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十三注意到劉夢云敘述中的一個很重要的部分,那就是紙人,反反復復出現在現實和夢境中的紙人到底代表了什么?首先是他們在劉建成家遇到的那個紙人,然后再是劉夢云在噩夢里無法逃離的紙人小村落,如果說紙人只是巧合出現在這里,實在過分牽強。
這時陳二毛開口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們之前玩的那個‘七七回魂夜’?當時確實有什么東西來了,昨天我們在家都還能看到腳印呢。”
他話音剛落,劉夢云雙眼里瞬間籠罩了上了一層深刻的恐懼,她把病床上的被子使勁兒往上拉了拉,帶著哭腔說:“當時、當時我的確什么都沒看見……但是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就開始做惡夢了……一開始的時候,就只是在鎮子里亂逛,接下來每一次的夢境都會比之前的多一些內容……最后,就是夢到了給自己守靈……”
“沒事的,可能就是因為你壓力太大了,也可能之前是嚇到了,我再去論壇上看看關于這個游戲的帖子,看看別人玩了是什么情況。”元三安慰著床上驚恐的劉夢云。
“那……那,二毛說的那個腳印又是怎么回事啊?”劉夢云突然想起了陳二毛剛才的話,看著張十三問道。
“那個啊,其實是之前我們那個房子里發生過的兇案里面,嫌疑人的腳印,你別擔心。二毛子瞎說呢,沒事的”張十三看著她的眼睛,平靜的說。
“那不是……”陳二毛剛開口,就看到張十三對他打了一個制止的眼色,又立馬上改口:“那不是之前我們那房子發生過兇殺案嗎?警察來再看看現場的時候看到的,我剛才就是順口一說,順口一說……那實驗可神奇了。”
王麻子此刻立馬心領神會的接著陳二毛的話:“對啊,夢云你不知道,那個實驗叫個啥?啥……特別神奇……”
見話題從被成功岔開以后,王麻子又繪聲繪色的開始給劉夢云講警察日常工作中的那些神奇試劑,當然很多都是他信口開河瞎編的,劉夢云好像很感興趣一樣,也就由著他在那添油加醋的一頓發揮。
幾個人在病房里陪著劉夢云一起草草的吃了晚飯,直到差不多到了快十點,眾人起身準備回家的時候。劉夢云突然驚慌失措的從床上坐起來,帶著哭腔小聲說:“你們能不能先不回去……再、再陪我呆一會……我害怕……”
元三急忙安慰道:“沒事,我在呢,寶貝,我在這陪你,你乖乖睡覺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我不想睡覺……”劉夢云啜囁著,一直喃喃著,她似乎非常恐懼再次入眠,不想再次回到那個恐怖的噩夢中去。
這時病房門口的王麻子突然有點不忍心,于是就叫住了大家,壓低聲音說:“哎,也是因為上次來家里才把人家搞成這樣,要回去你們回去,我在外面陪她。”陳二毛和張十三見狀,只好也都跟王麻子還有元三一起留下,一起陪著劉夢云,等她自己慢慢睡著。
直到凌晨,劉夢云才沉沉的睡熟了,于是他們悄悄的離開病房,來到醫院樓下抽煙。元三說:“這都三點多了,你們走吧。這有我就夠了。辛苦你們了”
“她這樣到底是因為什么啊?真是因為我們在我們家玩了那個游戲才這樣的嗎?為什么我們都沒那么嚴重?”陳二毛說道。
“對啊,說來也怪了,你們說這是為什么啊,元三不也沒事嗎?”王麻子說。
“可能,是因為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什么吧?因為這個游戲的禁忌就是不能在中途睜開眼睛。但是所有人里只有她一個人睜開了眼睛。”元三緩緩地說,同時問張十三要了一支煙,輕輕的點上。
“哎,女中豪杰啊,之前都不知道你要抽煙啊。”王麻子一臉訕笑的打趣道,估計是看氣氛有點沉悶,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有個事情,我一直沒來得及跟你們仔細說,之前十三叫我再找找之前關于那個游戲的帖子,但是我仔細的找了很久,包括聯系了論壇的版主,但是都表示沒有人看到過有關于那個游戲的帖子。而且最奇怪的是,我現在不論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有關于那個游戲的消息。那個游戲就像是只在那一天出現過一樣。”元三說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那個帖子也跟我們之前租房的那個網頁一樣,都‘消失’了?那這個帖子的發帖人你還有印象嗎?”張十三趕緊追問。
元三搖搖頭:“照理來說帖子消失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除了我們好像別人都沒有看到過一樣。我們經歷的很多事情都有這個共性,你們沒發現嗎?”
陳二毛趕緊補充:“那個變成紙灰的合同也是,它的作用好像就是為了那天出現給我們簽字一樣,簽完字以后就消失掉,就像帖子、招租信息一樣,消失掉……”
“嗨,算了,你們不困的嗎?大半夜站在醫院的空地上瞎琢磨什么?”王麻子一邊說一邊揉著他睡眼惺忪的眼睛。
張十三也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掏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三點半了,就招呼眾人準備回家。元三也表示想回家洗個澡,于是便跟著張十三他們一起往醫院大門走去。
剛走了不到一半,陳二毛在身上一頓找尋之后,一拍大腿說:“哎呀!我去!我的手機沒拿!還在樓上充電呢!我去!”
張十三和王麻子直接一人踹了他一腳,王麻子說:“小爺累了,自己滾回去拿,我們在這等你。”
陳二毛轉頭看了一眼背后還亮著零星幾盞燈火的住院大樓,怯生生地來了一句:“你們跟我一起上去吧,這大半夜的,有點滲人。”眾人又累又困,不想跟他過分糾纏,便答應陪他一起上去拿手機。
凌晨的醫院,并不是空寂靜默的,前面的急診室依然是繁忙而擁擠的,但后面的住院大樓稍微清靜了一點。時不時有病床被推到這里,還有醫生、護士、護工們匆匆忙忙的身影。
陳二毛率先回到了住院大樓,按了電梯,其余幾人也腳跟腳的進入了大樓。索性一直沒人上樓,電梯還是停留在一樓,就像一直在等著他們一樣。電梯門緩緩打開,四人直接進了電梯,元三隨手按了劉夢云病房所在的十層的按鈕。因為實在太困了,誰也沒有說話,大家都疲憊地站在電梯里。
王麻子一直低頭在看自己的手機,元三則靠在一旁休息,張十三因為起了個大早現在困得站著都能睡過去,他直接靠在電梯壁上閉目養神,陳二毛也在一邊疲憊的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誰也沒有注意到,之前元三按下的十層按鍵,悄無聲息的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負二層的按鈕。所以,電梯并沒有向他們按的十層上升,而是悄無聲息的向地下運行著……
至到地下二層,電梯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接下來是一個冰冷的女聲:“地下二層,到了。”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大概反應了三秒鐘,地下二層?奇怪的是,電梯門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隨著樓層播報的聲徐徐打開。而是像正在運行中一樣緊閉著,絲毫沒有要打開的意思。
“哈?什么情況?怎么回事?”王麻子突然來了一句,打破了之前的平靜。
張十三瞟了一眼電梯樓層顯示的地下二層,強做淡定地說:“可能是電梯故障吧?要不我們等等?”
“不對啊!地下二層平時根本不能到的啊!”陳二毛突然焦急地說:“我平時經常在醫院里,這種樓層一般都是醫生有特殊情況才能使用的,正常情況下,病人和家屬就算按了也不會有反應的啊。”
“你什么意思?”張十三有點慌了。
“我的意思就是,地下樓層一般是需要工作證或者是電梯鑰匙才能到達的樓層,對病人和家屬都是不開放的!”陳二毛一邊說一邊緊張的看著電梯里的每個人。
“你說重點!”王麻子有點失去耐心了。
“也就是說,醫院地下的樓層一般都是實驗室或者藥房倉庫,還有、還有太平間,所以不能對病人開放……”
“太平間?”不等陳二毛說完,元三就驚訝之極的重復著他話里的地點。
眾人瞬間如同被電擊了一般,一種詭異的感覺開始蔓延在每個人驚恐的眼神里。但是電梯門還是沒有要打開的意思,電梯在那個冰冷的女聲消失以后,不再有任何的動靜。只是樓層顯示器上刺眼的“-2”,讓每個人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甚至連那盞在頭上,唯一的光源--電梯燈,也隨時有一種可能會消失的感覺……
王麻子和陳二毛慌了,想用手去扒開那扇緊閉的門,張十三一個箭步沖到按鍵處,拼命的按著開門鍵,還有緊急呼救按鈕,但是一切都無濟于事。這個小小的電梯就像一個被隔離的空間一樣,不論怎么努力,都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系。
“都別動!”這時張十三突然喊了一句。“電梯關人,我們這樣只能加速氧氣消耗!很快我們都會沒命的!”
眾人停下了手里的事情,頹喪的看著張十三。
“打電話報警!”元三趕緊提出建議,她一邊說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但是手機就像故意跟她作對一樣,信號欄顯示的是“無服務”。
張十三和王麻子的手機也一樣,王麻子拼命用手機在自己的手掌上敲打,但是“無服務”三個字就像故意的一樣,完全沒有消失的意思。試著撥打電話也只能聽到“嘟嘟嘟”的三聲忙音以后,便會自動掛斷。
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候,電梯里的燈,突然毫無征兆地閃了一下!
緊接著,閃爍開始頻繁起來,那燈光忽明忽暗的,讓這本來就被恐懼擠壓得快要爆炸的空間瞬間更加的驚悚。在這樣閃閃爍爍的燈光里,張十三恍惚間看到電梯角落里,好像站著一個人!
正想開口罵,以為是陳二毛嚇傻了,站在墻角。結果回頭看到陳二毛跟王麻子兩個人好端端的站在電梯門口。那這個人是誰?
瞬間一陣冷汗就浸濕了他的后背,徹骨的寒意!那種恐懼讓他近乎于瘋狂的去按著那個似乎根本就不可能有用的開門鍵。同時一種深刻的絕望籠罩著他,他用已經失去語調的聲音大喊著:“角落里那是什么東西?!!”
元三和陳二毛迅速的擠到了張十三身邊,王麻子還愣在原地盯著張十三手指的角落看著。直到張十三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才趕緊靠近了眾人。
他們就那么緊緊的靠在一起,然后都在閃爍不定的燈光里看向電梯的角落,在燈光亮起的時候,什么都不看不到,但是一旦燈光暗淡下來,角落里似乎站著,一個紙人?
張十三和王麻子同時拿出了打火機,想看清楚那個角落里的紙人是怎么回事?人在恐懼的時候會覺得黑暗就是恐怖的催化劑,于是他們用自己打火機微弱的燈光守護著這一點點燃燒在絕望里的希望。
為什么紙人會出現在這個電梯里?而且在打火機火光的映照下,那個角落里直挺挺站著的紙人五官竟然比之前的遇到的那些生動了許多。
“它、它……是不是有點像劉建成啊?”陳二毛用一種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張十三此時還是拼命的按著開門鍵,仿佛那個就像壞了一樣的按鈕是他打開生門的。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電梯內部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這其實就是一個瞬間,但也就是在這個瞬間里,他們手里的打火機也像有默契一般的同時熄滅了,頓時電梯內部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中……這種黑暗真的可以在瞬間讓人瘋狂,時間已經被數倍的延長,沒有人具體知道這到底是一兩秒,還是幾分鐘……因為籠罩在這樣的黑暗中的恐懼還有絕望,已經讓電梯里的全部人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用僅剩的本能離開這里,離開這個詭異的空間!
但是也就在幾乎同時,電梯的門開了……?????
隨著電梯門的徐徐打開,門外是一條幽暗地甬道。燈光昏暗,眾人頭也不回的沖進了電梯門口的甬道里。甬道里的燈光成為了眾人的救命稻草。他們已經來不及考慮門外是什么地方了,瘋狂地沖出了電梯,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逃離那個恐怖的空間。張十三突然用余光看到,身后的光線跳躍還泛著詭異地火紅。就在他回頭的同時,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紙人身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現了火光。張十三趕緊大喊一聲:“你們回頭看!”
眾人先后放慢了逃跑的腳步,回頭卻看到剛才佇立在電梯角落里的紙人正被熊熊大火包裹!那具紙人一直站在敞開的電梯里,一動不動的被火焰猛烈地吞噬著。紙人似乎在發出一種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低吼,那聲音非常的細微,卻足以讓在場的眾人驚訝得忘記逃跑。
幽暗狹長的甬道,大開著門的電梯里,紙人全身都被火焰籠罩了,那熊熊燃燒的莫名之火就像是來自地獄,縱然火光沖天,但眾人除了徹骨的寒意之外,絲毫感覺不到火焰的溫度。他們就這么怔怔地盯著那個紙人燃燒著,很快紙人就露出了內部縱橫交錯的竹子結構。幾乎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紙人和大火就像它們出現時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才突然發生的一切中,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剛才短短不到20秒的詭異場景在他們的內心里兇狠猛烈地回放。那紙人是什么時候出現在電梯里的?中途電梯也沒有停靠過任何樓層,難道是一開始它就跟著進去了嗎?為什么一直都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紙人?
此時的電梯門也悄無聲息地緩緩關上了,就在馬上合攏的時候……電梯門就像是碰到了一個人突然再次打開一樣……
他們四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術一樣,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情況。
“跑啊!”此時張十三的臉色極其蒼白,他如夢初醒的對著眾人喊了一聲。然后愣在原地的幾人才開始向著甬道深處跑去,一直沖了十多米,才在一扇沒有任何標識的門前停下。四個人一起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剛才的恐懼的表情還依然停留在臉上,王麻子一手扶著門,一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剛才那他媽的怎么回事?那么大的火居然一點溫度都沒有,我這會兒還一身雞皮疙瘩!”
陳二毛嘴唇發抖,恐懼讓他的身體就像篩糠一樣,他費力的咽了一口唾沫問了一句:“我們這是在哪兒呢?”
張十三和元三也環視了一遍周圍,除了走廊盡頭的電梯,就只剩下眼前這道門了。眾人無助的站在這道白色的雙開門面前。這門跟醫院里那些病房的門沒什么大的區別,只是稍稍的大了一些。感覺關得很沉重,王麻子想去開那個門,用力拉了幾下,才發現根本拉不動。
陳麻子眼尖看到門邊有個門鈴,就像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樣,趕緊伸手拼命地按了幾下。隱隱聽到鈴聲在門里響了起來,沒過過久,門就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老頭,老頭60歲上下,穿著醫院護工的衣服。身體看著挺硬朗,只是臉上就如同刀刻斧劈一樣布滿了深刻的皺紋。皮膚干燥而黯淡,一雙關節粗大的雙手,按在門上,不耐煩的看著他們。
“你們有病吧?大半夜的?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趕緊滾!”大爺不等他們開口,直接就叫他們滾。
“大爺,不是,電梯壞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來,實在不好意思。能讓我們進去嗎?”元三急忙向大爺解釋道。
終于見到人的四人都有種久違的安全感。隨之而來的還有踏實的感覺。人總是會在自己恐懼的時候認為自己的孤獨的,一旦看到同類就會立馬消除這種孤獨感,從而獲得一種內心的安全感。
“是啊,大爺求你了,求你了,電梯壞了,不是我們無聊亂跑的,大爺。”王麻子趕緊補充道。
大爺看了他們一眼,那種焦急的眼神,看樣子不像是裝的。就把門開大了一些,對著里面說了一句:“小劉,你去幫他們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轉過頭對他們說“快走吧,這不是你們呆的地方。”他說完之后,似乎不愿意開口再說些什么,就那么一手把著門,一手向門里招呼著,站在門口。
而就在門打開的那一刻,陳二毛看到了門里空間深處有一個不大的燈箱,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字“太平間”。瞬間毛骨悚然,忙催促眾人:“我們快走吧,快點走!”
王麻子不明就里,就問他:“你抽什么風?”陳二毛用他顫抖的手,指向那個燈箱,示意眾人看。
眾人全部感到一種莫大的恐怖再一次包裹著他們,還好那個叫小劉的護工也就在這個時候出來了。帶著他們向電梯走去,離剛才那個電梯不到五米的時候,王麻子還在跟那個小劉講述著剛才電梯是怎么開不了門,他們怎么呼救,并且問他們有沒有聽到呼救。
但是護工表示他們真的什么都沒聽到,他聽到也只是他們按了門鈴之后的動靜。
“其實以前也有人被關在過電梯里,但是一般我們都聽得,有人拍門或者是呼救什么的,但是今天真的沒聽到你們的聲音啊……”
說完,這位護工又喃喃自語的小聲咕噥道“奇怪了,今天真的沒聽到聲音啊……奇怪了……怎么就有人被關了?”
張十三不敢再去想了,因為他實在不愿意去明白,為什么他們那么拼命的呼喊,為什么沒有人聽到。他也不愿意再去糾結在電梯里被困的那段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當他們跟著小劉穿過之前那條狹長的走廊走向電梯的時候,其實張十三還是有點抗拒,忍不住問了一句:“咱們能不能走樓梯啊?”
護工小劉笑了笑對他說:“你當我們這是什么地方?我們這層唯一能跑的就是我跟老李頭了,安全通道是上鎖的。”
“那這一層電梯能到嗎?”陳二毛趕緊追問了一句。
“話說,你們是進了電梯從一樓掉下來的吧?你們人沒事吧?”聽到陳二毛的話,護工小劉看著他們四人。
“我們沒事,之前我們從一樓進了電梯,然后準備到十樓的,結果電梯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這里,開始門還怎么都打不開。”王麻子對小劉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剛才幾人被困電梯的事情,只是省略掉了中間最恐怖的部分。這時候估計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他們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
小劉聽到王麻子的話,微微沉吟了一下,小聲嘀咕著:“不對啊,這個電梯是需要醫生刷卡或者是有鑰匙在能到地下樓層的。”
“你們該不會是拿了護士站的電梯卡下來探險的吧?護工小劉說完,用一種自己什么都明白的表情看著他們。
此時張十三看著他的臉有點窩火,于是沒好氣的來了一句:“誰有病半夜三更的來這里玩,你們醫院的電梯出了問題還說是我們自己想下來,這地方除了死人還是死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這時,元三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角,給張十三打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然后她用只有張十三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現在我們先出去,不要跟他吵架,到時候他不管我們了,我們再遇到什么可怎么辦啊!”
這時眾人已經走到了電梯門口,小劉眼神古怪的看著張十三,意思是這男的是不是吃了炸藥。于是他一邊按下了電梯按鈕,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之前也有人半夜悄悄拿了值班護士的電梯鑰匙下來探險,再不然就是電梯轎廂直接從一樓掉下來的,從來沒有人可以在沒有鑰匙和工作證的情況下到地下二層。”
聽完他的話,眾人沒有人再說什么了,就看著那個該死的電梯又奇跡般的恢復了正常,不僅恢復了正常。而且上面顯示的數字,正在從二樓一直向下。顯示屏上的數字慢慢的變成1……-1……-2……
很快電梯的門就再次緩緩的打開了,里面站著兩男一女三個人,一臉悲傷,一個男人滿臉淚痕,扶著那個哭得雙腿發軟幾乎暈厥的女人。后面跟著的是一位醫生模樣的男人。
然后,是一張病床,上面躺著一個白布蒙著全身的人。腳下的白布里還露出下面藍色袋子的一角,還有袋子上那個小小的標簽。
元三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醫生模樣的人說:“咦,小劉你正巧在啊,你帶家屬去辦手續吧。”然后輕輕對家屬說:“節哀。”之后就站在電梯里,不再說話了。
張十三從來沒有這么不想呆在一個地方這么久,從沒感受過這種詭異氣氛的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崩潰了。其實除了他,其他三個人也基本都在崩潰的邊緣了,元三的眼角已經滲出了眼淚,全身跟篩糠一樣,抖得不像樣。
站在電梯里,重新按下了十層的按鈕,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彌漫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那味道張十三和陳二毛覺得相當熟悉,但是怎么都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聞過。
張十三還故意去看了一眼剛才那個紙人燃燒的角落,此時電梯的地板上除了臟兮兮的使用痕跡以外什么都沒有,就是十幾分鐘前,那么猛烈的火焰灼燒過的電梯地板上,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所有的人都保持著沉默,同時他們也在這種沉默里感覺到了深深的不適。但是卻不知道怎么去打破這樣一種如同牢籠一般的安靜。那個醫生在六樓離開了電梯,所有人都在內心祈禱這電梯,不要再出任何問題了。他們祈禱著,甚至都沒留意到那個醫生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們的眼神。
當他們從醫院離開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盡,張十三、王麻子、陳二毛三人送走了元三以后,便自己回到家里。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就連話最多的王麻子也格外沉默,經歷了剛才那詭異的一切以后,每個人都需要時間來平靜自己的內心。
很快,出租車就到了他們住的坤西街,但是司機說什么也不愿意再往里面開。沒辦法,他們只能在路口下車,自己下車步行回去。關門的時候,王麻子聽到司機悄悄說了一句“真晦氣,我寧愿去火葬場都不想來這個鬼地方……”瞬間火不打一處來,加上之前經歷的種種,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了。
他“啪”的一巴掌拍在副駕的玻璃上,嚇得那個司機一震。然后罵道:“你丫嘴里說什么晦氣呢?去你的!老子們就是晦氣!老子們剛從太平間出來,你說晦氣不晦氣!”
張十三和陳二毛立馬拉住了火氣頭上的王麻子,叫司機快走,司機估計也被突然爆發的王麻子嚇了一跳,又看他們是三個男的,忙不迭的趕緊開車,迅速的消失在了濃重的黑色深處。張十三勸著王麻子不要生氣,一看手機,時間都已經凌晨四點多了,眼看天就要亮了。就叫王麻子:“不要生事,你還嫌不折騰啊,算了,趕緊回去了。”
三人一路上樓,又累又困,剛才經過王麻子那么一折騰,真的連罵都不想罵了。張十三剛進門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他對陳二毛說:“總覺得衣服上有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味道,這種味道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但是卻又覺得特別熟悉。”
“對!估計是剛才電梯里沾染上的。”陳二毛說著也開始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接著說道:“剛才我還在想這是什么味道,但是想不起來了。”
張十三揮了揮手意思是別想了,反正也想不起來,他疲憊的對他們說:“我覺得我們可能真的是遇到什么東西了,這次的電梯實在太奇怪了,它是怎么自己去的地下二層?還有就是突然出現的紙人,難道它是一直跟著我們進的電梯嗎?為什么沒有人看見?”
他一股腦的問題,讓王麻子和陳二毛面面相覷,陳二毛思忖了一下才說:“這次這個紙人真的有點像劉建成,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有這種感覺。”
“那它的目的是什么呢?一直跟著我們去了醫院,劉夢云的夢里也是!你們記得她說的那個夢嗎?她說夢到了一個全是紙人的小村子。”
“老張啊,你不累嗎?”王麻子用手敲了敲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示意張十三和陳二毛說:“現在簡單的來說,就是劉建成或者別的什么東西估計跟上我們了,所以不管我們是在這個房子里還是在別的什么地方,估計都是一樣的效果。要不之前林東為什么來了一句‘有的問題不是一味地逃離就可以解決的’。我覺得林東肯定是知道這里有什么,或者是我們遇到了什么東西,只是他可能還不方便告訴我們,要不就是他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什么。”
王麻子一口氣說完之后就轉身去廚房倒水了,一邊走他一邊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他伸著懶腰有點漫不經心的繼續說道“而且,老張你沒發現嗎?我們是上個星期玩的那個什么回魂夜的破游戲,到今天正好七天。”
張十三卻一直在玩味他剛才的一番話,王麻子雖然一向不靠譜,但是剛才的那一席話,確實讓張十三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之前他一直糾結的是為什么,而不是試圖用一種更加簡單直接的方式去思考。他深深的陷在陳舊的沙發里,一口接著一口的抽著煙。自從遇到了這些詭異的事情之后,仿佛也只有香煙才能讓他可以在龐大的疲憊之下繼續思考問題了。
“對啊!難道這個七天是一個時間點?”張十三有點震驚的說道。
“老王,說不通啊,那我們之前去劉建成家遇到的事情怎么解釋呢?”陳二毛問道。
“怎么解釋?好解釋啊,你自己都說了‘我們去劉建成家’,是我們去他家,而并不是我們好好的去醫院看一個病人就他媽莫名其妙的被電梯‘安排’去了地下二層。”王麻子喝著水,看著張十三緊鎖的眉頭說。
陳二毛聽完一臉的震驚,張十三也沉吟了一會兒才說:“你的意思是,我們之前去劉建成家的遭遇,那是屬于我們主動遇到的事情,但是今天這種事情是屬于我們被迫遇到的,而類似這種事情的時間發生的時間周期是七天對嗎?
王麻子點點頭,接著說:“而且你看,今天我們誰也沒在家,但是就算在醫院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所以我才說我們就算搬走也沒有意義,因為不管我們到哪兒這些事情應該也會發生在我們所在的地方的。”
“老王,厲害啊,那我們怎么辦呢?”陳二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雙眼充滿希望的光芒看向王麻子。
沒想到他眼中的希望之光,很快就被王麻子的話澆滅了,王麻子也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然后賴洋洋的說:“怎么辦?涼拌!我要是能有辦法,早想了,這不是沒辦法嗎?”
今晚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從劉夢云奇怪的病到那個給自己“守靈”的噩夢,還有在現實里和她夢里都在反復出現的紙人,一切都還是那么毫無頭緒。張十三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時候,似乎還有之前那種詭異的味道一絲絲的飄進他的鼻腔。
但疲倦使他不想去仔細思考這到底是什么味道,匆匆洗了澡就上床睡了。王麻子和陳二毛也輪流洗完澡后睡下了,沒有人再還想折騰,這一夜的恐怖經歷讓他們再也不想再多任何的事情了。
“我去!你們趕緊出來看看!見了活鬼了!”
張十三被王麻子的叫罵吵醒了,睜開眼,才發現已經快到下午了。便疲憊依舊,他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只是用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問道:“麻子你又怎么了?”
“你們出來看看,我靠!這真的有鬼了!”王麻子的聲音再次在客廳響起。
“鬼”這個詞在經歷了昨晚的一切之后,變得極其敏感。似乎也成為了一種他們三人彼此之間的默契,一種約定俗成的敏感詞。沒有人再去懷疑什么,沒有人爭辯什么,陳二毛和張十三兩人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的,默默的起床然后走向了客廳。
當他們看到客廳里的一切的時候,所有的睡意在那一刻煙消云散。之前那個被搬走的該死的柜子,竟然再一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之前客廳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