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

黑袍依舊站在那個昏暗的倉庫中，前方的墻上，一些照片正在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已經看了很久了。

他也已經站了很久了。

安靜的倉庫中突然間響起來手機的聲音。

他慢慢的接了電話。

“主人。”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恐懼。

“說?！焙谂劾淅涞牡馈?

“姬凌晟……人到了百云路隱閣?！?

“隱閣？”黑袍皺了皺眉，他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百云路？”黑袍喃喃的道。

“是的?！睂γ娴穆曇粽f道。

黑袍思考了一下，猛然間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仿佛一瞬間，他又看到了湖畔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他突然間大聲道：“立刻通知韓老，行動暫時取消，計劃需要重新更新。”

“來不及了?！睂γ娴穆曇粽f道：“胡疆和神廟的人先進去了，韓老速度太快，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剛剛出關……明清湖的事情，完全沒有信息?！?

“那胡疆呢？他不知道嗎？”黑袍冷聲道。

“看起來應該不知道，他一直在對接神廟的合作事宜?！睂γ娴穆曇舾涌謶?。

“干我們這一行，不知道信息的重要性？胡疆他腦子怎么長的？一群廢物?！焙谂塾行嵟暮鸬馈?

對面不敢接話。

“現在呢？情況如何？”黑袍沉聲問道。

“現在情況不明確?！睂γ娴穆曇舻溃骸叭羰恰莻€人不在，或者如果那個人不插手，說不定韓老就能得手?！?

黑袍皺著眉頭，然后思考了一會，說道：“準備好第三套方案。”

“是?！?

“有新情況，立刻匯報?！?

“是?！?

黑袍將電話掛斷，然后嘆了一口氣，冰冷的眼睛看著墻上的照片，卻沒有了焦距。

他咬了咬牙。

……

胡疆那個標志的八字胡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是恐懼的信號。

瞪大的眼睛上方，有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來。

他有些艱難的吞了吞口水。

他旁邊的褐色頭發外國人和他的反應差不多。

兩個人愣愣的看著已經砸到在門外的韓鞠，說不出一句話來。

靈虛境巔峰強者，就這么被一刀斬了？

沒有人形容那種震撼，之前韓鞠給出來的那種恐怖的壓力，這個時候仿佛成了一種嘲諷。

那些坐在桌子旁邊的人們，終于知道了有一種可怕，叫做冷漠。

是的，冷漠。

那種仿佛沒有任何情感的冷漠。

他甚至沒有給你任何力量和氣勢上的壓力。

商離就現在胡疆不遠的地方。

刀已經歸鞘，就仿佛剛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甚至都沒有看一眼已經砸到了隱閣大門外的韓鞠。

韓鞠已經是一個死人。

躺在地上，衣衫碎裂，瞪大了的眼睛中還剩下那說不盡的恐懼和絕望。

當然，還有一種不可置信的駭然。

他死了，努力修煉大半生，成功邁入靈虛境巔峰，或許還有機會可以和秦于修一較高下，修為到此，壽命一至百歲之上。

只要繼續努力下去，終有一天，能邁過靈虛極境。

可是，那一刀，收走了這一切。

那一刻，韓鞠才知道，靈虛境，不過如此。

沒有人知道韓鞠死前的想法，這個時候的胡疆后背已經濕透。

他的身邊，那個黑衣少年仿佛地獄的死神，帶著強大無敵的氣息，讓他腳步動都不敢動一下。

可是商離甚至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大廳一股死一般的安靜。

甚至趙度都微微吞了一下口水，他還記得在明清湖畔的時候，商離對撒瑟克說：你若插手，你就死。

或許，那個時候，沒有人會相信這個并不魁梧的說黑衣少年的話吧。

剛剛輕描淡寫的一刀，或許已經證明了，這個人，從不說謊。

趙度悄然間笑了一下，那是一種傲然，一種說不出來的復雜感覺。

沒有人說話。

沒人敢說話。

那種不太真實的震撼，依舊讓眾人沒有回神過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個聲音從后山傳過來。

“師父……師父……我破境啦?！?

這是一個帶著喜悅的聲音，聲音剛剛落下去，就見楚夜快步跑過來，然后開心的直接到了周莊旁邊。

周莊看了楚夜一眼，然后點點頭：“兩境巔峰，不錯，去領點丹藥，穩固一下?！鳖D了頓周莊突然問：“你如何突破的？”

楚夜有些驕傲的向著商離看去，然后說道：“小師叔教的?！?

周莊一愣，意外的說道：“這是什么情況？”

商離似乎有些尷尬，他淡淡的說道：“就是給了一些壓力?！?

周莊點點頭，商離會教人，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他笑道：“好吧……楚夜你去看看姜明，把藥給他帶一點過去，估計他這個時候也差不多了?！?

“師父，你說小師弟也破境了？”楚夜瞪著眼睛，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姜明剛剛入境才多久？

“對的。你多照顧一下他?！敝芮f說道。

楚夜開心的點點頭，然后快步就朝后山跑了。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胡疆等人一眼。

“他們都不錯。”商離突然間說道。

周莊笑了一下：“那是當然的。”

商離似乎也有一些開心，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我要走了，去一趟秘境?！?

周莊思考了一下，然后慢慢說道：“太早了。”

“我想找點壓力，也可能會去禁地?！鄙屉x認真的說道。

周莊坐正了身體，想了想然后點點頭：“記得回來過年?！?

商離像是微微笑了一下，卻是沒有說話，突然間就向著門外走去，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看著他的背影，周莊眼神有些復雜。

商離一走，現場那股無形的壓力，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坐著的人們這個時候才有人有些口干的喝了一口茶。

可是胡疆依舊不敢動，這個時候，他才感覺，那個坐著看書的少年，似乎也不簡單。

周莊在看他，那淡淡的眼神，卻仿佛穿透了他的骨肉，刺到他的靈魂里面去。

“問你幾個問題，回答得好，就饒你一命?！敝芮f說道。

胡疆吞了一下口水，有些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這個時候，他絲毫不懷疑周莊的話。

“剛剛那個人叫什么？”周莊問。

“韓鞠?！焙卮鸬?，速度很快，似乎害怕慢了一點就會丟掉性命。

“你們都是天擎的人？”周莊繼續問。

胡疆搖搖頭，說道：“韓鞠是，我不是，我只是想得一些好處，還沒有入天擎?！?

“誰是你們的主事人？”

“黑袍。”

“黑袍是誰？”

胡疆有些恐懼的搖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他叫黑袍，沒有見過他的面目，也不知道修為，不過……他在天擎似乎有些身份，神出鬼沒，只能他見我們，我們卻找不到他。”

周莊點點頭，他沒有懷疑胡疆的話。

旁邊的項逍和姬凌晟聽的很認真這個時候，兩個人眼神都有些復雜。

“你知道一個叫做洪長老的人不？”周莊的話問的有些突兀。

胡疆有些疑惑，但是他沒有搖頭，他突然間問：“你說的是圣靈社的洪長老？”

這下倒是周莊有些意外，他本就是試探性的問問，他說道：“你認識？”

“不認識?！焙畵u搖頭說道：“但是我聽人說過?！?

“聽誰說過？”周莊突然間笑了一下。

“孔深。”

“孔深是誰，他在哪里？”

“地下城，76號?！焙J真的說道。

周莊點點頭，有些時候，意外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關于天擎和圣靈社，你還知道些什么？”周莊問。

胡疆搖搖頭，很干脆，也很恐懼。

周莊笑道：“那你走吧。”

胡疆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周莊這么干脆。

他眼底閃過一絲喜色，然后突然間快步向著大門走去。

他現在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褐色頭發男人跟在他的后面，剛剛邁出去兩步，卻聽到周莊那個淡然的聲音。

周莊說道：“我說他可以走，沒有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