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苗建國家的電話響了起來，苗建國猛地坐了起來，推開被子，披了外套，沖到了電話跟前。

“喂！你好，我是三秦機械廠第一車間主任苗建國。”苗建國以熟練的聲音說道。

“苗主任，我是白起！”電話里傳出了一個蒼老而又沉重的聲音，“沒有打擾你吧！”

“老白主任，您好，最近身體好嗎？我一直說帶大家去看看您，都沒有時間。”苗建國喜歡稱白起為老白主任，他的語氣里傳達著歉意。

“好著呢！苗主任，今年不錯呀，又超額完成任務，咱們第一車間不愧是鐵人車間！”

“謝謝夸獎，老白主任……”苗建國揣測老白主任肯定記掛著年終評獎的問題，所以只說了一半，他不想在老白主任的面前夸耀自己。

“那個年終評獎千萬別再棄權呀，我退下來了，只想告訴你，大家都不容易，你有辦法了嗎？……”白主任蒼老的聲音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好像還有很多話，但就是沒有說將出來。

“白主任，已經想好了，不會棄權的，放心吧！”苗建國說得特別肯定。

“那，那就好。”白主任掛了電話，苗建國聽到了電話里的“嘟嘟”的聲音。

苗建國慢慢地掛了電話，細想著老白主任的跟自己通的電話的每一句話，這人莫不是要給他的女婿要評獎名額，好像又不是，白主任的女婿在第一車間好些年了，白主任寧愿棄權也沒有給過呀。那老白主任打電話是什么意思呢？苗建國搖了搖頭走到了陽臺處，褪了外套準備再睡一會。

“叮叮！”電話鈴又響了起來，苗建國遲疑了一會，穿上外套。苗建國心里盤算著，這肯定又是老白主任的電話，他肯定想給女婿要年終評獎名額。

“叮叮”的電話聲還在持續，苗建國走到跟前一把拿過電話，“喂！你好，老白主任，是不是……”苗建國的話沒有說完，立即被另一個年輕的聲音止住了。

“你好，苗主任，我不是老白主任，我是廠辦的小宋。要慰問了，我再核實一下，你們慰問的名額是鐘成，對吧！”

“對，老鐘。哦，鐘成！”苗建國感覺自己的喉嚨里有什么東西卡著，很不舒服。

“行，苗主任，慰問的時間是今天下午三點，領導讓每個車間的主任都過去！”小宋的聲音很清脆，好像百靈鳥一般，苗建國笑了笑，這小宋跟苗建國是大學同學，一個系的，關系特別好。

“好的，小宋。”

“苗主任，還有一件事情，就是你們車間的最突出貢獻獎趕緊評呀，廠領導吩咐一定不能棄權！老白主任就是因為這事提前退休的，你可不要步后塵呀，你還年輕！”

小宋掛了電話，苗建國長吁了一口，他朝著飯桌上的突出貢獻獎的推薦表瞅了兩眼，這東西就像一枚定時炸彈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爆炸，前幾年老白主任當車間主任的時候，每年都放棄報名，原因是什么，老白后來說大家都太優秀，分不出伯仲。

老白退休后，苗建國當上了車間主任，這是苗建國當第一車間主任的第一年年終，而目下最最棘手的就是最突出貢獻獎的推薦。有關推薦的人選問題，廠領導不止一次的找過苗建國，說這一次堅決不能棄權。

苗建國感覺到自己肩上的責任非常重，他走到鏡子跟前照了一下自己的臉，三十歲剛剛出頭，去年才結的婚，臉上胡子喳喳的很不干凈，不過，苗建國的臉上的笑容依舊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