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的四月十六日,一個宜出行的好日子。
這一對好兄弟,按照原先的約定,帶領著各自的部眾一起離開豁兒豁納黑川,去尋找更加適宜夏季放牧的水草。
鐵木真、札木合二人都騎著駿馬,英姿勃勃而又悠閑自在地并排前行在這支浩浩蕩蕩的遷徙隊伍的前面。
行走間,札木合說:“常言道‘挨著山下,牧馬的就有帳房住。挨著澗下,放羊的就有食物吃。’鐵木真安達啊,你怎么看?”
鐵木真被扎木合這沒頭沒腦的問題給怔住了,沉默良久之后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鐵木真向走在后面的母親訶額侖轉述了札木合剛才說過的那一句奇怪的話,對母親說:“那言語我不曾省得,也不曾回他話,特來問母親。”
訶額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在一旁侍候的孛兒帖搶先回答道:“人們都說札木合安答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如今想必是他早就對我們厭煩了,說不定還想圖謀我們呢。咱們還是連夜離開他吧,省得落入他人的算計。”
那一瞬間鐵木真如同醍醐灌頂,并且對孛兒帖的睿智聰慧佩服得五體投地。
是啊!牧馬依山,放羊傍水,本是殊途,何必同歸?
鐵木真聽從了孛兒帖的建議,立即率領自己的部眾連夜離開了札答闌部。
得到鐵木真不辭而別的消息之后,扎達闌部上下一片歡騰。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札木合的臉上早已寫滿了傷心和失落的深情。
鐵木真,我的好安達啊!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只草原上的雄鷹,不愿長久地寄人籬下,遲早都會遠走高飛。所以我才不去阻攔你離開。屬于你們乞彥部的一切你都可以帶走,我什么都不要。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威脅到我們扎達闌部的利益。但愿我們永遠都不會有刀兵相見的那一天。——這是札木合內心的獨白。
那一夜,札木合望著鐵木真離開的方向,在曠野中凝立了很久;他的神情是那樣的落寞,如同一只失群了的孤雁。
初夏的草原,夜晚寒冷依舊。冷冰刺骨的夜露早已濕透了他的衣衫,而他卻渾然不知。他就那樣失魂落魄地僵立在原地,直到滿腔的幽怨哀愁最終演變成了仇恨的怒火,在扎木合的內心深處熊熊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