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問問，你們?yōu)楹稳绱朔磳Γ俊?

李世民問完了話，面前三人稍稍沉默了一會兒。

“陛下。”終究是長孫無忌輕嘆一聲：“這些戰(zhàn)馬都來之不易，就這么‘獻’給仙師了，太過可惜。”

他刻意把“獻”字咬得很重，表達對這種血腥祭祀的不贊同。

李世民面色一冷，厲聲道：“輔機！仙師于朕有恩，于大唐有恩！”

杜如晦看到氣氛有些微妙，趕忙出來打個圓場：“陛下，這數(shù)量實在太多了，能不能少一點？”

“少？朕最開始夸下海口，可以弄來兩萬匹！如今只有一萬余匹，已經(jīng)是失信于人，豈能再少？”

李世民心里已經(jīng)微微有些惱火。

雖然仙師讓他改改好面子的壞毛病，但自古哪個帝王不是好大喜功的？

他已經(jīng)很是克制了，但有時候仍不免在意這些面子上的事情。

始皇如今可還等著他的戰(zhàn)馬去攻打匈奴人，所以他才一大早就帶著長孫無忌他們過來了。

眼下這三位大臣還要自己再扣下一些，他回頭有何顏面去見仙師與始皇？

看到陛下一步也不愿意退讓，房玄齡只能又想了一個法子：

“陛下，戰(zhàn)馬得來不易，要不咱們換成豬羊等牲畜？”

李世民身子一顫，氣得放聲怒吼：“玄齡安敢如此羞辱始皇？！”

“讓始皇的將士們騎著豬羊上戰(zhàn)場嗎？！”

“……”

氣氛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陛下？”房玄齡的腦子有些迷糊了，“這與始皇有何關(guān)系？”

“是啊，這些馬不是獻給仙師的嗎？”

“臣等以為這些戰(zhàn)馬就這么被屠太過可惜，才提出異議。”

……

長孫無忌三人已經(jīng)反應過來，與陛下之間存在某種誤會。

故而你一句我一句，總算是把事情說明白了。

李世民聽完了他們的解釋，當真是哭笑不得：

“怪朕沒與你們說明白。”

于是，當下他便把與嬴政之間的約定，由姜升傳授的獻祭之法，一一講給這三人聽了。

誤會解除。

三人恍然大悟。

杜如晦撓撓頭：“竟有這等匪夷所思之事？”

“陛下一舉一動皆有深意，倒是臣等唐突了。”長孫無忌有些掛不住。

房玄齡感嘆道：“臣早就知道，仙師心懷蒼生，哪能讓陛下干出屠戮萬馬這等天怒人怨之事？”

“是嗎？”李世民揶揄道：“卻不知方才是誰喊反對的聲最響？”

“玄齡！”

“玄齡！”

“……”

“咳咳！”房玄齡趕快轉(zhuǎn)移話題：“有仙師和陛下傾力相助，始皇帝征討匈奴定能大勝而歸！”

“不錯，這些戰(zhàn)馬贈與始皇，倒也不可惜。日后陛下若有需要，想來始皇也不會吝嗇。”

“若在那方世界，始皇平定了匈奴，豈非有陛下一半功勞？”

李世民容光煥發(fā)，謙虛道：“始皇與仙師出力甚多了，若功勞三分，朕只能認其一。”

要是姜升聽到這話，估計要氣得笑出來：“好家伙，這也能有你三分之一功勞？”

四人解開了誤會，又驅(qū)馬來到了草場。

上萬匹駿馬聚集一處，像是一股洪流。

隔著老遠，就能聽到、聞到、看到。

不少牧馬人守在這里，照看著這些珍貴的馬匹。

這些都是從突厥人手里買來的，縱然不全是良駒，平均水平也比大唐的馬種要優(yōu)秀不少。

長孫無忌伸手指向這股洪流：“陛下，這次購來的馬，都在這里了。”

“從邊境到這里，路程太遠，損失了一部分，不過剩下的都是更精良的。”

在這一路之上，劣馬往往跟不上大部隊的腳步，就此被狠心拋棄。

沒辦法，誰讓李世民要得急，負責押送的牧馬人一刻也不敢耽擱。

如此一來，反倒是起了篩選的作用。

李世民滿意地點了點頭，顯然，這批戰(zhàn)馬的質(zhì)量讓他很是滿意。

皇帝之外，他猶有一重身份，就是一位杰出的將領(lǐng)。

以他的眼光，這批戰(zhàn)馬雖然經(jīng)過連日奔波，有些掉膘了，但其精神勁頭還很好。

只要嬴政在去往北方的路上慢一點行軍，給這些戰(zhàn)馬休息的時間，就能夠為他組建起一支強悍的騎兵軍隊。

再有那騎兵三件套……

李世民看了一眼三名大臣坐下的馬匹，都已經(jīng)配上了馬鞍、馬鐙和馬蹄鐵。

這三位原本就騎術(shù)不錯，又沒有攜帶兵器，可能還沒感覺出這三件套的威力。

若是在戰(zhàn)場之上，便能夠體會到這些馬具的威力了。

“好了，輔機、玄齡、克明，朕這便讓爾等見識下仙師的手段。”

“陛下不用驅(qū)散這里的百姓嗎？”

“不必，讓他們見識下仙人的手段，也是一種莫大的恩賜了。”

李世民說罷，便遵照著姜升的叮囑，看著眼前這些馬匹，在心底默念起來。

很快，恍惚間他聽見有道不含感情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檢測到共一萬三千九百二十八匹馬，是否獻祭？”

“是！”李世民毫不遲疑。

一陣風吹來，李世民下意識閉起了眼。

待下一秒，他再睜開之時，卻看見眼前一片空曠。

李世民瞳孔一縮，心臟怦怦直跳，不過好在見識了姜升的種種手段，他才能強撐著不讓自己失態(tài)。

另外三位可就沒他這么淡定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驚得語無倫次。

長孫無忌喃喃道：“陛下，臣等不會是在做夢吧？”

“啪！”房玄齡給了自己一耳光，“好疼！這不是夢！”

杜如晦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旁邊揉臉的房玄齡，又看向那空無一物的草場，感嘆道：

“如若不是仙人，豈有此等偉力？數(shù)萬駿馬，一息之間憑空消失，說出去誰會信？”

“他們會！”長孫無忌指了指遠處的牧馬人們。

這群人此時更加混亂不堪。

有人四處奔跑，呼喊著想找到馬匹的去向。

有人跪地磕頭，似乎在向著蒼天祈求原諒。

還有人嚇得癱倒在地，胯下隱約有腥臭的液體流出。

面對這種詭異現(xiàn)象，可謂是眾生百態(tài)，各不相同。

“隨朕回去吧。”李世民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著來時的路歸去。

長孫無忌他們?nèi)齻€跟在李世民身后，沉默著久久不語，心中卻難以平靜。

有這等仙人庇護大唐，夷滅突厥，指日可待！

他們又記起那一日，在便橋之上與突厥大軍對峙的情形。

快了，一雪前恥的日子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