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震怒，蔡邕跪伏在地，卻并沒有發抖。

“悼文寫了，自己念念就好?！眲⑥q對他說：“你再寫一篇，朕就不問罪?！?

蔡邕抬起頭：“陛下要臣寫什么？”

“董卓罪狀?！眲⑥q說道：“只要朕滿意，這篇悼文許你留著?！?

“臣不寫?！辈嚏吖皇莻€迂腐文人，他竟一口回絕。

早猜到他會這么做，劉辯故意說：“不寫也得寫！”

“董卓有恩于臣。”蔡邕脾氣是不一般的倔：“他的罪狀，臣寫不了?！?

“寫不了，那就株連九族！”劉辯轉身要走。

他剛要出門，蔡昭姬說了句：“臣女聽聞，君子有容人之量。陛下身為一國之君，為何偏偏容不下家父？”

“你父親文章寫的漂亮。”劉辯對她說：“一篇悼文，洋洋灑灑近千言。董卓罪狀罄竹難書，讓他寫一篇怎了？朕為天子，莫非連個臣子都用不動？”

“陛下貴為天子，家父也有無奈。”蔡昭姬說：“他既不肯，臣女愿為代勞。”

蔡昭姬愿寫董卓罪狀，蔡邕錯愕的看向她：“昭姬，可寫不得！”

“董卓對父親雖有恩惠，卻禍害朝堂、禍及百姓。”蔡昭姬說：“只要執筆之人不是父親，情義也就到了。何必為了他，搭上九族性命？”

蔡邕哀嘆，不再多言。

“寫篇文章，鬧的像是生離死別?！眲⑥q撇嘴：“朕又沒說一定誅你們九族。”

“寫則生，不寫則死，難道不是？”蔡昭姬問：“陛下以為，與生離死別有何不同？”

“蔡邕是當世才子，朕早就知道。”劉辯故意打量著她：“你不過區區女子，也能寫出文章？”

蔡昭姬才情練達，很多大臣見了她的文章，都曾拍案叫絕。

小皇帝竟質疑她寫文章的能耐，讓她很不受用。

“陛下要是閑暇，在此等著便是?！彼騽⑥q欠身一禮：“臣女這就寫來?！?

“你寫，你寫。”劉辯仍是一臉不在意：“朕倒要看看，能寫出什么玩意。”

蔡昭姬只覺著心口憋的生疼。

還從沒有人如此輕視她的文筆。

她吩咐侍女取絲帛和筆墨。

劉辯招呼蔡邕坐下：“你閨女真能寫文章？”

他把聲音壓的有些低，又故意讓蔡昭姬恰恰能聽見。

“愚鈍女子，自小喜好舞文弄墨?！辈嚏咧t遜道：“文章勉強可寫，卻算不得精煉?！?

“朕就說嘛?！眲⑥q順竿子爬上去：“女兒家能寫什么文章？董卓罪狀，將要昭告天下，可不要寫出來貽笑大方?！?

蔡文姬握著筆，臉都綠了。

皇帝也忒無禮，沒見她寫的文章，就說貽笑大方。

他要不是九五之尊，早就把筆墨硯臺全都丟去臉上。

劉辯卻好像根本沒看出她惱了，還在說：“你寫，你寫，朕回頭看看通順不通順。”

通順不通順？

蔡文姬只覺著眼前一黑，差點昏倒過去。

倘若不是代父執筆，她真想摔筆而去。

蔡邕有心替女兒說兩句，卻又擔心皇帝逼他寫，只能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