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骸骨？

整個太極殿之中的人都面露古怪。

要是一個七老八十的人說乞骸骨，這還沒啥。

一個還未及冠，剛剛陛下才封賞了一個千夫長的小官，這個家伙就乞骸骨了？

在機上方啟之前說的那半句話。

不愿與賣國賊同朝為官。

這話說的就是王珪。

王珪此時心態崩了啊。

這尼瑪的是搞啥？

老子的計劃還沒有施展開來，就被你打斷了，現在你還說我是賣國賊？

老子只是按照前朝的經驗來說話的。

再說了，大唐又不是沒有和過親。

早在武德年間就已經和過親了。

現在說這些，不是又當又立嗎？

“退朝！”

李世民看著這下面快亂了，頓時就退朝了。

然后單獨將方啟喊到了御書房。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世民看著方啟，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方啟會這樣子。

“陛下，臣很痛心，真的很痛心?！?

方啟看著李世民，裝作一臉難受的樣子，對李世民說道：“為什么要這樣子？八百年了，這樣的屈辱持續了八百年了！還要持續多久？

難道我們華夏男兒就真的這么不行？

番邦蠻夷是狼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您不知道初漢時期，和親的結果是什么嗎？”

“邊疆的將士的命也是命，邊疆的百姓也是人?！?

李世民嘆了口氣，然后對方啟說道：“朕也是想要換取和平?！?

“你問過了嗎？邊疆的將士們真的愿意嗎？”

方啟看著李世民，然后說道：“這是屈辱！這是對我華夏的屈辱。

八百年前，劉邦開啟了和親的時代，這屈辱持續了八百年，他劉邦就是千古罪人！

他是個草莽出生的皇帝，他不懂這些。

可是您呢？您是什么出生？您難道不懂這些？

還是不把這個當成一回事？

您是想要活在你妹妹的胯下，還是想要活在您女兒或者侄女的胯下？

您也是一個馬上皇帝！如果是您，在邊關浴血奮戰，聽到這個消息，您會怎么想？”

“……”

李世民沉默了。

他是皇帝，從來沒有人這樣子跟他說過話。

方啟是第一個。

看著方啟眼神。

絲毫沒有半點畏懼。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李世民可以從方啟的眼神中看到光，那是拳拳的愛國之情。

他可以感受到這濃濃的情義。

真不愧是說出了那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天下開太平那句話的男人。

“朕也不想，可是大唐現在風雨飄搖，根本打不過??！”

李世民閉上了眼睛，他感覺自己已經不能正視方啟的眼睛了，看到他就感覺到一股愧疚之情：“方啟，你知道嗎？大唐的百姓和突厥人有著根本的不同，

咱們的百姓身體孱弱，突厥人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所以他們是天生的騎兵。

普通的突厥放牧人，只要給他們武器，他們就可以成為士兵。

但是大唐的百姓做不到啊，他們要經歷太多的訓練了，并且還需要經歷戰場，活下來，才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兵啊。

我們與突厥的差距太大了啊?！?

“所以府兵就是這么來的？”

方啟看著李世民，然后說道：“平時為農，戰時為兵，這樣的府兵制雖說好，但是也有一定的差距的。

陛下，臣跟您講句實話，突厥人為什么強，咱們漢人為什么不夠強，其實是有原因的。

您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

“什么原因？”

李世民突然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的？

聽到方啟說有原因，他就想要知道方啟想的是什么了。

“陛下，說實話，這個原因，您解決不了?！?

方啟嘆了口氣，然后說道：“這個原因，起碼你現在解決不了，除非你能夠解決世家門閥，不然的話，根本解決不了這些事情的。

大唐，不夠團結，所以解決不了這些事情。

世家門閥的眼中只有家族利益，沒有國的概念，他們一開始支持的是北周，后來支持的是隋，再后來支持大唐。

國在變，不變的是他們世家，朝代更替，他們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事情，這就讓他形成了一種家族至上的利益理念。

他們可以不管天下百姓的死活，他們是高高在上的貴族。

在他們的眼中，天下的百姓就是賤民，他們的眼中沒有國家的利益，沒有天下的概念，只有家族，您明白臣的意思嗎？”

“你還是沒有說突厥人和漢人的差別在什么地方啊?！?

李世民瞥了方啟一眼，然后說道：“說出你的感覺，朕來分辨一下，到底是對還是錯?！?

“對錯不重要，只是您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方啟搖了搖頭，然后對李世民說道：“就算您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也需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并且你解決不了世家門閥，這件事你就解決不了?！?

“你說出這個問題吧，你若是說出來了，朕就答應你，將不和親納入國策！”

李世民對方啟說道：“自朕開始，永遠不和親，若有后世皇帝違反此規，天下共討之！”

“不夠?！?

方啟沒有多說什么話，直接就說了一句，不夠。

“……”

李世民一臉便秘色，看著方啟，不知道方啟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不夠？

什么不夠？

“你此話何意？”

李世民看著方啟，不解的問道：“你還有什么要求？”

“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

方啟看著李世民，然后悄悄的把大明祖訓拿出來跟李世民說道：“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

李世民聽了方啟的這一句話，直接就沉默了。

這是在諷刺朕嗎？

當年渭水河畔。

朕又是賠款，又是割地，又是納貢的。

除了和親朕還沒做之外，朕全特么的做完了。

現在朕準備和親了，你丫的給朕提出了這一條國策。

朕……

李世民想要殺了方啟的心都有了。

但是這話說得沒有毛病。

他能夠從方啟的這段話里面感受到拳拳的愛國之情。

說這句話的時候，方啟是充滿了激情的。

他能感受到，方啟并不是在內涵他，而是衷心的希望大唐能夠做到這幾點。

“朕答應你了！”

李世民沉默了好久之后，終于沉聲答應了方啟：“你現在可以跟朕說一說突厥人和漢人的區別到底在哪里了嗎？”

“羊和狼的區別?！?

方啟看著李世民說道：“漢人吃的是米飯，突厥人吃的是肉，所以身體才會有差別的，您明白嗎？

只要天下的百姓能夠吃得起肉的時候，這一切就不一樣了?！?

“……”

李世民沉默了。

這太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