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開學的時候，千雪靈感覺自己身上的肌肉都結實了許多，她跟師父約定沒課的時候就過去訓練，周末也得過去。

大二開學入校注冊那天上午，雪靈背著書包從家里出來就見到方錦書帶著個墨鏡意氣風發地靠在一輛私車家旁邊沖著她笑。

“我拿到駕照啦！”他得意地說，拉開副駕那邊的車門請她上車。

她趕緊繞著道走并警告他說：“不準跟著我！”

不等他回應，她撒腿就跑，她最煩就是引人注目的事情，這個家伙簡直就是惡魔派來專門讓她感到羞恥的。

錦書盯著她倉惶逃走的背影上了車，笑得前仰后合。他琢磨了好久，現在又多了個新的愛好，就是想讓她在他的身邊引人注目，然后欣賞她那滿臉恨不得鉆到地縫里的表情。

他一見到她就心情好得不得了，告白失敗似乎從沒有發生過。

他把車窗放下來邊開車邊沖著她大聲吹口哨，她用一只手把那邊的臉擋住，走幾步之后實在無法忍受就大步朝校園跑去。

他把車子停在學校的停車場，下來之后直接沖著千雪靈就追了過去。

“好啦，我原諒你了！”他對她說，走在她前面回頭倒退著走。

“我做錯什么了？”雪靈有些懵逼。

“做錯什么了？”錦書氣結，“無視我的表白，往我臉上抹泥，這都是你這個冷血魔頭干的！”

“第一，又不是我讓你告白的！第二，是你把我摔在泥里的。第三，你還用無恥的手段嚇唬我。到底誰應該原諒誰?”

“第一，是你讓的，就是你讓的！你時時刻刻都在我腦子里說，快表白吧，趕緊的！第二，我又不是故意的！第三，是你勾引我！”

他的話引起了其它同學的注意，還有一批新生拖著箱子好奇地看著他們。

雪靈自知跟他貧嘴沒有好下場，只好甩開他全速向校內跑去。

她覺得自從不知不覺接受與他成為朋友，他把自己給帶歪了，話比平時多了不說，還經常破功發脾氣。但奇怪的是焦慮癥狀倒緩解了很多。

她本以為那次登山之后他可能傷心了，不會再來煩她了，看來她還是低估他的耐心。而且，看樣子他非但沒有一點收斂的意思，反而有變本加利的趨勢。

雪靈琢磨著自己這兩下三腳貓功夫可能暫時沒有辦法教訓他，還是低調點躲著他算了，她偷偷捏了下雙肩包里的小電棍，目露陰狠，實在不行就電他幾次，讓他吃點苦頭，不然還總以為她是個軟柿子。

從開學的第二天開始，雪靈恢復了早上跑步的習慣，周爺爺也鼓勵她試著長跑，對保持好心情緩解焦慮也是很有效果的。

沒有想到，她只清靜了一個早上，第二次開始錦書就出現在她身邊陪跑。

跑完拉伸的時候她說：“你怎么陰魂不散啊？你沒有自己的生活嗎？”

“這就是我自己的生活！”他愉快地說，“我以后的生活怎么可能沒有你？”

雪靈不屑地說：“沒一點出息！你如果真的想未來的生活里有我，就讓我看看你的自控力，從現在起不要每天煩我，去做自己的事，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激將法對我沒用，”他做了個鬼臉，“不過這學期我確實會忙起來，到時候你別想我想到哇哇大哭。”

雪靈給他一個白眼。

“哎？”錦書一臉驚奇，“這是個新表情！”然后笑嘻嘻地說：“你看吧！自從跟我在一起你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但是你得記住，這種類似的表情都是在勾搭我，別不承認，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

雪靈默默打算以后出來跑步把電棍也塞在腰包里。

不過她多慮了，方錦書后來確實開始忙的不見人影了，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她面前出現一下。有時是在跑步的時候，有時是在吃飯的時候，有時居然直接偷偷來到雪靈上課的教室，整節課都趴在桌子上歪著頭像個傻子一樣地看著她。

鑒于平時不來騷擾她，偶爾的發瘋她也就忍了。

有個周末，他又出現了：“跟我做一件有紀念意義的事兒吧？”

她不知道什么事兒算有紀念意義。

他說：“好久沒有去鬼樓了，還挺懷念的，咱們去那兒看一次日出怎么樣？”

雪靈聽了心動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又要跟他單獨在一起就頭皮發麻。

錦書湊過來笑嘻嘻地說：“別怕！這回真的沒有陰謀，絕對是陽謀！我可不想將來跟孩子們回憶校園生活的時候，都是媽媽打爸爸，沒有一點浪漫的故事。”

“不去！”

雪靈一聽到他貧嘴就感覺自己血壓升高。

“我錯了我錯了！不要孩子！沒有孩子，只有我們倆！”

雪靈目露兇光把背包摘下來開始找電擊棍。

“不開玩笑了，別生氣！我是真心實意的邀請你，跟我一起看一次日出吧！其實我已經準備好了，”他趕緊熱切地說，“頂樓平臺上支起了兩個帳篷，免得你忍不住騷擾美貌的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晚上呢可以聊天、彈琴、聽音樂，早上一起迎接清晨第一縷射向鬼樓的陽光……”

他憧憬著。

“真的沒有陰謀？”雪靈靠近他盯著他的眼睛看，確認他這次沒有撒謊，放下心來。

“我考慮一下。”

“今晚6點我會過去等你，我還準備了吃的，你帶著你的琴就行了。”

錦書塞給她一把鑰匙：“北門的新鑰匙，上次保安大爺換了個鎖，我又換掉了，看來你最近都沒去過。”

雪靈一想，還真的好久沒去了。

他們分開后，雪靈迫不及待去見了周爺爺。

她告訴周爺爺，有個神奇的現象，她現在覺得可以不用去那個安全島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認識了那個男生的緣故，安全島也可以是個人嗎？

周爺爺思考了一下，謹慎地說：“也許有他的影響，你變得開朗了，安全島暫時顯得不那么急需，但是不建議把其他人當成安全島，如果安全島可以是人，也只能是你自己。”

回家的路上她開始糾結，到底去還是不去呢？

傍晚時分，她坐在家里的窗臺上靠著窗邊懶懶地看著斜陽，覺得美好的東西都是短暫的。

她認為錦書與她不會長久的在一起，他們也只是這短暫的人生中偶然的一個交集而已，一個刻意制造的紀念對將來有什么樣的影響和記憶她沒有經驗，但好像對他來說很重要。

夕陽將最后一絲美麗的余光也收回了，她背起吉他和雙肩包拿著手電筒向北門走去。

走到后山山頂的時候，她遠遠看到鬼樓的頂樓平臺上已經亮起了營燈，照亮了兩個并排支在一起的小賬篷，十分溫馨可愛。

她加快腳步向鬼樓走去，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嚇了她一跳。

她看到是錦書打來的，一定是等著急了，她接通了電話。

“雪靈你現在在家里嗎？”他語氣急切地問，氣息也十分不均勻，感覺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我已經快到了，別急！”她笑著說，第一次在與他打電話的時候帶著笑容。

“你別去了！我……我臨時有事不能趕過去，你快回家，一個人去那兒不安全，快回家！”

說到后幾句幾乎吼了起來。

雪靈感受到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恐懼，她想起上次登山的時候他身上的傷明顯是打架弄的防御傷，他身邊有什么威脅嗎？

可是他沒來，賬篷里的營燈是誰打開的？雪靈小心翼翼放下琴和背包，從背包中拿出電擊棍，關掉了手電筒輕手輕腳朝鬼樓的亮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