沒見過這醉酒的陣勢,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好。
正躊躇間,只聽“哇”地一聲,嚴斌吐了一地,伴隨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和飛濺到裙擺上的異物,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
正好踩在了婆婆的腳上。
剛剛端著醒酒湯從廚房出來的婆婆臉色不大好看,我連忙道歉說不是故意的。婆婆沉著臉,嫻熟地彎下身去一邊幫兒子清理,一邊數落:“七七啊,別怪我這做婆婆的嘮叨,這結了婚的女人,就得明白怎么伺候好丈夫,你男人都吐成這樣了,你怎么盡往后退呢?”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婆婆睨了我一眼:“怎么還傻站著,來幫忙啊!”
新婚的晚上就在那樣的慌亂和委屈中過去,深夜,我輾轉難眠,嚴斌酒氣熏天連澡都沒洗就睡死過去。
婚后的生活延續著新婚之夜的煩悶,公婆面前循規蹈矩,丈夫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事事都不操心,晚上經常玩游戲到深夜,我們獨處的時間竟還不如戀愛的時候多。
我也曾跟嚴斌委婉抗議:“你就不能少玩點游戲,多陪陪我嗎?”
嚴斌一臉不悅地反問:“我不是天天在家陪你嗎?又不出去鬼混,在家玩游戲放松一下你也要管?”
我從小沒跟人吵過架,連提要求都是小心翼翼的,聽嚴斌這么說,更是無言以對。
于是,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淌過去了,我有時覺得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不愁吃穿,平靜安逸;可有時候,又覺得像是結了個假婚,沒能多個伴侶,卻多了兩個時時盯著自己的長輩。
自己結婚前什么活兒都不用干,現在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嚴斌,雖然吃著公婆做的飯菜,卻要處處賠小心,似乎過得還不如婚前。
嚴斌家是有錢,有大房子,可是我不過睡一張床,一張嘴吃飯,那些錢財,跟自己并無多大關系,而生活中的各種瑣碎細節,卻在真真切切地消耗著我的精力,讓人身心俱疲:
公公有意無意地打聽我爸爸的收入,言辭間有著不難察覺的驕傲和看不起;
婆婆總是明里暗里地告訴我:女人就該伺候好男人,不應該讓男人做一點點家務,更不應該提要求和指責,否則就是不稱職的妻子;
丈夫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從沒想過怎么跟我經營自己的生活,從結婚第一天起,我就覺得是嫁給了他們全家,而不是嚴斌那個人。
人不平則鳴,再好脾氣的人,也會在日復一日的不如意中,變得面目猙獰。
一年后的一個周末晚上,婆婆擺好碗筷,讓我去喊正在玩游戲的嚴斌吃飯。我本不情愿,因為我知道,嚴斌玩游戲時,跟他對話無異于對牛彈琴,搞不好還會被牛踢一腳。
但是我不會拒絕,于是上了樓,打開嚴斌書房的門,他眼睛一直盯著屏幕,都沒瞧我一眼,只是皺了皺眉,手里的鼠標不停地點動。
“吃飯了。”我朝他喊了一聲,并沒有離開,等他回應。
嚴斌不耐煩地嗯了一聲:“知道了,你們先吃。”然而并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沉默了幾秒,我還是沒壓住隱隱的不甘和憤怒,緊追了一句:“你倒是快下去啊,那游戲有什么好玩的?”
沒想到這句話竟就惹惱了嚴斌,他扯著嗓門開罵:“都說了馬上下去,你他媽一天到晚沒事做,就知道瞎逼逼!”
像是一個晴天霹靂,讓我懵在當場,幾秒鐘后,回過神來的我,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沖過去一把掀翻了顯示器,叫道:“我喊你吃飯,就這么喊不動么?”
嚴斌見顯示器翻滾在地,大吼一聲“你神經病”,隨即蹭地站起身,一個箭步過來抓起我的頭發就往墻上撞,我大聲呼救,公婆聽見聲響已經到了門口,連忙過來拉住。
我生平第一次跟人打架,正氣得渾身發抖,卻聽見婆婆說:“你們這是干什么?好好的吃個飯雞飛狗跳的,七七我讓你喊個人,怎么就打起來了?”
我心下委屈:明明是你兒子打人,卻開口就來責問兒媳,這個家,我不待也罷。
已經沒有力氣再吵,我丟下一句“這日子我不想過了”,就離開了嚴家別墅。
敲開自己家的門,我忍不住地流下淚來。爸媽看到我狼狽的模樣,明白了大半。
結婚真的就比單身好嗎?我覺得未必,一個家暴的男人,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忐忑地跟爸媽提出了想離婚的想法。
可是媽媽說:結婚確實不一定比得了單身,可是你離婚了再單身就誰也比不了!
爸爸也是一個意思:“哪有一吵架就要離婚的,先住兩天冷靜冷靜,再說。”
這一冷靜,就是3天。
我媽沒有等來親家的上門求和,卻等來了我懷孕的消息。
我坐在床邊沉默不語,真不知這是個噩耗還是喜訊。
還沒想好究竟該怎么辦,嚴斌就主動道歉來了:“七七,對不起,我真的是一玩游戲就控制不了自己,現在你懷孕了,我發誓以后堅決不玩了,好好照顧你,跟我回去吧!”
我看了一眼媽媽,瞧她一副“差不多就行了”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她急不可耐地把我懷孕的消息說了。
她果然忙著打圓場:“嚴斌都道歉了,也保證以后改正,你就跟他回去吧,別在這里賴著了。”
我平時就不是個有主意的人,現在碰上懷孕這么大的事,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聽媽媽這么一說,也就默認同意了。
回到嚴斌的家,公婆還算客氣,做了一桌的菜,讓我好好養著身體,并且數落了嚴斌幾句,讓他以后要讓著點我。雖然是象征性的幾句責怪,可這對于這個一向把男人看做天的家庭來說,已經是破天荒了。
我不是個矯情的人,再加上跟嚴斌也并不是一點感情沒有了,因此也就不再想離婚的事情,一心一意地養胎。
我告訴自己,既然決定和好,生下孩子,那么一切以孩子為重,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生氣、不糾結,生個健康快樂的寶寶最重要。
有了這個指導方針,我對所有的事情都寬容大度起來。嚴斌依然玩游戲,沒關系,讓他放松放松,反正家務活兒有公婆呢;公婆有時說話不好聽,沒關系,他們也不是有心氣自己的,有什么好計較的呢;工作成果被別人搶了,沒事兒,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難道不是養好寶寶嗎?
有了這些心理建設,我的孕期過得非常順利。雖然嚴斌只陪過一兩次產檢,但我倆一個自由自在,一個不管不問,倒也算和諧。
然而,這樣的寧靜在女兒出生后不久就又被打破了。
公婆見生了個女兒,嘴上沒說什么,可是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們的不滿意。嚴斌倒也不算重男輕女,請了兩天陪護假,卻整天在產房打游戲,我看得心里堵,想著與其在眼前啥也幫不了,還不如讓他回去上班得了。
嚴斌樂得開溜,我卻悲劇地發現生完娃之后的生活跟自己原先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公婆并沒有因此而對我更好一點,并且因為飯店生意不大好,他們的心思全都在店里;丈夫也沒有從此放下玩心,變成一個好爸爸。最終只有我自己每天跟孩子綁在一起,喂奶、哄睡、換尿布,日復一日,周而復始。
那天凌晨兩點多起來喂奶的時候,嚴斌在一旁睡得正酣,可是被他壓在枕下的手機卻露出一角亮著的屏幕。
哎,每天都要刷抖音刷到睡著!我伸手去幫他關掉屏幕的時候,鬼使神差地瞄了一眼手機,一條沒有顯示全的微信映入眼簾:“睡了嗎?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呀,我……”
一種不祥的第六感讓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顫抖著去點開手機,卻發現原先的密碼已經進不去了。
定了定神,我小心翼翼地拉起嚴斌的手指,試了兩次,解開了屏幕。
雖然已經做過心理準備,可那一連串的聊天記錄還是把我打到了十八層地獄。
也許是被那些肉麻情話灼傷了眼睛,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當初如膠似漆地跟他熱戀時,他也不過如此啊!”我心如刀絞,想立刻把他搖醒了,親口問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問問他們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可是又覺得問了也是多余,想著自己辛苦懷著他的孩子的時候,他卻在跟另一個女人你儂我儂,我恨不得立刻甩他倆耳光,甚至直接拿把刀把他結果了,可又覺得即便那樣都便宜了他。
大概想了一百次跟他決裂的方式,天亮了,看著身邊沉沉睡去的女兒,我終究什么也沒做。
是的,我沒有底氣。
如果說上一次吵架的時候,我還有轉身離開的勇氣,那么這一次,我卻連吵架都要考慮了。
孩子那么小,自己身體也還沒有恢復,現在爭吵的結果是什么呢?枕邊的這個男人,他連家暴、出軌都做得出來,如今還有道理可講嗎?而自己為了生孩子,在單位請了長假,工作能不能保住還是問題,能養活自己和孩子嗎?
理智地掰扯下來,我明白自己現在根本沒辦法離開,可是就這么算了嗎?我又做不到。
從那一天開始,我心里想的,都是嚴斌跟那個女人的聊天記錄,然后腦補他們在一起的場景。我不想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可是要做到置身事外,真的太難太難了。感覺自己整個世界觀都在崩塌,再也不相信美好,就連在路上看到一個陌生人,都在想這個人會不會也是個背著老婆出軌的渣男。
也許是直腸子的性子始終改不掉吧,雖然知道吵架無用,可是從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開始,家里就開始了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模式,剛開始是諷刺挖苦,然后是破口大罵,最后摔桌子摔板凳大打出手。
嚴斌和公婆都罵我瘋了,我就把嚴斌出軌的事情一股腦兒地吐出來,嚴斌先是驚訝,后又破罐子破摔地譴責我偷看他手機,說大不了離婚。
我氣急敗壞地說要離就痛快點,我今天就走。
嚴斌沒有再說話,我想抱起孩子回娘家,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嚴斌的反應已經讓我徹底涼了心,所以我更加清楚地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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