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很失望，甚至有拂袖離去的沖動。

因為有人比他先交卷，便是那王貴。

沒有過程，只寫著答案，與他一模一樣的答案。

按規矩，雖然他得了第二名，可以考第二題，但考了有用嗎？

倒不是他輸不起，若是對手果真有碾壓自己的實力，他是心服口服的，好比那個字寫得極漂亮的劉秀才，若是輸在此人手上，他會真誠地祝賀。而是這種數學題，他連思考都不需要，直接列式計算，所耗時間極少，他不認為王貴能比自己更快。

王貴，許老二的王貴。

那許瑤服軟了？

事先有了答案，還比什么比？怎么可能比得過？

此時的王貴正好整以暇地用嘲諷的目光看著他。

呵呵……

不過在他“交卷”后，許忠看著他的“考卷”，眉頭皺得極深，苦苦思索著。

對了，這種解方程雖然在后世簡單，但這個時代卻是沒有的，就連XY這種字母，此時的人都未見過。

“江小子，”始終想不出頭緒的許忠看向江木，困惑道：“你這個……能給老頭子講講，究竟啥意思么？雖然結果完全正確，但根本看不懂你的解答思路啊。”

江木向許忠恭敬作了一揖。

“好教掌柜爺爺知曉，此法乃家傳之秘，一代一代，從亡父傳到小子手中的，請恕小子無禮。”

許忠似有些失望又似有些贊許地點了點頭。

“沒事，理解你，你很好，是我老頭子唐突了。”

于是江木決定暫時先不離去。

這個老掌柜對他很照顧，確實如那靈兒所言，是個好人，那怎么也不能讓人難堪，左右再做一道題罷了。

又過了好一會，隨著那被憋到滿頭大汗，終于吭哧吭哧憋出來的劉秀才的交卷，第一題宣告結束了。

因為劉秀才的結果也是正確的，如此還未答出的二人便不需要再答。

前三名，王貴第一，江木第二，劉秀才第三。

最開始時擠滿一屋的二十來人，已只剩下三人。

門再次關起。

柜臺后的房間的門卻開了，許瑤走了出來，靈兒跟在一旁。

今天的許瑤穿著一身粉色衣裙，又是另一番艷麗，像極了鮮艷的待折花骨朵兒。

許瑤的目光在正襟危坐的三人身上掃過，經過江木時，停留的時間長了些。

“三位，”那清脆婉轉的聲音響了起來。“既然能走到這一步，便無需多想，認真作答便是，只要你足夠優秀，一定會有欣賞你的人。”

江木覺得，這話好像是特意說給他聽的？

“這第二題我來出，仍是叔爺爺的規矩，三位請聽好。

某日，我著婢女靈兒出門買果子，她用九百九十九文錢買到甜果和苦果共一千個，已知甜果九個賣十一文錢，苦果七個賣四文錢，請三位告訴我，她買到的甜果和苦果各多少個？各花了多少錢？”

江木又伸出手指。

管你幾路來，我只XY一路去。

“甜X，苦Y。

……

甜果六百五十七個，花八百零三文；苦果三百四十三個，花一百九十六文。”

……

仍是一樣的結果，那王貴再次比他先，且答案一模一樣，甚至好整以暇的模樣以及嘲諷笑容都與先前如出一轍。

按規則來說，確實是王貴贏了。

隨著老掌柜的一聲“結束”，再次急得滿頭大汗卻一個字都未能寫下的劉秀才長嘆一聲，起身后向眾人拱了拱手，隨后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江木也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小乞兒，你去哪兒呢？”許瑤認真看著江木的兩張“試卷”，頭也不抬地促狹道。

江木回過身，沒好氣地道：“我輸了，當然是要飯去，難道您管我中午飯？”

許瑤抬起頭，格格笑著，笑魘如花。

“沒問題啊，管晚飯也行的，要不以后的飯我都管了？”

江木愣了。

王貴也愣了。

“傻小子，”許忠撫著那白花花的胡子，欣慰地哈哈大笑，“沒聽明白嘛，你勝了啊，還不快來謝過三娘子！”

“等……等等！”那王貴急忙跳出來，指著自己道：“三娘子，明明是我贏了啊，我比他耗的時間短，是不是？”

許瑤的表情瞬間變得冰冷。

“你的過程呢？”

“我……先前沒說要過程啊。”

“那要不你現在把過程寫給本娘子看看？”

到了此時，江木才知道，原來王貴拿到的只有答案而沒有過程，怪不得兩題都是只有答案。

他也大概揣摩到了許瑤的真實意圖。

應該是許老二確實帶來壓力了，許瑤便只給答案而不給過程。其所想大概是，如果確實碰到出色的人才，那么就拿沒過程這個后手逼退后臺乃許老二的王貴。如果沒有這樣的人，就選王貴。

其中的關鍵是，這個“人才”值不值得許瑤去扛許老二的壓力。

王貴說不出話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最后惡毒地看了江木一眼，離去。

江木則向許瑤和許忠各行了一禮。

特瞄的，這時代的禮節太多太繁瑣了，還是后世好，握個手就行。

許瑤的那只手，握起來感覺肯定很好。

不對，后世還不如外國好，要是見面就能碰碰臉小親親啥的……

正當他在心花花時，許瑤說話了。

“江木，待遇要求這些瑣事，一會叔爺爺自會跟你講，我只跟你說些重要的。

你呢，王貴的背后是什么，別人不知道，但你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你得有數，不要辜負我的期望。還有，雖然我取了你，但并不是萬事就此大吉，如果你表現不合格，我隨時都會讓你滾蛋，到時別說那虛無飄渺的掌柜之位，連這個伙計你都做不了……”

“是。”

……

許瑤走后，便輪到了許忠。

“……咱們許氏酒坊呢，有兩部分，一是釀酒的作坊，離這里不遠，給大客戶們的批量酒也都是從那邊直接發，目前都是我在那邊管；二便是這個鋪面了，專門面對買酒的散客們，等你適應了便交給你，你花點時間經營好……”

“……你的待遇是管吃管住，外加每月五百文工錢，住嘛，這有一扇門，打開便是后院，里面有臥室，需要注意的是，不是只讓你在這睡覺的，防盜防火這些也需要負責。至于吃飯，你一個人沒必要開伙，反正作坊也不遠，每到飯點時，會有雜工盛在食盒里給你送過來，以前都是這樣的……”

“三娘子也說了，考慮到你的特殊情況，就先給你預支三個月的工錢吧，讓你置辦一些生活用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