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被抽出葉應感到一陣冰涼,工作人員告訴他這是正常現象,抽出的同時注入一種藍色液體,葉應的意識逐漸模糊不清黑暗布滿眼中,大腦思維遲鈍,無數亮點閃爍著構成一副星空蒼穹,蒼穹之下黑暗底部他站在那,沒有聲音,沒有氣息,什么都沒有一片虛無。一條白線從他身上剝離,混亂不堪的線有規律的蠕動著,他認得線成型后的畫面,那是一張人臉曉筱的俏臉。然后構成身體,不知過了多久他身邊已是有方寸之地可供走動。他試著揮動沉重的手臂,事不如人意沒有成功,嘗試無果后便放棄了。黑暗和孤獨不斷腐蝕著他的內心,眼前曉筱的人形是他唯一的希望。
時過境遷,葉應耳邊勉強能聽見一些聲音,模糊的意識讓他無法分辨聲音地來源。工作人員輕微撥開他的眼鏡,他才勉強能看到真正的光,很刺眼但他覺得這種感覺非常好。麻痹感忽然傳遍全身,無盡的黑暗再次將他包裹,這次他能明顯感到有人在觸動他的身體。
意識恢復差不多時,他感到自己在平緩移動,非常安穩一絲震動都沒有。再次睜眼,藍色亮光閃動著那是天花板上指引燈的亮光,清脆的機械機械聲響起,他感到自己被送入一個封閉的空間。四周仍舊一片黑暗,葉應嘗試睡眠,剛開始有些難以平靜,內心太多疑惑不斷糾纏著但很快找到平靜的方式。
鳥叫聲吵醒了正在深眠的葉應,睜開雙眼,光線格外刺眼他知道這是由于眼睛長時間沒接觸光線造成的,簡單適應后他發現自己身處于一間三面封閉的空間內。窗口不時有風吹進,門被打開,兩名衣著奇異的女性優雅的走進,其中一名靠近葉應。
“我這是哪?”葉應問。
“醫院,你的病已經徹底治愈,過兩天就能出去看這個新世界了,現在和你們那會可是有很大的變化,做好心理準備喲。”她面容微笑的向葉應回答。
“這么說這是未來,現在的幾年?”與她的優雅相比葉應覺得自己就像是剛出洞穴的穴居人。
“往后你會知道的,現在不能受過多的刺激這會影響身體的回復。”她遞給葉應一杯牛奶“蘇醒者不能直接進食生物只能先喝一些流體,我們這個時代的飲食與你們那會有很大差別很多蘇醒者剛開始都不能適應所以只能先喝些牛奶。”
“蘇醒者?”葉應雖然大致明白這個稱呼的含義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他太想找人交談。
“這是我們對冬眠人的稱呼,如果有冒犯到請原諒。”
“不會不會我只是覺得一切都好新穎,對了這里怎么沒有醫療監控設備鎖,這個房間真的好空曠。”
“這樣……”她教葉應如何使用他身躺著的懸浮床“很簡單的,我還要工作就不多在這耽誤了。”
葉應孩子般玩弄著房間內的一切,控制床來回移動,調出隱藏在墻壁里的機械手……。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孩子般好奇的探索。
“林主任你也醒了。”
“其實我五年前就被喚醒了,適應這個時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沒說幾句,林靜便與葉應道別“現在我還有事,過兩天在好好聚聚。”
“好。”
經過幾天的學習,葉應對這個時代多少有點了解。走出醫院,外面的一切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高樓大廈早已消失不見就連人走的街道也都沒有,他所在的醫院是建立在一根巨柱上,葉應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下去的通道或電梯。神奇的一幕展現在他的眼中,四周不斷有人從下面飛升上來,其中一些人的速度還比較快:我的天哪。
“小葉怎么樣是不是很神奇。”林靜漂浮在葉應身后。
“這是,這是怎么做到的?”
林靜轉身,風吹動長發,兩顆圓球飄浮肩兩側不時發出藍色電弧。
“是這個小玩意,浮游,它可是反重力引擎的始祖。”
“這太不可思議。”
“我們現在在一座天空城上,其動力源就是這個,不過那要比這大,我們曾經的努力造就了現今這般模樣。”
“林……”
林靜打斷了葉應的稱呼“叫我林姐吧,現在我可比你大十歲有余呢,小葉。”
“感覺就像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噩夢然后一切都改變了。”
“走吧,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葉應停住腳步,叫住前行的林靜“林姐,可是我沒有浮游,這該怎么下去。”
“看我這腦子,最近都忙糊涂了。那邊有公共的。”林靜指向長椅邊上白色方形物體“過來吧。”
“我該怎么做?”
“把左手靠近身份識別區域,然后確認就可以了。”
葉應按照林靜的指示,確認后全息顯示屏后開出一個小窗,兩個藍色的小球展現眼前,在林靜的幫助下他很快穿帶上。飛行并沒有看上去簡單,葉應來回晃動的模樣引得旁人笑的合不容嘴。
“蘇醒者第一次用這玩意都這樣,不要刻意去控制,要像騎自行車一樣自然,就像是腳踏踏板那樣。”林靜一旁細心指導。
“雖然這是靠意念控制,但還真的不容易。”
半小時后葉應終于能簡單使用‘浮游’。兩人順著金屬柱向下飛去,下方建筑依靠柱子而建,整齊劃一。生疏的葉應速度遠比不上林靜,落后一大截,那些廣告牌吸引了葉應的注意,上面的文字不屬于他那個時代的任何國家。落地時,林靜早已在一家餐廳前等待。
“小葉,這”她揮手示意剛下來的葉應。“這個時代的食物可遠遠沒有我們那會的這么好吃。”
很快葉應就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意思,從那名護士提起時葉應就好奇。走進餐廳,一陣難以言語的味道傳入葉應鼻子中。
“我的天,這是什么味道。”葉應下意識捂住鼻子。
“沒辦法,現在的食材都是基因優化的產物,會習慣的。”看著葉應的樣子林靜強忍著笑聲。
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屏障升起阻擋那些味道才讓他好受一些。
“其實我們那個時代的食物要是給千年以前的人吃,他們也會受不了。”
“是啊,比如說臭豆腐。”
林靜點開桌面的全息窗口,翻動著菜單。“小葉,你吃什么這幾點哈。”
葉應不知所措的盯著她“我不認識現在的文字。”尷尬讓他面紅耳赤。
“好吧,那我就點一些接近合你口味的。”
“今后有什么想法,還是恢復原職?”林靜發問。
“它是一直運營到現在?”
“差不多,不過現在它可不是一個科技公司這么簡單。”林靜關閉菜單“我向你簡單介紹一下現在的國際情況吧。地球方面已經沒有超級大國現在地球是一個整體國際,其中分別為天空城以及地下城,地表上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太空城成了一個獨立的國際,太陽系共和國國際。”
“真不可思議。”
“是啊,這是一個好時代,戰爭半年后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它們到了嗎?”
“還沒到太陽系,它們目前速度計算差不多半年后抵達。”
上餐的服務員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服務員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圓潤的機械。
“對了,林姐,你知道哪里可以查詢冬眠者嗎?”
“是找那女孩。”
“嗯,沒錯。”
“應該在地下城,去地下城冬眠蘇醒中心看看,稍后我讓唐·璜帶你去。”
兩人在餐廳前再次短暫分別,唐·璜不久后找到葉應。至此他踏上地下城之旅,葉應乘坐飛艇離開天空城。飛行一段距離后他才看清天空城過半的樣態,這場景及像蓋天說里描繪出的世界。到達目的地所用的時間很少,地面的場景讓葉應為之一振,昔日的城市如今破敗不堪。狂沙吞沒過往的街道,不時卷起沙子聚集而成的龍卷風。枯萎的樹枝宣告著歲月無情的痕跡,風吹動的聲音像是在演奏這凄涼世界的樂章,廣場中央雕塑頭頂上一小堆沙子不斷從臉上流下。曾經流淌著的小溪如今干涸露骨,沙海侵蝕人類所創造的一切。這般場景不經讓葉應內心一陣抽搐;生死存亡間人類的惡竟會如此模樣。
他努力使自己不去想那些凄涼的畫面。洞口是進入地下城的唯一途徑,它是一臺超大的升降平臺,這些龐然大物最初是為開采較深地層中的礦石而修建,現在它成了為地下城運輸物資的重要紐帶。依附平臺四周的四臺小型升降梯則是專門用于載人,唐·璜的帶領下葉應乘坐升降梯進入地下城。曾有一段時間是葉應的噩夢,他在那時患有幽閉恐懼癥雖然后續不會在影響他的生活但它的種子仍舊存在。升降梯內部完全透明可看到外界,視線進入地下城的一瞬間并沒有那種情況出現,廣闊無垠的天空鋪滿葉應眼中,甚至能看到遠處的太陽,陽光照耀在他的臉上他能感到它的溫度。后來葉應得知那是模擬太陽的反應堆,它的位置隨地表所能觀察太陽的運作而不斷改變位置保持二者同步,一天二十四小時。
地下城與地表可謂是天差地別,荒涼死寂是上面的代名詞而下面宛如天堂。植被完全覆蓋地下城底部甚至還要縱橫交錯的河流,建筑則是建在半空,很快他發現這些建筑是建立在支撐地下城穩定的參天巨柱上,上下兩頭相對較小中間部分寬大,房屋坐落其中。
冬眠蘇醒中心位于地下城中心地段,很快葉應及唐·璜便來到中心前。與天空城相比這里高聳入云,整體極像爬著的玄武龜。在確定冬眠時間和個人基本信息后,工作人員很快就找到這個兩百多年前的女孩,蘇醒程序開始運行。
同他不同的是曉筱感到的只有寒冷以及一直重復著的一個夢。忙碌聲響起,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她不知過了多久但清澈的眼眸開始能察覺光線,兩天后以恢復正常。恢復室內,曉筱與旁邊那個較晚冬眠的人交換著來著不同時代的東西,她覺得這個五十年后的人特別有趣總能把她逗樂,可能是她的笑點低吧。
但在他口中曉筱了解了一些過往的傷痕。那是一個返祖的時代,一切往后倒退也正是那時起一切才步入正軌。艦隊的建立使得輕工業一落千丈,高污染重工業成為那個時代的潮流。曾經游走于大街小巷高舉保護環境的環保組織一夜間消失殆盡;是啊,自己的生存都是問題那還能去想那些不著邊際的事。
僧多粥少,這使的上億人失去依賴的工作。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無事可做神魂游離的人。為開采礦物質不惜移平一座座富含生機的大山,提取稀有物質產生的廢水無處安放最后倒入江河流向大海。真正的生物大滅絕時代。
直到首批能進入地外空間的艦船建成一切才得以回轉但這時的地球早已不堪入目。
工作人員帶領葉應來到恢復室。對于外界他倆已經有百年未曾相見但對于他倆而言只不過是一個較長的夢而已。接下來的幾個月里,他倆學習并適應這煥然一新的新世界,歷史博物館總是能喚醒被遺忘的時光。對這個時代有些許了解后葉應帶著曉筱前往太空城,相比于前時代而言進入太空是件不容易是,現在小型飛行器就能進入地外空間,然后乘坐運輸船前往木星環深藍天空城。這里一半供人居住一半是戰艦停靠點之一。透過船體外投映,龐大的鋼鐵堡壘駛入太空城,那是一艘旗艦。正是葉應此行的目的,他要前往曙光號擔任艦載科學軍官。三大艦隊屬亞洲艦隊戰力最強,其中深空艦隊更是王牌中的王牌,它聚積人類目前能達到最高科技結晶。
抵達太空城次日,葉應跟隨其他幾名四級軍官一同踏上這巨大的怪物,堅不可摧的壁壘。曉筱被安置在太空城中。
第一次觀測到外星艦隊已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據最新數據推算,這只攜帶死亡的艦隊將于兩天后抵達海王星軌道。人類艦隊已經出發前往。
兩千艘星際戰艦從木星港灣出發,發動機全功率運行,藍色光暈點亮這片黑暗之地。地球上能看到天空中多了一排太陽,它呈長條形的藍色光帶。艦隊群整齊劃一,氣宇浩蕩。
百分之十五光速推進下,艦隊很快抵達目的地。各戰艦操控室全息示影中出現五個黑條,它就是來著幾個光年之外的死神。對于這看似毫無危害的敵人,多數戰艦放下戒備。
十五個地球時間過后,這五個不速之客依舊無動于衷。人類艦隊司令官號指揮艦內,按級別呈現出各艦艦長全息投影。小型偵察機時刻監視著。
亞洲艦隊‘燃盡號’無人偵察機機中隊隊長發現對方其中一艘正以可觀的速度消失。這時所有艦載科學軍官首先想到的是派出‘收割艇’前去接應剩余戰艦。出擊速度遠比不上消失速度,一切還是晚了。跨越漫長航程卻消失殆盡,這人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艦隊回航中,每個人都帶著一份低落,他們不知這是勝利凱旋還是失敗,不過還是有讓他們暗暗自喜的。沒有真真開戰,沒有犧牲都還好好的。
星海閃爍,一如既往。回航中,一艘北美艦隊戰艦引擎故障不斷,這是極不尋常。引擎是恒星級戰艦的心臟命脈所在,但這并沒有引起注意。
第二艘,第三艘……陸續有飛船出現故障,直到北美艦隊過半飛船失去加速能力這才開始引起關注。維修人員驚奇的發現每一艘戰艦故障點都在反應堆處。
所有艦長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敵人還在。收回的武器重新部署,炮臺待命,開啟各頻段掃描。
控制室巨形顯示屏前,司令官看著這不可思議的畫面。(掃描圖像)無數光線穿透戰艦外殼直達反應堆。
隨著開火的指令,頃刻間炮火如雨。這些攻擊沒有對光線造成一絲傷害或干擾。當百分之九十戰艦失去加速能力時,這些光線開始匯聚。最后呈現出的是一團塵埃云,塵埃云后出現一圈圈藍色光暈。它蘇醒了。
它像脫韁野馬沖進艦隊,人類的抵擋毫無效果,戰艦猶如被啃食的奶酪消失在這寂靜的太空之中。很多人死前都無從得知攻擊源。
半小時后,失去加速能力的戰艦徹底消失在這空蕩之中,不到百分之二逃離并飛向回家的反方向,他們是對的。
它并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徑直飛向太陽。期間人類剩余太空力量仍不斷攻擊,其中最為有效的一次攻擊是來自地球近地軌道的電磁聚能炮但這也只是稍微降低它的速度。
掠過地球軌道,它依舊向太陽飛去。不久后,地球上的人看到天空中出現兩個太陽其中一個是藍色,它撲向太陽的懷抱。一股能量驟然爆發。
這顆年長的恒星失去了它的生命,驚人的能量蒸發了一切,以光速吞噬所有行星。自從太陽系不復存在。
人類唯一的希望是那逃離的三艘飛船,這是唯一逃出的艦隊中的三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