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嵩心想到圓臺上去看一看,但還沒邁開步子,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在了圓臺中央。
“隨心而動?”
他沒想到這地方竟然這么“高級”,只是想了一下,他人就到了圓臺中央。
這要是手上有把劍,是不是可以隨刃而行了?
庒嵩思維發(fā)散,可惜,他手上并沒出現(xiàn)一把劍。
站在這里,廣場邊緣的黑暗虛無消散開來。外圍是閃爍的銀河以及朦朧的星云。銀河,星云如眾星拱月般的拱衛(wèi)這座廣場,他現(xiàn)在感覺自己好像站在宇宙的中心。
“這是...諸神的會議室?”
看到這一幕,又想到庒松所在世界的人對神靈存在堅信不疑的信念。庒嵩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里會不會是神靈們開會或者是聚會的地方。
椅子的確有九張,且分別和九根立柱相對應(yīng)。位于庒嵩面前的這張紫色椅子,它的外形方方正正,和故鄉(xiāng)古代式的紅木椅子沒有太大差別,但其體積更大,光靠背都至少兩米高。在椅子靠背上,繪有黑,紅,藍等顏色交融形成的星云,橘紅色或橘黃色的星辰在其中閃爍,在這片星云的底部,一只紫色的手掌若隱若現(xiàn)。像是拖著這片星云,又像是掌控著這片星云。
整張椅子呈現(xiàn)完全的紫,表面每一條紋路里,都有深紫色的,如同水一樣的光在蠕動,像是有血液在不斷循環(huán)的血管。椅子四條腿的中間像是有臺煙霧機,濃郁的紫色光霧不斷從下面溢出。兩邊扶手處各有一顆砂糖橘大小的紫色眼眸,此時此刻眼眸睜開著,而且還會眨動,正用不同的頻率沖他眨著眼睛,眨的庒嵩心里發(fā)毛。
另外八張外形各異的椅子被一圈又一圈的鎖鏈纏繞,高密度纏繞下,庒嵩無法看清這八張椅子具體的外觀特征,它們的氣息和生命仿佛也被鎖住,和紫色椅子對比顯得死氣沉沉。
“呃,難不成你會說話?”庒嵩望著正沖他眨眼的紫色椅子,腦海僅僅閃過這一絲想法,紫色的霧氣頓時從椅子的底部噴薄而出,頃刻間將高臺籠罩,周圍的景象再次發(fā)生變化。
廣場消失不見,紫色彌漫到庒嵩視線能夠看到的任何地方,他腳下依舊穩(wěn)健,但踩得不再是廣場的地面,而是憑空立在虛空之中。
嗡!!
這片紫色的虛空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像是擴大了幾千萬倍的蜂鳴,庒嵩一瞬間感覺有一種一排針頭齊齊扎在腦袋上的刺痛感,他的喉嚨一甜,一屁股坐在虛空之上,眼睛,鼻子,耳朵里都有液體流出。臉上,脖子里有什么東西穿破他的皮膚長了出來。一種控制不住意識,想要發(fā)狂撕碎周圍一切的瘋狂感逐漸填滿他的腦海。
他蜷縮坐在地上,渾身戰(zhàn)栗不止,用僅剩不多的本能爬向椅子,在他手觸碰椅子的一瞬間,椅子的靠背變成了一面如水般的鏡子。鏡子里自己的臉上和脖子上,長出了一顆顆紫色的眼珠子和一截截類似牙齒,嘴巴,鼻子樣的物質(zhì)。眼角和耳朵都溢出血來,整個人異常猙獰可怖。
隨著他摸到椅子后,刺痛感逐漸消散,眼珠子和牙齒又縮了回去,之前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癱坐在椅子上,恐怖的叫聲偶爾傳出,但對坐在椅子上的他無法造成影響。
對于這地方他又驚又怕,這疼痛的感覺實在過于真實。
“希望這是個夢吧。”庒嵩坐在椅子上,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要打醒自己,不想在這地方多待哪怕是一秒鐘。
扇了自己一巴掌后,他憑空墜落,紫色流光如雪花一樣飄散,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冰冷的感覺侵襲屁股,手臂和腳踝。等完全睜開眼睛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張鐵制的椅子上,手腳還被椅子上的枷鎖給拷住了!
左右環(huán)視,自己正身處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封閉房間中,面前擺著一張橫對著他的長桌,四男兩女一共六個人或坐或站在桌旁。
四個男的里,一個男的正在吃一盒豬排,也可能是牛排。他的左手小手臂安裝了義肢,在盒飯的旁邊隨意的放置一把銀白色的手槍。坐他身旁左側(cè)的女人外形嫵媚,肌膚為天然的小麥色,她的著裝與在場其他人的休閑T恤或襯衫也很不同,她穿著麻黃色的汗衫,腰間的束帶很粗,頭發(fā)綁成了一條很粗的麻花辮,一直垂到腰際。
另一個女人戴著眼鏡,她金發(fā)碧眼,皮膚雪白身段纖細,雙手環(huán)抱,站在桌前用一種戒備的目光盯著自己。在她左邊的男人長有一頭紅色的飄逸長發(fā),他靠著椅子,將腳放到桌上,雙手正在手機上狂點不綴,看情況像是在玩游戲。
坐最中間,正面對著自己的男人留著短須和板寸頭,他的身材很健碩,每一塊肌肉都很規(guī)整緊實,跟公司有著健身習慣的張哥很像。
最后一個男的坐在離自己很近的桌角一側(cè),他年紀看上去挺大,眼角,臉頰,下巴都有著很深的皺紋。穿著背心,其肩膀上斜挎著一把黑色的沖鋒槍,此時此刻,他正用狼一樣的目光鎖定了自己。
庒嵩目光掃視了房間一圈,墻壁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能夠給他提供信息的標志或標語。
正對他的健碩男子這時候把手肘支在桌上,拳頭撐著下巴。道,“總算醒過來了,說說吧。”
庒嵩沒有看到在黑店跟自己發(fā)生沖突的兩個男人和老板娘,反問道。“你們是托里蘭街那家蛋卷店的人找來的?”
“呵,老子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會講人話的虛空生物。”斜背沖鋒槍的男人站了起來,繞著庒嵩轉(zhuǎn)了一圈,在他面前蹲下來,拉開了沖鋒槍的保險。
“記住,這里的規(guī)矩是我們提問你回答。當然,你可以保持沉默,那樣事情會變得非常簡單。”
他用槍口頂著庒嵩的額頭,突然間加大了力量,庒嵩的頭被他按壓在椅子上無法動彈,隨著他力量的加大,莊松額頭開始變得劇痛,全身的皮膚也迅速變成了紫色。
庒嵩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除了坐中間的健碩男子,其余人的手都伸向了腰間,就連那個在吃飯的家伙也把手伸向了那把銀白色的手槍。
蒼老男人的眸子逐漸變得陰冷,而且他的手還放在了扳機上!庒嵩見情況不對,趕緊道。“我叫庒松,來自東陸,在老實人牛排館工作…”
男人挪開槍口,看了眼留短須的健碩男子,后者點點頭,男人回到了位置上。戴眼鏡的女人示意庒嵩繼續(xù)講。
庒嵩頓了頓,組織好語言,準備將自己的家庭身世背景慢慢講出,才剛講兩句話,便被戴眼鏡的金發(fā)女子打斷。
“庒松,蘇威爾名布魯斯·莊,公歷30025年,你的爺爺帶著你的父母從東方大陸的桑海王朝逃難到憂傷島,在這里,你的父母生下了你,以及你的弟弟和妹妹,你的弟弟叫莊程,其蘇威爾名托爾·程,目前在自由女神教會屬下的夜校上學,你的妹妹叫莊杳,蘇威爾名杰西卡·杳,目前在泰托斯紡織廠工作,在紡織廠沒有訂單,不需要那么多女工的時候,她會在街邊擺攤,售賣東陸的特產(chǎn)食物,叫...手抓餅。”
“二十一年前,你的爺爺在圍觀一場街頭黑幫的火并中受波及而死,十年前,你的父親死于海難,兩年前你的母親死于肺結(jié)核,你的一家都尊崇自由女神。這些我們都知道,請說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例如,你成為虛空異能者的原因,以及過程。”
“我可以回答,但我也希望回答后,各位能做出公平的判決,我知道打人是不對的,但請各位相信,身處在那種環(huán)境下,我的所有舉動都是被迫和無奈的。”
“那就要拿出誠意,你得確保自己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當然,是不是真話并不要緊,我們有辦法驗證你的供述是真是假,也有的是辦法讓你講真話。”正對他的健碩男子提醒道。
庒嵩環(huán)視他們一眼,根據(jù)莊松的記憶,將他遇見那個男子,購買其秘籍和后續(xù)所做的儀式過程大致講述了一遍。
不過,這個過程中他隱瞞了異能者儀式中那段晉升咒文的事。
他說的都是事實,只是隱藏了一小部分,他不敢不信健碩男子的話。面前這些家伙看起來都很瘋狂,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尤其是這個一臉皺紋的男人,這板著臉的表情,搞得好像自己殺了他全家一樣。
從這些人能夠在自己毫不知覺的情況下,把自己給弄到這來,又能直接猜測出自己是什么虛空異能者來看,他們本身也極有可能是異能者,形勢比人強,沒有隱瞞的必要。
當然,他保留了在儀式中所念的咒文,這可以當做底牌來用,在莊松的記憶中,晉升咒文似乎是秘籍上的核心,是重中之重。他現(xiàn)在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怎么可能一下子完全交底。
見識到自己能力的人只有黑店的老板娘和那兩個男人,他們之間肯定有所聯(lián)系。這些人肯定來者不善,一下子全盤托出,很可能會失去價值,反而讓自己陷入危險的處境。
“你沒有說晉升咒文。”健碩男子在聽完后笑著說道。“再仔細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庒嵩做出努力回想的樣子,一會兒后搖了搖頭。
“也有這種可能性,“虛空”是極端危險的領(lǐng)域,已知的虛空生物連話都不會講,晉升儀式中沒有咒文也不算意外。”戴眼鏡的女人撐著下巴,用猜測的語氣說道。
“這就是那本秘籍嗎?”男子拿出了那本紫色書籍。庒嵩點點頭。又把后面三頁紙神秘消失的情況如實告訴了他們。
“呵呵,還算誠實,如果你不說這些,我們就要采取一些措施來讓你說真話了。”玩游戲的紅發(fā)男子把手機放在桌上。接著道:
“這只是一本用阿加斯語寫的童話書,叫做《伊諾寓言》,是用來做啟蒙教育的,哦,提醒你一下,封面的這幾個阿加斯文字是建議零售價,它的建議零售價格是4先令。”
童話書?4先令?
“不可能吧!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后面三頁是前面的歸納,如果這只是本童話書,那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莊松強笑著反駁,他現(xiàn)在笑的比哭還難看。
“我能理解你被騙的遭遇,你現(xiàn)在肯定非常后悔和憤怒,畢竟,1金元可以買20本這樣的書。但這就是事實,我們有語言方面的專家,他剛剛可專門查看過這本書,就是《伊諾寓言》。童話書只是幌子,詳細記載虛空陣營入門儀式的三頁,在你完成儀式后就自動消失了。”
“被騙了1金元是不是很難受?”
“其實還好,錢沒了可以當買個教訓(xùn)。真正可怕的是你真的成為了虛空陣營的異能者,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看著庒嵩逐漸凝重絕望的神情,完全猜錯他心思的紅發(fā)男子目光顯得很深沉。
庒嵩搖搖頭,“我不明白。”
健碩男子微微一笑,“你以后會明白的。我們需要找到你說的那個膚色偏白,藍色眼眸,頭發(fā)偏短的西裝男子。你知道他往哪個方向走了嗎?”
“好像,好像是塔斯街方向。”
“好,這些是真話還是假話,待會我們會一一驗證的。現(xiàn)在,我跟你解釋下你為什么在這里的原因。記得自己在托里蘭街的蛋卷店做了什么吧?”
“記得。”庒嵩猜的果然沒錯,這只能是那幾個垃圾找來的。
“那家店的老板和其員工在昨天傍晚報警,說有個客人點了東西后要退貨,他們不同意,經(jīng)過幾句簡短的爭執(zhí)后客人突然變成了紫色的怪物,將他們狠狠打了一頓,還把店里的桌子給砸了,那家店的老板是位漂亮的女士。她向警察哭訴自己遭受到極大的侮辱。哈林登區(qū)的警所在了解這位女士及其員工的信仰和遭遇后,把案子上報,最后到了我們手里。”
“等等。”庒嵩顯得非常無奈,“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么組織,但我相信,既然警方會將案子轉(zhuǎn)交給你們,說明各位和各位所在的組織,代表的肯定是正義,光明的一方。而我想說的是,事實跟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
“我買的司康餅里有一只巨大的綠色蒼蠅。請問有誰會為這樣的食物付錢?”
正吃飯的男人咀嚼豬排的速率頓時變緩了不少,他板著臉,道。“然后呢?你就因此要侮辱那位女士?”
“我沒有侮辱。”
“沒有?那位女士和警探對話的錄音我都聽了,你把她帶到廚房,然后脫掉了自己的衣服,哥們,可別告訴我你脫了衣服后什么都沒做。”
“這個我不方便講。”
“確實,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還有兩位女士的場合下,這種事情不方便詳細的描述出來。但不管怎樣,你都得為自己的獸行負責。”
“我不是這個意思。”莊松理直氣壯。
“呵呵,那你是什么意思?”男人一下子樂了,將一塊豬排叉上,攤攤手道,“你還覺得自己對了?那你可以大膽的講出來嘛。難道你還覺得說出來會有損你的紳士風度?”
“我之前說過,我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垃圾廠的垃圾堆里。當時我的手肘上枕了……枕了一坨屎,粘的手臂上全是,雖然后面找了個地方清洗過,但這股味道依舊殘留在我身上。在蛋卷店遭遇敲詐后,我便讓那位女老板動手幫我清洗了一遍衣服,這是我對她的警告,畢竟她耽誤了我大量的時間。”
“我并不是顧及我在這兩位女士面前的形象,而是看到你在吃東西,這個說出來,可能會一定程度上影響人的食欲。”庒嵩看著完全噎住的男人,進一步作了解釋。
聽完這番解釋,除了面容蒼老的老男人沒啥表情外,其他兩男兩女面部隱約都有些抽動,看得出來他們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男人看著手上的豬排,最后緩緩的放下了叉子。艱難的把嘴里還在咀嚼的豬排咽了下去。
“請相信我,我真的是一個好人!”庒嵩鄭重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