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于謙看到一沓關于查抄張倫家的報告的時候,臉已經綠了。
他一張張看著關于張倫家的房產,地契,田契,這些田契還是上等的江南水澆田!
這些產權已經已經嚴重超出他一個舉人該擁有的了。
他還看到一本賬本,上面寫滿了進賬,甚至于他還看見一段,正統十三年秋,從三大倉入糧二十萬石!
好??!
皇帝要查找的三大倉失竊就有張倫的參與,而且這本賬本上面也寫了幾家人參與,最遠的竟然還有江南的勛貴們!
這案子就大了。
于謙想著這要是開始查抄,得抓的人何止萬人,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牽連下來至少得死十萬人。
順天府乾清宮中
“這個于謙,倒是敢做啊,剛入山西就把張家抄家,抄出來三百萬兩的銀子,田契文物更是不少,這還只是個舉人家?!?
朱祁鎮在于謙抄家的第二天就收到消息了。
“看看,這還是個舉人的家里!”朱祁鎮瞬間就怒了,一巴掌將奏報摔在地上,怒斥道:“朕平日里敬小慎微,節衣縮食,國庫一年收入才三百萬兩,他小小的舉人家中竟然就有三百萬兩,加上江南水澆田至少六百萬兩的家產,都快趕上大明半年稅收!”
朱祁鎮十分憤怒指著內閣首輔曹鼐道:“那么首輔曹卿告訴朕,為什么他一個舉人,能在中舉后變得比朝廷還有錢,這是為何?!”
“臣……”曹鼐哪里不曉得這是怎么操作的,他被嚇一跳,緩緩說道:“啟稟陛下,根據太祖制定的養仕法,舉人可以免去田稅,因而許多人中舉后就會有百姓親人向其投獻田產,而投獻后的田地也都是免稅田,而百姓也不用納稅,也借此家中有了余糧,家中日積月累而繁華……”
說著曹鼐不說話了。
“好!好啊!”朱祁鎮氣急了,拍案而起道:“原來是這樣的,難怪今年的稅收比去年又整整少了不少啊!”
被叫進來的三位內閣閣老瞬間跪拜道:“陛下息怒!”
“息怒?若是息怒能讓大明稅收不在出現空缺,朕倒希望自己能不生氣發怒呢!”
朱祁鎮罵道:“我看是朝廷對文官太好了,現在一個個的都開始偷稅漏稅,我看你們是想挖倒大明的基業!”說著他冷哼道:“傳旨,授予于謙反腐查貪之責,賜其斬貪劍,所至之處,如朕親躬,可先斬后奏,皇權特許,可斬三品極其以下任何官員!”
最后,朱祁鎮還很高興地加了一句“先斬后奏,皇權特許。可斬三品極其以下任何官員。”
山西陜西才多大點地方,整個山西陜西頂天的官員也就是從二品的巡撫,三品極其以下都能斬,等于是可以憑借一把劍殺光兩省的所有貪官。
皇帝這一操作可把內閣的三位嚇壞了,連忙全解道:“陛下,這我朝從未有過賜劍可斬任意官員的先例?。 ?
朱祁鎮譏諷道:“先例?朕萬歲千秋之后亦是老祖宗,朕所定之法便是祖訓!朕今日就要賜劍,斬一斬這貪污腐化之氣!”
要知道此時的大明皇帝權利可是比后面的皇帝高不知道多少,內閣大臣也是泥塑的而已,皇帝一句話就可以辦理。
內閣從建立到大明滅亡,也都不是合法機構,從未被認可,可是也有其價值意義。
至少在皇權衰退時還能短暫一用。
朱祁鎮看著下面的三個老家伙,說道:“內閣就告訴朕,這票擬究竟能不能通過?給句痛快話!”
早在正統十一年(1446)七月初七日,戶部尚書王佐以軍旅四出,所費浩大,庫藏空虛,乃請置彰義門官房,收商稅課鈔。
又復設直省稅課司官。令天下稅課司局,征稅一萬五千貫以上者,俱請復設稅課司官。
后面因為引起民亂而不了了之。
現在皇帝重提稅收的問題,這讓內閣怎么處理?這分明是燙手的山芋??!
“沒什么好猶豫的?!敝炱铈偙尺^身,看著幾個閣老,面色堅定的強勢說道:“馬上安排人手,開始抓人查案。接下來恐怕有的忙了,也不知道這次要忙多久。”
“遵旨。”
內閣從創立之初就是沒有權利的普通機構,原本朱祁鈺上臺后內閣權利才會發展,結果朱祁鎮橫空出世,打斷了內閣發展,現在內閣說白了就是紙糊泥塑的。
隨著皇帝的命令下達,曹鼐等人心里都十分的清楚。
山西要掀起一場大案了。
很快于謙才在鎮安縣呆了沒幾天了,順天府的圣旨就送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聞山西官員有不法貪污之相,授予于謙反腐查貪之責,嚴格依據太祖之法定罪,賜其斬貪劍,所至之處,如朕親躬。先斬后奏,皇權特許。此詔正統十五年三月二十六日。”
聽完宣讀的帝詔,于謙心想著皇帝算是得罪所有人了。
誰想回到太祖皇帝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官員的日子是怎么過的?那是官過的日子嗎?哪個官想過那種日子?
三十兩以上就處死,全家流放,這誰受得了?
這按照這個規矩來辦案,這個山西官場估計得被于謙殺光。
他看了一眼這斬貪劍,心里盤算著這把劍要是卷刃了。
皇帝是不要要重新再發一把,畢竟見劍如見君,自己總不能提著一把卷刃的劍繼續巡撫兩省吧?
而且于謙也是個狠人,他覺得反正自己不貪污,抓貪污犯又不會損害自己利益,甚至對國家有益處。
只要為大明好,那就是好事情。
于是他開始在鎮安縣開始查抄,一抓就抓了好幾家人,經過東廠一審核順帶著還抓了順天府的幾個官員。
同時也有人不滿于謙起來。
“他娘的那個南蠻子太狠了!”一個人罵道:“我們平日里也是與順天那邊給了孝敬的,可現在怎么會把于謙這種二愣子派來!”
另外一人:“嗯,得想個法子除去于謙,同時讓朝廷明白錯在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