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六月的天氣，夜晚的雁城，還有絲絲春日的涼意殘留。星空開始閃爍，夏蟲也不甘沉默。夜色中，林正義望著遠處的茫茫群山，驀然嘆了口氣。

今日在天音院修習輕功身法浮云三疊浪的過程，并不是很順利。原因還是那個老問題，當柳千雪讓他感應體內的御魂時，他并沒有感應到。所以后面那些功法中的法訣，也就失去了意義。雖然他身法經過這兩三天的苦練，確實也靈活了許多，但是也就是靈活一點而已，根本就飛不起來。而想要做到身輕如燕地踏波而行，更是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難道我生來就不是當飛賊的料。”林正義一直很想做一個梁上君子，不說暗夜偷香了，就是這劫富濟貧，那也是相當不錯的嘛。

可現在他貌似就撼山拳比較厲害，其余幾個需要借助身法的武技，那都是馬馬虎虎。

“難道我注定會是一個不靈活的大力士？”林正義一拳將身邊一塊百多斤重的巨石給轟得粉碎。然后繼續懷疑人生。

“喂，老鄉，老爺爺，你在嗎？在的話回個信號，我有事請教啊。”林正義朝著夜空低聲喊著，想著那位傳給自己萬川歸海的老鄉會不會再次出現，但結果顯然令他失望，那老頭跟往常一樣，沒有絲毫回應。

“老天啊，你快派個人來給我指點一下吧，我好歹也是穿越者，你就不能給我個系統，或者來個帝尊附體，或者來個老頭，哦不，老頭有了，不過現在完全失聯。再不濟，給我來個指點迷津的人也行啊。”林正義在心中吶喊。

“公子，吃飯了！”山坡下，牡丹的呼喊聲突然響了起來。平常時候，以林正義干飯人的特質，聽到吃飯兩個字一定會喜出望外地跑下山，然后回到自家院中干飯。不過這一次，牡丹連續喊了三聲，林正義都沒有回應。

“公子，在想什么呢？”牡丹直接凌空飛了上來，然后在林正義的身邊站定。恢復內丹的牡丹，根本不需要怎么修煉，其輕功就已經很厲害了，現在這種小山坡，她一個飛躍就可以輕松到達，完全不需要空中借力。而對于林正義來說，這種小山坡他都要一步步走上來。

“唉，牡丹，你這是趁機打擊我吧？”林正義幽幽地望了牡丹一眼，然后快速擺過頭，不想去看她。

“公子，你在說什么啊，牡丹哪有打擊公子？”牡丹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牡丹，你看你都沒怎么練輕功，就已經這么厲害了，而我這幾天勤加苦練，卻還是沒多少進展，你說這不是打擊是什么。”林正義兩手一攤，誰也不愛。

“噗，公子你說這個啊，我們妖族本來就有身體上的天賦啊，但你們人類在修煉上就很厲害啊，我們妖族幾百年才能達到的境界，你們人類二十幾年就可以輕松達到了。”

“那是那些大人物，像我這種連輕功都練不好的小嘍啰，估計一輩子也別可能達到了。”

“哎呀公子，你已經很厲害啦，你才修煉多久啊，但我和仙兒現在都打不過你了，而且還是聯手呢。”牡丹溫柔地勸道。

“呵，牡丹，你就別安慰我啦，你們昨天才恢復內丹，實力當然不會強到哪去。”林正義將身體斜靠在草坡上，仰望著天空。

“公子，你太看輕自己了，我和仙兒以前雖然是姐妹里面最弱的，但好歹也聯手殺過一個斬妖堂的御魂師呢，雖說現在實力變弱了很多，但總歸也是不弱的。”

“好啦，知道你們不想我頹喪，我自己的實力我還不清楚嗎？”林正義苦笑一聲，十天前他就找賀峰測試過了，是凝魂境三重，這段時間雖說努力修煉，實力應該也增長了不少，但能夠達到凝魂境四重，他就要燒高香咯。

“呵呵，公子，你就是太不自信了，我和仙兒都感覺現在的公子在同齡人中應該是無敵的呢。”牡丹掩唇而笑，恢復內丹的她也無形中多了幾分自信，今天下午，她和水仙兩個丫頭還跟著林正義一起修習武技呢。水仙喜歡劍法，林正義便將追云劍法傳給了她，而牡丹喜歡玩遠程攻擊，林正義就從藏經閣挑了一本摘葉飛花的法系武技給她，兩丫頭練得也是不亦樂乎。

“你就奉承我吧！”林正義作勢去拍打牡丹的美臀，但卻被牡丹輕巧躲過。看著牡丹靈活的身子，林正義又感到沉重的挫敗感，“牡丹，我可真羨慕你們妖族，都不用修煉功法，實力就這么厲害了。”

“呵呵，公子你說什么呢，我和水仙才羨慕公子呢，修煉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公子的實力就超過我們快一百年的道行了。而且我能感覺到，公子修煉的這門功法很厲害呢。”

“嗯？你知道我的功法么？”林正義訝異，他記得自己沒有跟她們提過啊。

“呵呵，公子你是不知道，你修煉功法的時候，頭頂上還會聚起一道明亮的靈氣氣旋呢，我和仙兒都能看到如實質般的靈氣進入公子的體內。所以我們就大膽猜測，公子這門修煉功法絕對很厲害。”

“嗯，有這回事？”林正義驚駭，“那別人修煉有沒有這樣的情況？”

“沒有，我和仙兒在中州地牢的時候，曾經看過一些御魂師修煉，他們修煉的時候頭頂上會盤旋一層淡淡的陰影，而且他們的表情很痛苦，完全不像公子那樣平靜放松。”

“真的？”

“嗯，千真萬確，這事仙兒也可以作證。”

林正義沉靜了下來。

這萬川歸海功法果然不是修煉御魂的功法，而關于這個猜測，他其實早就有了。當時二師姐讓他去感應御魂修煉力量，但他根本就感應不到，又聯想到御魂覺醒時那些奇怪的場景，他心中甚至有個大膽的猜測，他很可能根本沒有覺醒御魂，不管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所以，他才會一直是凝魂境一重，根本寸進不得。

而那位老爺爺傳給自己的這個萬川歸海功法，也并沒有任何修煉御魂的特性，反倒跟他上一世看過的那些修真小說中的練氣功法很類似，它講究的是吸收天地間的靈氣，通過大周天循環后在丹田處形成靈力，雖然不知道其具體境界劃分，但這不就是練氣功法的修煉方式嗎？

對于這種異于修煉御魂的功法，林正義并不知道帝國對這種事的態度，但他還是有種直覺，這件事不能隨便讓別人知道，而且有很多次，林正義在修煉之前都猶豫過要不要繼續堅持，他就是怕被人知道后會惹來殺身之禍，但最后權衡利弊后，林正義還是選擇繼續修煉。至少有實力，自己還可以猥瑣發育，小心謹慎一些不犯錯就好。但若是完全是個庸才，等到屠刀降臨時，那自己可就真的是待宰羔羊了。

所以林正義一直堅持著修煉了下來。他自認自己還算謹慎，但今天聽到牡丹這話，卻著實嚇了一身冷汗，原來自己修煉時，竟然有這么明顯的漏洞，這可怎么辦，難道自己只能放棄修煉萬川歸海了？

“公子，你在想什么啊？”牡丹看林正義一直在皺眉沉思，不禁好奇問道。

“牡丹，你說我頭頂上出現靈氣氣旋，那這種情況有別人注意到嗎？”林正義凝重地問道。

“不會的，我們注意到，公子在修煉的時候，只有頭頂上會出現明亮清晰的氣旋，其他各處與外面都只有淡淡的靈氣波動。所以啊，應該沒其他人知道公子這個秘密呢。”

“呼，那我就放心了。你這小妖精，說話一驚一乍的，就不知道一次性說完。”林正義長出了口氣，又瞪了一眼牡丹。

“公子可是生牡丹的氣了？”看到林正義不善的眼神，牡丹頓時怔住了，然后，她的眼眶頃刻間便紅了起來，淚水便要呼之欲出。

林正義登時苦笑一聲，牡丹確實太多愁善感了，就好像是林黛玉轉世，眼淚說來就來。林正義曾向水仙問過牡丹這種情況。而在水仙的說法中，牡丹會變成這樣，很大概率是跟薔薇有關，因為她跟薔薇的感情非常好，當時薔薇被那個書生出賣時，她是感觸最深的，所以很有可能是牡丹在那時留下了心里陰影。至于要解開這個陰影，可能還得去中州找到薔薇。

而在林正義的理解中，牡丹應該還是缺乏安全感，甚至可以說，她并不完全信任自己，之所以現在跟在自己身邊，是因為她沒有更好的去處。如果將來有給予她更大安全感的地方，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離開自己。

“唉，真頭疼，還以為兩個小花妖隨便用用王霸之氣就臣服自己了，沒想到還得費好一番勁。”想著還得去中州一趟，林正義就莫名地頭疼，他實在是不想做這種麻煩事。

“公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嗎？”看到林正義不停撓頭，牡丹便又沖上前來露出關切之情。

看著牡丹水汪汪的眸子，林正義卻知道這并不是她的真情流露。因為他從水仙嘴里得知，牡丹以前是個喜歡捉弄熟人的主，住在書生家里時，經常有事沒事就捉弄一下書生。書生在一邊愁眉苦臉，她卻在一邊哈哈大笑。而現在，她卻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惹怒了自己。

“唉，可憐的小丫頭，你等著，我一定會替你解開這個心結的。”林正義將牡丹擁入懷中，心中暗暗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