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四更天,玉顏在踏雪跳到她床上來時就醒了。玉顏睜眼看著趴在一側,正瞪著一對水汪汪大眼看著她的踏雪。
玉顏笑著道:“早上好雪兒,你來叫我起床嗎?”
踏雪沖她輕聲叫了一聲:“嗷。”玉顏伸手為她順了順黑毛,踏雪微微的瞇上大眼,靜靜享受著主人對她的關愛。
風兒端著小白送來的盛著熱水的銅盆進了里室,匆匆往凈房走去,她放下水盆走出來好奇地問:“小姐,踏雪怎么叫起來不像狗叫。狗不是應該汪汪汪叫嗎?”
“我何時說過踏雪是一條狗?”玉顏坐起身,風兒為她拿起一件長袍披上。
“啊,那踏雪不是狗是什么?”風兒蹲下為玉顏穿上棉襪,套上繡花鞋。
玉顏站起身,往凈房走去,她并不回答風兒的話。
突然,風兒發出低聲驚呼,她快步走到凈房外,緊張地回道:“小姐,難道踏雪是頭狼?”
“嗯,不要怕,她不會咬人。”
“可她是狼呢,現在不咬人,長大之后也會咬人。”
“我不在教她嘛?訓練好的狼是不咬人的。”
“萬一……”
“我說不會就不會,你不要給人提踏雪的事。”
“諾。”
風兒上前給玉顏擰布巾洗臉,她心里在想,我不說,別人以后也能看出來,到時小姐就會有麻煩了。
玉顏收拾好后,就在院子里跟隨風嬤嬤練功。自從練功后,玉顏身體越來越好,臉上有了些嬰兒肥,使得她如玉的肌膚更加紅潤光澤。
玉顏一套基本功練完,腦門上一頭汗水。她往室內走去,準備洗澡換衣,再去前院請安。
風氏喘著粗氣對玉顏道:“小姐,奴教不了您了,奴會的都教給了您。”
玉顏轉身看著她,看她神情不是似說謊,笑了笑:“嬤嬤辛苦了,稍后我讓風兒給你包個紅封。”
“不用不用,奴哪能收小姐的紅封。”風氏急忙擺手拒絕。
接著風氏又道:“今兒是三月初三,大將軍府招兵的日子,小姐不如前去看看,收一個會功夫的女子回來做護衛。”
玉顏點頭:“舅舅與表兄都是這樣打算的,稍后我便隨二哥前去看看。”
玉顏心里并不認為能收到一個會功夫的女侍衛在身邊。這個時代,女子學功夫的極少。
長樂宮的侍衛院子,云海幾人也在說大將軍招兵的事。
“咱們今天誰去查探大將軍府招兵的事?”云海手上拿著個大窩頭在啃。
“自然是你去。”長風接著又道,“大將軍府外張榜招兵的消息,上面寫著居然還要招幾位會武的女子。你們說說,大將軍府是想干什么?”
“難道是要成立女子軍?”天山問道。
長風搖風:“那怎么可能,陛下沒下旨,誰敢去成立女子軍!”
云海眼睛轉了轉,他想到了太子妃被黃府追殺的事,也許大將軍府借招兵的機會,招幾個會武的女子給太子妃用。
云海想到這,他狼吞虎咽將大窩頭咽進肚里,他被哽得真打嗝。百里趕緊給他端來一碗涼水來,云海接過碗幾下喝光了水,才壓住了打嗝。
長風沒好氣地看著云海道:“誰在跟你搶食?你這樣子讓主人看了又要被罰。”
“我走了。”云海說完,飛身上了房頂,快速跑了起來。
天山瞅著云海的背影道:“這人是老鼠投的胎吧,在滿京城的房頂上跑來跑去。”
百里好意地提醒他道:“天山哥,讓云海哥聽到這話,他又要打你了,你又打不過他。”
“你這小子,我打不過他,我能打過你吧。”天山在侍衛院里追打著百里。
云海東跑西拐,他跑到了一家人的房頂,看了看里面就往下跳。只見一個人“呼”一下跳出來,拿著一把長矛刺向云海。
云海驚得往后退了幾步才躲過,那人并沒放過他,舉著長矛快速地連連刺向他。云海左躲右跳,他擺手道:“秋之表妹別玩了,我有事尋你。”
“幾個月不見人影,表妹我還以為表兄逃婚了呢。”一位十四五歲,體型微胖的女孩子,她拿著長矛對著云海比劃。
“哪里的事,我在忙差事沒得閑。”云海見表妹不再攻擊他,在院子里的一個小凳上坐了下來。
秋之收了武器,她嘟著嘴對云海道:“隔壁的幾個八婆天天當著我的面說你逃婚了,不娶我了。”
“哪可能呢,我要不娶你,姨夫能饒過我?”云海從懷里摸出一個荷包遞給秋之,“表妹,我給你買的一只金釵,一會插在頭上,出去告訴那些八婆,這是我給你買的。”
秋之接過金釵咧嘴笑,她笑起來紅撲撲的臉蛋更圓了。
云海唉聲嘆氣道:“表妹,我差點被一個惡婦給杖斃了。”
“是誰?我去給她幾長矛。”秋之怒目圓瞪,手伸向長矛。
“她是皇后的侄女,咱們不能硬拼。我有個辦法報仇,你要不要幫我?”
秋之理所當然地道:“那是必須要幫,你是我的表兄,還是我的未婚夫君。”
云海在她耳邊輕輕說著自己的打算,秋之聽了一會皺著眉頭道:“我說表兄,咱們報仇機會多,你也不必讓我去大將軍府報名入軍吧。”
“去,秋之,去報名。”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四十歲左右,左腿微微的有些跛。
“爹。”
“姨夫。”
秋之與云海站起來規矩行著禮。
秋之的父親看著女兒道:“秋之,去報名,大將軍府是你父親我一生最大的掛念。想當年,為父隨老將軍上戰場,宰殺外族之敵,將敵人的尸體堆成高冢,是讓他們望之失膽的‘京觀’。那一戰之后,外族再也沒敢前來冒犯。”提起過去的戰事,秋之的父親渾身帶著勁,臉上帶著驕傲的神情。
秋之看著父親的腿,那一戰后,父親傷了腿,得了幾兩銀歸了家。重活做不了,輕活賺的銀養不活一家人。還是母親做短工賺銀子,養著一家人。
但是沒有人敢把這話說出口。曾經有一個街坊,在聽秋之的父親吹噓自己曾經在陣前殺敵的事時,譏笑他:“你那么能,為何大將軍府不養你呢?說不定你就是個逃兵。”那次秋之的父親差點將那個街坊給打死。
他后來喝酒后哭說道:“我不是逃兵,大將軍府本要養我到老,是我自己不愿意,我主動領了銀子歸家。我還活著,我的兄弟們都死了呀,他們都在我的面前死了,我怎么能去享用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安寧生活?”從此之后,沒有人再在他面前提之前的事了。
“父親,女兒去入軍后,誰為您做飯洗衣呢?”母親在兩前年生病去世,如今是他們父女兩人相依為命。
“嘿,這些小事難不到我。要是我的女兒入了大將軍府,成了一名女兵,那才是最讓我歡喜之事。”秋之的父親激動得在院子里轉著圈。
“遵命父親,女兒就去大將軍府報名,女兒定不會讓您失望!”
秋之同父親告辭后,跟著云海向大將軍府走去。云海將秋之送到大將軍府,他便躲了起來,暗地觀看著招兵的情況。
在大將軍府的大門前,秋之遇上了玉顏坐的馬車。
此時大將軍府前已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男子一列,女子一列。女子這一列只有十來個人,秋之走過去站在女子隊列最后面。
玉顏掀開車簾,她好奇地想看看古代招兵的場景,她見男子隊列排得見不到尾,有些驚訝,原來此時,從軍是這么的吸引人。
玉顏又轉眼看向女子隊,她看只有十來人排著隊,笑了起來。她同秋之的目光撞在一處,她見秋之挺直著腰身,目光炯炯有神,心里,看這女孩子很自信,她的功夫應該不錯。她對秋之笑了一下,再點點頭。
秋之驚訝極了,她傻子似的看著一位長相與打扮都像仙女一樣的小姐,正沖她微笑點頭。在她的心中,官家的小姐們,都是高不可攀,驕傲得像只開屏的孔雀,哪會主動同她這樣的平民打招呼。
秋之目送著玉顏的馬車駛進了大將軍府,她心里暗暗祈禱:老天,就讓我成為這位仙子小姐的女侍衛吧。我寧可不要做那個太子妃的女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