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兔死狐悲
- 江南詭案
- 昨露今霜
- 3972字
- 2021-04-12 21:55:12
盧韻竹在旁邊聽了半天,忍不住插嘴道:“胡進山之死確實蹊蹺,我覺得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有人通過胡進山的死暗中提醒趙吉泰的死因,另外一個可能是有人想要轉移我們的注意力,通過胡進山的死分散我們辦案的精力。”
陶然笑著點點頭,“徒兒,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啊。好了,秦長官,我們不必著急,這段時間案子密集地發生,說明躲在暗處的那些人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們為什么沉不住氣了呢?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只要我們能穩住心神,沉下氣來去探尋其中的緣由,相信隨著我們的調查,這些人終會露出馬腳的!”
秦思廣聽了陶然一番話,心境好了很多。此時那個小廝也回來了,連說抱歉之后繼續帶著眾人前行。可是走了不久,秦思廣察覺有些不對勁,停下來對那小廝說:“先停一下!這路不對啊,你要帶我們去哪里?”
那小廝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去我們胡家的商鋪啊!我們管家不是吩咐小的帶各位去我們的商鋪看看嗎?我先帶各位去我們的生絲鋪。”
“什么生絲鋪!你家管家沒有告訴你讓你帶我們去綢緞莊和染房嗎?你這小廝是怎么回事!”秦思廣生氣了,沖那小廝嚷道。
“啊?這,這……可能是小的沒有聽明白,您別急,我這就帶各位去綢緞莊和染房。”那小廝有些慌亂。于是那小廝又調頭帶著眾人往另外一個方向走。走了一會兒后,那小廝指著前面說:“快到了,我們胡家的綢緞莊就在前面。”
秦思廣心中有氣,沒有搭理這個小廝。陶然卻是神色輕松,似乎并不介意。就在他們快到那鋪子門口之時,迎面遠處匆匆走來了幾個人,為首的卻是熟人吳仕廉。
吳仕廉看到陶然,緊走兩步迎上前說:“道長,秦捕頭,你們怎么在這里?我聽說胡進山出事了,你們可知其中的詳情?”
陶然說:“我們剛從胡府中出來,正要去胡家的商鋪去查一番,看看有無線索。吳員外您這是要去哪里?”
吳仕廉面露愁色,“唉,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胡進山也死了。我早上聽聞此事后就想到胡家來看看,家中卻出了一些事。不得已,我只得先處理完家事,已到這個時辰了。此刻我正想前往胡府,看看是怎么回事。既然道長來了,可否告訴我案件的詳情?我聽說胡進山是被毒死的?”
陶然說:“不錯,和之前的趙吉泰一樣,胡進山也是死于砒霜之毒。正好吳員外來了,那您就和我們一起去胡進山的鋪子去看看吧,咱們一邊走一邊說。”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說著話,吳仕廉和陶然并肩而行走向綢緞莊。“道長啊,對胡進山之死,我是心存愧疚啊!”
“哦?吳員外何出此言?”陶然停下來不解地問。
“唉!此前我們的好友接連死去之后,胡進山便萌生了退意,他想攜家帶口搬往別處。都怪我,一直勸慰他留下來,等此案水落石出。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勸攔他了。說到底,是我害了他啊!”
“哦?你是說胡進山此前想要離開蘇浙府城?”陶然陷入思索中。
吳仕廉點點頭,“嗯,就在趙吉泰死去的前一天,他還來找過我。他說他已決定了,近日就要結清手下的生意,準備離開此地。我看他去意已決,只是讓他再想一想,隨后和他敘了一番舊。那日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想不到沒過兩天他就死了,唉……”說著說著,吳仕廉面露悲痛之色。
這胡進山之死是不是與他想要離開蘇浙府城有關呢?陶然心中正在想著,旁邊的秦思廣說:“如此說來,會不會是有人不想讓胡進山離開此地呢?”
陶然心中暗暗點頭。吳仕廉則說:“一定是這樣的,看來這幕后的歹人下定決心要讓我們一個個死在蘇浙府啊!”
陶然沉吟了一下,對其他人說:“好了,我們先到這店內看看吧。”說著話,他已經來到了胡家的綢緞莊前。綢緞莊雖然開著半扇門,另半扇門上卻掛著歇業的牌子。
等幾人進了這家綢緞莊后,那小廝連忙叫里間的管事之人出來。一個掌柜模樣的人從里間出來,看到幾人面露疑色。那小廝將之前管家胡發吩咐的話說了一遍,掌柜“哦”了一聲,明白了他們的來意。
陶然看著那管家說:“掌柜的,我們是來了解你家主人的情況的。胡進山死前是否來過此處?當時他是和誰來的,還有誰在此處?”
管家看了一圈來的這幾個人后,請他們在空蕩的店鋪內坐下。管家剛想開口,吳仕廉卻說話了:“掌柜啊,你也知道,你家主人死了。我們前來就是了解你家主人死前發生之事,從而查找線索。希望你能仔仔細細將你家主人昨日來這店鋪的情況告訴我們。這非常重要,你懂嗎?”
那掌柜愣了一下,看了看吳仕廉之后嘆了口氣說道:“我家老爺昨天上午和管家胡發確實來過此處。我家老爺前些天想要我們在近期結清往來的錢銀,處理存貨,關掉這間鋪子。昨日他又前來查問此事的進度。昨日他來的時候,店內只有一兩個尋常的客人。他來到店里后直接進了內間,除了我和店鋪的伙計,他沒見其他的人。”
陶然點點頭。他看了一下店鋪里面的情形問道:“掌柜的,這家鋪子生意如何啊?”
那掌柜說:“我們這家店生意一直很好。我們這家綢緞店是城中最大的綢緞店鋪,所賣的綢緞都是高檔貨。這幾年天下太平,尋常百姓也富足了,因此購買我們高檔絲綢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是老百姓,城中其他的綢緞商也在我們店中批量采購。況且我們的綢緞產自自己產業的生絲,因此成本也低,利潤不錯。要把這樣的生意停掉,實在有些可惜。”說著,掌柜面露惋惜之色。
吳仕廉此時問這掌柜:“除了生意上的事,胡進山還說了其他的什么沒有?”
那掌柜說:“沒有。吳老爺,我家主人來得急去得也急,在我們這里了解了一下情況就走了。”
“哦,那你們生意中可曾有什么糾紛沖突,或是賬務往來上的官司?”吳仕廉對此很在行。
“呃,要說我們生意上的糾紛肯定是有的。不過基本上都是別的商家欠我們的錢款。我家胡老爺家大業大,而且信用極好,據我所知我家老爺從不拖欠他人的錢款。而且,對于所欠的錢款,我家老爺雖然也派人催收過,但從未干過出格之事,將人逼入絕境。”那掌柜回答道。
“哦……”吳仕廉皺起了眉,不再說話了。
“好了,我們走吧。”陶然站起了身。掌柜客氣地將幾人送出了門。
之后,陶然他們又去了另一家生絲鋪子,也是昨日胡進山來過的。那生絲鋪子也是和綢緞鋪一般的說辭,沒有陶然想要的線索。
從生絲鋪出來后,吳仕廉問陶然:“道長,您接下來要怎么做?”
陶然說:“既然沒有什么線索,我和我徒兒就先回客棧了。回去以后,我再好好梳理一下案情。”
吳仕廉說:“那好,那我就和秦捕頭一起去胡府了。胡進發出事之后我還沒去過他家,我必須得去看看。”
“好,那就此別過吳員外和秦長官了。”陶然剛想走,吳仕廉叫住了陶然,面露為難之色,“道長啊,距趙吉泰之死已過去三天了。我知道不該催道長你,但是我已在官府之中下了保證,要在五天之內弄清趙吉泰的死因。雖然今天又發生了胡進山遇害一事,但是趙吉泰一案還得抓緊啊!”
陶然點點頭,“員外放心,我定會竭盡全力弄清此案。”
吳仕廉看著陶然認真地說:“拜托了!”
陶然和盧韻竹回到客棧,天色已經擦黑了。盧韻竹沒有回房休息,卻東拉西扯賴在陶然的房間不走。
“這小丫頭有什么話對我說?”陶然心里想著,故意不理她,只是坐下休息。
盧韻竹終于憋不住了,開口問陶然道:“師父,你對胡進山的這件案子怎么看?”
陶然故意說:“還不清楚。這一天你都不跟著我嗎?咱們這一天不是沒找到什么線索嘛。”
盧韻竹卻認真地說:“師父啊,我覺得胡進山之死和錢財有關系。胡進山準備離開蘇浙府城,肯定損害了那幕后之人的利益。”
陶然說:“哦?那你說說怎么損害了這幕后之人的利益?”
盧韻竹說:“你想想,若是胡進山搬離此處后誰會蒙受損失呢?盡管之前胡家店鋪的掌柜說胡進山沒有生意上的瓜葛,但那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辭。我覺得啊,咱們還得多了解了解胡進山的情況。”說到這里,盧韻竹又眨了眨眼,“師父啊,我還有一個猜想……”
陶然笑著看著她,“不妨說來聽聽。”
盧韻竹說:“師父,你說胡進山會不會被自己家人害死的呢?”
陶然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哦?此話怎講?”
盧韻竹說:“有可能啊——我只是說有可能——胡進山的家人,比如他的兒子,得知他的父親決意離開蘇浙府城后,心里不高興。富家子弟在一個地方逍遙自在慣了,要他離開此處,經歷一路的顛簸之苦到一個新的地方,他一定不樂意。若是他父親死了,他既不用搬離此處了,還繼承了萬貫家產,自己以后也不會有人約束了,這豈不是很好?所以說,我覺得有這種可能。而且家人串通起來辦下案子,也好遮瞞。是不是師父,你覺得我所說有沒有道理?”
“嗯,那按你的思路,趙吉泰是怎么死的?他也是自家人害死的嗎?”陶然問盧韻竹。
盧韻竹想了想,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全然沒有一個女子的樣子,“師父,你說會不會是這些富家子弟們勾結在一起,密謀害死他們的父親,好一起繼承家業,以后能夠逍遙自在。”
陶然不由得哈哈地笑了起來。看師父不以為然的樣子,盧韻竹不高興了,“怎么了師父,難道沒有這種可能性嗎?”
陶然止住了笑聲,對盧韻竹說:“徒兒啊,不能說你所設想的沒有一點道理。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剛才說的這種事進行起來有多難,那些富家子弟有這個能力嗎?這些富家子弟大都是些貪生怕死之輩,偶有一半個梟輩了不得了。他們如何保證這個團體鐵板一塊?如何保證自己的計劃不出一點紕漏?一旦事情敗露,對他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啊!他們有這個膽量和魄力嗎?與其這樣冒險,還不如安安心心做該做的事,萬貫家財遲早都是自己的啊!徒兒啊,為師并不是責怪你,你有這種想法很好。破解謎題固然需要想象力,但決不能離開事實和證據太遠。任何一件案子,都可以有各種離奇的猜想和解釋,但真相卻只有一個。關于胡進山之死,為師現在還存在疑惑,害死胡進山的兇手和之前案子的兇手是一伙人嗎?為何趙吉泰和胡進山的死因都是一樣的,但卻又讓人感到不同呢?我之前和秦思廣說的話不知道你聽明白了沒有?”
“哦,似乎明白……您的意思好像是說這兩件案子不一樣,不是同樣的兇手所為……”盧韻竹說到。
陶然點了點頭,“好了,看來咱們接下來得將心思放在趙吉泰的案子上了。我們只有兩天的時間了。”
聽師父如此說道,盧韻竹不禁愁上心來。比起胡進山之死,趙吉泰的死要神秘和詭異得多。看來以后這一兩天他們應該是不大好過啊。
陶然也閉上了眼,輕輕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