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鄧,到目前為止,你已經從你所有認為,不會過去的事情中幸存了下來。愿你與林鹿有生之年,茶味漸醇,傾心相遇,安暖相陪。”
我覺得林鹿是喜歡鄧倫的,我也認為鄧倫也是喜歡林鹿的,她們之間曖昧的點兒,是在“藍色驛站”里的長久相伴,長久你爭我鬧中形成了愛情的雛形。
鄧倫沒有說話,我以為他會很欣喜的點頭亦或是害羞的臉紅,可鄧倫無動于衷甚至是臉色苦楚的樣子讓我心中預感低落。
“鄧倫,林鹿是個倔強的女孩兒,你可以說她是一朵無憂無慮的花,但是她終究是扎根在土地里的,所以你為什么不去做她的土地呢?別等時間太久,別不開口讓遺憾變成憂愁!”
“老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與林鹿之間的差距太大,我與她庸俗一點兒的比喻就是她是海里的美人魚,而我只是一條河水里的爛腳蝦。”
“你…………”我聽到鄧倫嘆氣說出的話始終沒能找到恰當的詞語去反駁亦或是去開解鄧倫,因為連同我自己與芷宇兒都處于海鳥與魚相愛的狀態。
“行了,不說這件事兒了,我只是看到林鹿在你昏迷的這幾天殫精竭慮,為你魂不守舍而感到同情,所以想要撮合你倆。”
我想要結束這一個話題,有關鄧倫林鹿,有關陳楊芷宇兒。
“明天可能警方那邊要來做筆錄,你是怎么想的?”
“如實回答吧。”鄧倫嘆了一口氣后眼神黯淡說到。
“鄧倫,你跟我說句實話,那個兇手有沒有可能是越南那個毒販組織的人?”
“我不知道,我沒有看清,再說,毒販組織里的人變來變去,就算我看清了,我也認不得是不是毒販組織那里的人。”鄧倫搖搖頭。
“你在越南販毒,除了大麻,還有沒有運輸販賣其他的毒品?”我問的義正嚴辭,眼里有一股不容鄧倫說謊的威嚴。
“沒有。”鄧倫微笑說道,我不知道鄧倫為什么微笑,也許是因為他沒有販賣其他罪惡滔天的毒品亦或是他覺得我吹鼻子瞪眼兒的神態忍俊不禁。
“那你有沒有向中國公民販賣大麻?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希望你我兄弟之間坦誠相待。”
“沒有,我有一點兒良知,一百多年前英國用毒品迫害了中國,讓中國民不聊生百年的屈辱歷史,我雖然干的是販毒這種十惡不赦的勾當,但我沒有再讓毒品再一次毒害同胞,僅我而言。”
鄧倫看我的時候,目光堅定。
我看著鄧倫,他在我的眼前是一個矛盾體,販毒罪惡滔天不可原諒,卻不向國內同胞販毒,又覺得他有點兒綠林好漢的快意恩仇。
“唉,我…………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但是…………你的未來會不會?”
“陳楊,我決定了,等這一次挺過去,我想回越南一趟。”
“你瘋了?”我斥怒。
“前路未知的死和瘋狂的活,我想選擇后者!”鄧倫臉色平淡,他的決定堅定又鎮定,不容撼動。
我不知道為什么他為什么昏迷這么久卻能夠作出這樣的決定,也許是夢里的他已經找到了他的答案。
“去越南?回去干嘛?”
“既然他們不會放過我,那我就只能去越南把他們連根拔起!”
“你一個人跟販毒組織斗?”
“嗯嗯,我只有一個人,我做我自己的勇士!”
“如果去了越南,你死在越南,你考慮過我們幾個兄弟對你的思念嗎?”
“哈哈哈哈,老陳,如果我死在越南,尸骨無存,我只希望你和大陸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多給我捎點兒紙錢!”
“你倒是想得美,是不是還要給你燒點兒香車美女,活著沒能享受,死后當個瀟灑的鬼?”我被鄧倫氣笑了,一邊慍怒的說到。
“行啊,如果我死了,你和羅大陸就多給我燒幾位美國妞!金發碧眼的那種,性感又迷人!”
“鄧倫,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爸爸嗎?幾年前你的離去讓他一蹶不振失去生活的熱望,現在你回來了,他的生活應當是枯木逢春的,可你又要走,還生死未卜,對他的打擊實在是,說句不好聽的,你爸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也習慣沒有我的日子,那再一次失去其實也沒什么吧!”
鄧倫沒有直視我的眼睛,只是看向病房的角落一處。
“你有想過林鹿嗎?她這三天因為你哭的死去活來,因為你魂不守舍,你能忍心再讓她去接受更長時間的折磨?你都沒能給林鹿一個……………”
“我忍心!”鄧倫的回答出乎意料,我以為鄧倫會遲疑,會停頓,會思索,可他沒有他只是回答的干脆。
鄧倫話音剛落,病房門被打開,林鹿疲憊的眼窩里盛著兩滴淚。
“快喝粥,你睡了好幾天。”林鹿看著我和鄧倫笑起來,是一朵慘敗到快要凋零的白色的紙花。
林鹿把手里的粥遞給我,隨后轉身。
“林鹿姐姐…………”芷宇兒見狀急忙追了出去。
病房里陷入安靜,安靜到我能輕易的聽清儀器內部工作的電流聲音。
“陳楊,她是不是聽到我們兩個人談論的話啦?”過了很久,鄧倫問到。
“顯而易見,她不僅聽見了,并且還傷了心。”我把林鹿買來的粥放到桌上,有點頹廢的說到。
我覺得鄧倫與林鹿之間的隔閡應當是更加深了,深到索馬里海溝那么深不見底,暗無天日。
作為他們的朋友,我并不希望他們走到這個地步,可是就是這么湊巧,他們非卻走到了這個地步,不遂人意的事太多,我們只能先嘆氣。
“傷心就傷心吧,如果一朵花兒注定要凋零,那么不去種花讓她盛開就是我最大的溫柔。”鄧倫嘆了一口氣,隨后頹唐的躺回病床上,閉著眼,沉重的呼吸。
我沒有說話,也覺得無話可說,我不善于去深入探究鄧倫與林鹿的情感,也許他們所有的選擇都應當由他們自己去決定。
“陳楊,你說我這一輩子吧,也就好像就這樣了,我做了很多讓自己后悔的決定,很多讓自己陷入深淵無法自拔的決定,可似乎其實人都是這樣,我們都會后悔自己做過的決定,如果五年前,我與你們一起去了大學,也不能得到現在的資產,但是五年前我去了越南,卻喪失了能夠正常平凡活著的快樂,就像現在也是一樣,如果我恬不知恥一點我能和林鹿結束曖昧,變成愛情,可未來多變復雜的生活讓我們都活在膽戰心驚之中亦或是將要把我丑陋的過去展露在林鹿親朋年前想起來也難受,可如果我和林鹿沒在一起吧,并且如果我也算是幸運,這一輩子還能活著,在老去的時候,我想起林鹿在我生命之中的這一段時間,我也會因為沒能擁有她而感到后悔,人啊,都是這么一個德行,其實不管做什么決定,走上什么不同的路,都會后悔,都會設想如果我走上另一條路會不會好點兒!”
鄧倫說完,睜開眼睛,從床上慢慢的挪動身體做起來,顫顫巍巍端起桌旁的粥喝了一口,面帶享受的說到:“其實有什么及時行樂也算不錯,就像此刻的皮蛋瘦肉粥,溫度正好,味道鮮美!”
“所以,及時行樂的話,你就別去越南了,好嗎?好好在中國活著,咱們就躲著他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我帶著近乎懇求的語氣問到。
“看情況吧!我有時候是一個極端主義的人,這會讓我總是做一些不太正確的決定!”鄧倫喝了半碗的粥才覺得飽了又放下碗筷隨后又說到:“想抽支煙!”
“抽個屁,我抽你好不好!”我被鄧倫氣笑了,站起身來就想把皮帶抽出來。
“哈哈哈哈…………哎呦!”鄧倫瘋狂的笑起來,隨即身上的傷口被扯動吃痛的叫起來。
狹小的病房里,溫馨的像,小時候的我們走在黃昏的一號公路上,白晝很長,夜很短,我們是幾個奔跑的小怪物。
過了很久,鄧倫嬉笑的困了,他靜靜躺在床上,抬頭看到房頂的燈光,眩暈的燈在他眩暈的腦門上眩暈。
我走到窗邊,隔著模糊的玻璃,在十幾樓的空中,看夜色深沉。
“你們去哪兒啦?”我擔心林鹿和芷宇兒在寒夜里索性給芷宇兒發了消息。
“我帶著林鹿姐姐回我家了。”芷宇兒很快回了我消息。
“林鹿情況怎么樣?”
“哭了一會兒,現在睡下了,她太累了,身體累,人也累,睡的也快!”
我轉身看鄧倫,鄧倫也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睡沒睡著,只是呼吸很平穩,嘴角掛著笑,也許夢里的他也在渴望同林鹿生活在撒哈拉沙漠的深處,沒人打擾,沒有猝不及防的殺害,吹來沙塵暴的時候,林鹿在小木屋里寫作,鄧倫在小木屋里生火。
“你怎么還不睡?夜也不早了,早點兒睡覺。”
我把目光從鄧倫的臉上移到窗外,街角一輛出租車闖進遠處的城市主干道駛向隧道里消失不見。
“那你怎么還不睡?”芷宇兒反問我。
“我在等你睡了后我再睡。”
“你給我講一個睡前故事,我就睡覺。”
“為什么非要在睡覺前聽故事呢?”
“女生其實心里都像一個小女孩,你給我講故事的話我一天的疲勞煙消云散,心靈的鎧甲盡卸,柔軟而溫暖。”芷宇兒回了我的提問,又配上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憨憨大笑表情包。
“黃昏的時候,公雞和貓頭鷹碰頭了,它們之間發生了爭論。
公雞說:“這是確確實實的,天上那個發亮的圓圓的東西一出來,天氣一下子就暖和了。誰都感覺到,它是能夠發熱的。”
貓頭鷹說:“你的說法毫無道理!我以親身的經驗打賭,那個發亮的圓圓的東西一出來,只覺得冷凄凄的。它一點也不發熱。”
公雞說:“發熱的,我已經試過不止幾十個早晨了。”
貓頭鷹堅持道:“不發熱。我每天開始活動的時候,一次都沒有感到過它會發熱。”
他們一個說的是太陽,一個說的是月亮。”
睡前的故事發了過去,芷宇兒過了很久回了我的消息。
“晚安,小陳楊!”
“晚安,芷宇兒!”
我再一次看向窗外的夜色,霓虹燈是紅色的云彩的花。
“晚安,鄧倫!”
“晚安,世界!”
“晚安,這世界上我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