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奶團子關心他，帝星陰沉沉的臉色這才由陰轉晴，

“我可是鬼帝，凌駕于天道之上，何須遵守天道定的規矩……”

朝妣鬼招招手，示意它去取來草藥，自己則走到院子里的石凳落座，親自替奶團子小心翼翼上藥。

奶團子怕帝星一沖動又要做出把整座村子都毀了的舉動，又一本正經地奶聲分析，

“而且，他為何要襲擊我？難道和那具尸體有關？”

“還有，白鹿這邊也不對勁……”

幫奶團子臉上和脖子上都涂上草藥，帝星看向這時才氣喘吁吁從林子另一邊跑回來的上官小狗兒，不甚在意道，

“你想知道？明兒讓小狗兒去打聽一番。”

“我倒要看看，那只小螞蟻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膽，敢對你動手！”

奶團子被緊緊攥住的心這才松懈，若剛才帝星真讓黑龍落地，怕是整座楊家村都要毀于一旦！

又同帝星賣了幾聲乖，奶團子這才跑去一臉愧色的白鹿身邊，神色如常同它笑著說自己餓了。

白鹿感激地朝奶團子微微一笑，牽著她招呼眾人走進屋去吃晚飯。

妣鬼因受傷，奶團子便讓它回書里休息去了。

隔天清早，上官夜魄被帝星一腳踹醒，走出小院去打探消息。

這一打探，便是六日的光景。

這期間帝星將先前從林子深處尋來的五百年聚靈草親自喂奶團子吃下去，看著她修煉，守著她寸步不離。

甚至帝星也不允許白鹿與奶團子單獨相處。

襲擊者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好似蒸發了一般。

當第七日的天光漸漸黯淡下去，上官夜魄興高采烈回到白鹿的小院！

這幾日他打探消息并不容易，村民嘴上說著相信他們，但實際嘴很嚴，想探聽一些消息舉步維艱。

好在小狗兒機靈，借口七日前黑龍降世是他作法請來的神仙，這才在驚疑不定但又滿臉敬畏的村民口中尋到突破口。

最早死去的人已經下葬，但前幾個月的死者因家屬鬧著要尋出真兇，所以一直停在村里東南角荒廢的屋子里。

白鹿鬼早晨就去后山采藥，無所事事的奶團子一聽可以驗尸，黑葡萄一樣的圓眼重新亮起，當即拖著帝星的衣角往小院外跑！

奶團子圓滾滾地又能跑多快？

帝星彎腰拎起奶團子放在肩上，也不忘給她一個腦瓜崩，嫌棄道，

“我邁一步的功夫小蠢貨你得滾多少圈？”

相處這么久，奶團子早已習慣帝星的毒舌，她只拍拍帝星的頭，像是在拍曾經家樓下小賣部養的旺財的頭一樣催促他快走。

夜幕降臨，漫天烏云將星夜掩蓋。

兩人一團借著如墨夜色從荒宅悄無聲息離開。

待遠離荒宅，上官夜魄殷勤拿出提前溫好的水，在帝星嫌棄的目光里替團子師父洗手。

從懷里拿出手帕遞給團子師父，上官夜魄一臉疑惑小聲問，

“團子師父，您學那仵作驗尸，真看出什么蹊蹺？”

一回想起那躺在棺材里沒個人樣的尸體他就反胃，隨即由衷佩服團子師父居然能面不改色去翻弄！

肉都掉下來了！

一臉嫌棄看著小狗兒，奶團子將帕子扔回他，朝帝星張開奶爪，用奶音輕蔑說道，

“你不隨我學驗尸，問這么多作甚？這里頭學問大，蛛絲馬跡都能扭轉事態走向！”

待在帝星肩上坐穩，奶團子像個老學究一般用奶呼呼的嗓音道出自己的發現。

根據小狗兒的調查，死去的都是村里品行不良的年輕男子。

其中四具尸體無一例外都是胸口一處致命傷、脖頸一處非致命傷，且頸部創傷為死后造成，兩處傷勢作對比，非同一人所為。

但讓奶團子在意的是，兩處傷勢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差別……

分析到此處時，兩人一團恰巧回到白鹿的小院，奶團子適時止住話題。

小院里并未點燈，看來白鹿還未歸來。

奶團子松了口氣，剛想讓小狗兒去尋火折子，卻被帝星陡然沉下來的語氣制止，

“慢著，有人來過。”

奶團子一臉茫然，院內并無任何異常，怎的就有人來過？

然帝星扛著她大步走到小院里僅有的石桌前站定，奶團子奮力把奶呼呼的小臉從厚襖子的絨毛里拔出往下一瞧！

恰巧這時小狗兒將小院里的燈籠點燃，借著燭火，奶團子才看清，缺了一角的黑瓷碗里盛著已經冷掉了的、黑乎乎的湯藥。

不等奶團子開口問，帝星隨手端起碗放于鼻間輕嗅，隨即滿臉嫌棄將碗放回桌面，

“人血熬成的，臭死了！”

奶團子跟著皺起眉，心道白鹿的家里怎的會出現一碗摻了人血的湯藥？

還是說，白鹿不像它表現的那般單純？

這時，小院的門被推開，一身雪白的白鹿背著裝滿草藥的竹筐回來了。

它雪白的眼睛敏銳捕捉到石桌上熟悉的碗，如碎雪般的眉毛微微蹙起，清秀的臉上浮現抗拒的表情。

但這份抗拒轉瞬即逝，在奶團子等人的注視下，白鹿面無表情走來，端起小碗將粘稠的液體一飲而盡。

搖曳燭光里，奶團子直勾勾看著白鹿用拇指拈去蒼白嘴角滑落的一滴暗紅液體，奶音泛著微涼，

“白鹿，你喝的是什么？”

帝星與上官夜魄心里一緊，齊齊看向白鹿。

尤其是帝星，不露痕跡后撤半步，儼然是想等白鹿開口后就送它一記殺招！

然白鹿輕嘆口氣，白皙到透明的手指摩挲著瓷碗的缺口，燭光落在它潔白如蝶翼的睫毛上，在它臉上落下長長的陰影，

“這是……我的藥，我雖是鬼，但天生體內沒有鬼氣，唯有這藥能補充我體內的鬼氣，繼續活下去。”

細細端詳白鹿臉上的表情，奶團子認為它并未撒謊，這才輕拍帝星的耳朵示意他冷靜，繼續糯聲問，

“這藥是你熬的？”

白鹿將肩上的背簍卸下，臉上僵了下，含糊道，

“不……是我托人幫忙熬制……你們餓了嗎？我這就去做晚飯……”

看著白鹿避而不談、走向廚房的背影，帝星將方才從袖里抽出的長蕭挽了個花樣，冷笑著用長蕭輕戳奶團子的小肚子、又狠敲小狗兒的頭，

“留心！它喝了人血卻未沾染業障，這其中定有蹊蹺，說不定人就是它殺的。”

上官夜魄揉揉后腦勺，憨憨地點頭贊同，

“大人說的沒錯！說不定它和那桃鬼一樣，有什么辦法逃避業障！”

唯有奶團子眉頭緊皺，小小一只糯米團臉上布滿與年紀不符的凝重。

若白鹿真是兇手，從尸體上發現的好幾處疑點怎么也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