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恪的確招人了。
是在和趙德柱酒局的最后，葛嫂親自送過來的。
挺清秀一小姑娘，十六七歲。
“陳老弟，這是我鄉下的表妹宋巧，人好，手腳勤快。不怕苦，不怕累。就是長得土氣了點，老弟你別嫌棄。”
陳恪擺擺手，起身過來。
他是招店員，又不是選美，長相不重要。
“怎么不繼續讀書呢？”
本是隨口一問，結果卻問得小姑娘眼眶一紅，葛嫂也跟著唉聲嘆氣：“還不是因為家里窮，供不起。”
陳恪一恍然。
2008年的地球，這種事兒也是常有。
如今的藍星，就更不奇怪了。
“那行，既然是葛嫂推薦的，我就收了。試用期1500，三個月后轉正2500，包吃住。”
葛嫂連連道謝，“謝謝陳老弟，這事算葛嫂欠你一人情。”
“哪里的話，不存在，葛嫂。”
不得不承認，店里多了個人，尤其是多了個女人，真就有些不一樣。
旁的不說。
開業這么多天，陳恪終于有功夫坐下來喝杯茶，美人雨露茶。
即便是這檔口，小姑娘宋巧人也不閑著。
明明給她指派的活兒只有收銀算賬，結果卻什么都肯干。
這不一會兒的功夫，不僅把趙叔留下的酒桌收拾干凈了，就連外頭柜臺上的玻璃隔斷也明亮一新。
里外里地光彩照人，賞心悅目。
“宋巧，你歇會。”陳恪招呼著。
宋巧拽著拖把，頭也不回地說：“陳哥，俺不累。”
“我有事兒跟你說。”
宋巧這才過來，“陳哥，啥事，你盡管吩咐。”
“是這樣的，你初來江城，葛嫂給你安排住處了嗎？”
宋巧搖搖頭。
話音剛落，葛嫂搖曳著身姿走進來：“陳老弟，這住處還用安排嗎？我聽說，你家里很寬敞，就你一人住著。讓巧兒住進去，順便也能照顧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店里沒個女人不行，家里沒個女人同樣不行的。”
這話不僅把宋巧說得俏臉通紅，就連陳恪都聽得老臉一紅，咳咳道：“葛嫂，這不合適。這樣吧，店后面有個雜物間，你先收拾收拾將就一晚。”
“……趕明兒我去中介看看，專門租一間，就算員工宿舍了。”
宋巧迫不及待地逃離現場：“那我去收拾雜物間。”
沒了當事人，葛嫂湊過來，睫毛輕挑地道：“巧兒照顧你，你看不上？放心，我是巧兒表嫂，我做的了主。”
這都哪跟哪啊？
陳恪失笑道：“葛嫂，這事哪能亂來？”
葛嫂一臉失望地搖搖頭離開，邊走邊咕噥道：“可惜了……”
不多時，宋巧一臉香汗地出來道：“陳哥，雜物間俺收拾好了，挺寬敞哩，俺能住。陳哥就不用再操心給俺租房子了。”
陳恪四顧左右道：“住是能住，洗漱總歸不方便。往前就是夏天了，這一樓又熱蚊子又多。”頓了頓又補充道：“況且這員工宿舍也不是專門為你租的，今后咱們還要做大做強，招更多的人，開更多的店。”
宋巧甕聲甕氣地哦了一聲，算是應下。
但這份心，陳恪留意了，順便若有若無地問了句：“葛嫂真的是你表姐么？”
宋巧頓時緊張起來，俏臉上露出擔驚受怕的慌神，隨即咬著銀牙搖了搖頭。
即便這個問題葛嫂叮囑了很多遍，讓她無論如何都一口咬定。
到頭來，她還是說不了慌。
搖頭過后終于鼓起勇氣：“陳哥，俺騙了你，要打要罵，你盡管來吧，俺保證不反抗。只要您別開除俺就行。”
不料陳恪笑吟吟地起身道：“為什么要打你罵你？你說了實話，就應該受到獎勵。這樣吧，試用期從三個月減到一個月，好好干。”
下午的生意，有了宋巧的正式上崗，而顯得輕快很多。
門前排隊人數不減，但是售賣的速度卻快了很多。
不僅客戶體驗提升不少，經營時間也短了一多半。
同樣的銷售量，早早就銷售一空，打烊大吉。
這是好事。
只是這一下午，陳恪都覺著，似乎被人盯著，渾身不自在。
按說馬臺街上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老伙計們也該消停了，怎么還會有這種感覺？
眼看著絕味鴨脖店拉下卷簾門，提前打烊，馬臺街路旁一輛白色雷斯特緩緩起步，打著轉向燈離開。
雷斯特相當于前世的大眾，入門級家用轎車，滿大街都是，所以并不起眼。
但是防窺玻璃后面那張頂著大波浪長發的俏臉，卻是陳恪再熟悉不過的了。
趙曉蓉。
她已經暗中觀察絕味鴨脖店一個多鐘頭了。
起初，她只是想看看，是哪路神仙，竟然敢把本姑娘的位置捷足先登了。
結果一瞧宋巧那乖乖巧巧的樸素樣兒，立刻沒了氣性。
自己總不至于跟一個打工的丫頭較勁兒。
自己的目標分明是這家絕味鴨脖店的老板娘！
認清目標，擺正心態，趙曉蓉便隔著防窺玻璃，暗中觀察起來。
馬臺街上的老少爺們看了陳恪的店很久的熱鬧，此時此刻的她，卻要從中看出些經營的門道來。
如果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哪還有什么臉當這家店的老板娘？
好在這一個多小時的暗中觀察，趙曉蓉還真有些收獲。
離開馬臺街之后，她沒有掉頭回家，而是打了個電話：“喂，強子。”
電話那頭頓時來了精神，“喲，趙大美女，能想起我來，稀奇，真稀奇！”
“少貧，我給你發個地址，找你有事。”
“可我要加班。”
“半個小時。”
“回見。”
其實這一下午，除了路邊的趙曉蓉，隔壁的葛嫂也偷偷聽了半天的墻角。
她很期待陳恪和宋巧能在并肩戰斗的生意中，發生點什么。
至于說宋巧的年齡，那不僅不是問題，反而是個優勢。
尤其是對于離過婚的陳恪來說。
至于說宋巧這樣的女孩，嫁給陳恪這樣的二婚到底虧不虧，葛嫂覺得，就更不是問題了。
能在江城有套房和黃金鋪面的男人，還要什么自行車？
最起碼，比當初自己嫁給葛二是強多了。
不，強百倍！
一想到這里，葛嫂就有些喪氣。
“葛二！”
葛二屁顛顛地跑過來，“媳婦，什么事？”
“你犯個錯吧，讓老娘出口氣。”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