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少爺高中本以為有慶祝會，慶祝會宣布取消，一眾文人朋友專門為他準備了今天的集會為慶祝他高中。

秀才之乎者也是個怪人，胸無點墨又喜高談闊論，又是文人集會的常客，一到場就開始說些聱牙佶屈的話語。

“知之我乎，不知我也；不知我者，何須知我也。”

“之乎者也”掛在嘴邊，好事者就將此四字作為他的諢號，他雖連個秀才都沒撈到大家樂意就送了他一個。

秋試高中回來的東方少爺為集會增添光彩，大家都圍在他身邊沾點文氣。

“卿相兄白衣翩翩，有柳郎之才，境遇則高于柳郎。”

“文斌兄謬贊了。”

“我等皆沾東方兄的文氣，以期三年后秋試高中。”

“孔方兄定能高中。”

……

之乎者也還在座上，偏著頭凝視人群簇擁的白衣卿相，眼里生出一股厭惡。

南容家四小姐在場沒有引起關注，東方家跟南容家是世交，即便跟南容穎沒有過多交集，東方卿相還是走過來跟她打招呼。

“四妹妹，今日有空過來是嗎？”

“東方哥哥，祝賀你高中。”

因為東方卿相的緣故，大家才注意點南容家來了人，于是紛紛打招呼問候南容穎。

南容家是南容少爺常來集會，他與東方卿相秋試同榜高中，今日因有事沒有來。

今日文人集會討論詞作，東方卿相一如既往推崇柳詞，婉約派中少不了談及李后主、晏幾道、秦少游、賀三愁，以及周美成、白石道人等清空雅正詞作，豪放派中有人高歌蘇辛二人之作。

“后主一句‘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令人倍感落寞。”

“小山一句‘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感人至深。”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少游說得倒輕巧，哪曉得相思之苦。”

“白石道人《疏影》、《暗香》二詞為佳品，更有一句‘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引致對伊人的遐想。”

一邊有人飲茶口吐婉約之句展文才，另一邊則有人飲酒大唱蘇辛之詞如狂生。

“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東方少爺談論柳詞則有眾人響應。

南容穎獨愛易安居士，認為其詞雋永清新，不似舊派婉約矯揉修飾，情真意切，非詞匠工詞硬掰生造，實是婉約一代大詞家。

之乎者也不喜詩詞，平日高談闊論的他今日一言未發，大家都當他窮酸書生沒有理睬他。

“詩詞皆文人末作，不過私談于耳，高談則假意吹捧，唯文章可以經世，讀之心中有物，爾等本末倒置也。”

原本大家談得甚歡，之乎者也的渾話惹得大家不很愉快，就有人出言譏諷他連個秀才都沒撈到，之乎者也無言語可反擊鐵青著臉。

東方卿相奉柳郎為詞尊，對揚言詩詞是文人末作的妄言本該加以斥責，但他對這番妄言又有與別人不一樣的見解。

“詩詞為表意，文章亦明志，二者皆是文人善借之物，劉兄所言不無道理。”

東方少爺出來說話，大家對之乎者也的一番高談有所改觀，經由東方少爺提議，談詞改為開始高談經世文章。

南容穎望了一眼之乎者也，他的表情變化可謂精彩，從狂傲到冷嗤再到厭惡，南容穎知道那厭惡表情是沖著東方卿相。

今天集會眾人皆是愉快，臨結束還約定下次集會，之乎者也則一反常態提前離開。

東方卿相邀請南容穎到府一敘，南容穎婉拒了，她還有任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