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身為強攻者對體力消耗甚大，晶瑩剔透的汗珠順著白皙面龐不經意滑落，但鄒輕語的眼睛越發明亮，臉上的神采越發飛揚。

楊東升的防守之所以滴水不漏，嚴重依賴于超凡感知，料敵于先才是其三尺劍幕牢不可破的保障，消耗超過對手，消耗更多精神，等于自己用技能加平A才能對抗對手平A。

前者越戰越勇，面色紅潤；后者越戰越面，面色蒼白，故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伴隨著體力和精神雙重大量消耗，勢必不會繼續僵持不下，鄒輕語是性格使然，不可能為難自己人，令對方過度透支，楊東升則是消耗不起，除非同歸于盡，否則無法可想。

這一次挑戰意義非凡，萬萬不能接受的結果是被人打出心理陰影。

鄒輕語的不斷進攻壓迫，每時每刻都在壓榨對手，無形當中帶來巨大壓力，可是楊東升始終不為所惑，咬緊牙關堅持到底，看似精神萎靡不振搖搖欲墜，實際卻像優質彈簧一樣。

無論外界壓力再大，始終都有伸縮余地。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

凡事過猶不及，質地再過硬的彈簧也有承受上限，眼見對手越發吃力，鄒輕語攻勢微微一頓，楊東升尚來不及反擊，就見一記斬擊飛向自己，一劍四擊一斬四面，劍指前面上面左面右面，緊緊封鎖楊東升的閃避空間。

來了，接下來一擊勢必避無可避！

這是學姐最為常見的起手式，若是不想后退，就只能硬抗了，楊東升在心里默默念叨。

大道至簡。

果不其然，僅是一記正劈堂堂正正的直朝腦門而來，照臉乎不亦樂乎。

這一劈外表樸實無華，其中灌注精氣神之三寶，雖然不是開天辟地的無上神通，但是蘊含劍者堅韌的精神意志，為一方水土開辟新天地而百死不悔，最令人驚艷的地方莫過于此。

這一式辟天地所蘊含的精神意志，也是鄒輕語本人畢生信念。

二者完美契合，技與心合，心與意合，劍意知行合一，劍勢節節攀升，隱隱壓迫得圍觀者抬不起頭。

楊東升只能極限壓榨自身精神潛力，燃燒大量精神強行將目擊威力發揮到極致，不奢求震懾住鄒輕語，只要稍微撼動對方精神意志就行。

這種不計成本的精神攻擊，終于不負眾望，成功撬動冰山一角，使得劍意微微一窒，劍勢相隨為之一緩。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楊東升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回以與之不盡相同的一劍四擊，不過不是分擊四面，而是合以四重奏，才勉強招架住這一式，腳底不斷借力御力，邊退邊擋的過程中時刻調整出劍角度。

一招之差，勝負已分。

結果向后滑出四步方才化劍勢于無形，最終停下之時已退無可退，腳跟后面咫尺就是墻壁。

傳說國術境界登峰造極之時，打人如貼畫。

鄒輕語勢大力沉勁透劍背，但凡自己少御些許力道，最后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學姐掛墻上，然后聽口令有事沒事走兩步。

第一步，貼畫、日歷、遺照，三選其一；第二步，無地自容，當眾社死。

好險！

楊東升忍不住輕舒一口氣，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差點就徹底悲催。

此刻精神松懈下來，頓時感覺頭痛欲裂。

這樣的結果可以遇見，畢竟精神壓榨得太狠了，直到現在后遺癥上來，反正自己已經被推到墻角跟前，楊東升索性趺坐下去，直接進入冥想狀態。

其他人都閉目沉思沉浸在剛才的交手中，努力將感悟變成自身積累沉淀下來。

唯有高原例外，這會兒簡直了，透心涼，心飛揚，比悶一罐冰紅茶還要爽，當看到楊老大差點被打出屎來，暗地里笑噴了，蒼天饒過誰啊。

他趕緊屁顛屁顛的拿著水，跑過去畢恭畢敬的套近乎，感謝學姐為自己報冒險之仇。

“大姐頭威武，大姐頭辛苦！”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鄒輕語劍心通明，掃過他略顯紅腫的手腕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難得下手這么狠，你沒事又撩飭他？”

前半句剛燃起找回場子的希望，后半句又把自己打回原形。

“學姐，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楊東升不當人子，仗著自己早一步踏入超凡，有事沒事欺負人，吃飯睡覺打豆豆，要不你就傳授我一記絕招，剛把他劈飛的一招就行！”

鄒輕語微微皺起眉頭，一對劍眉好似活過來了一樣，眼神犀利到直刺人心。

“超凡之路并不是沒有捷徑可走，但是你做好思想準備不得寸進了嗎？楊東升就是前車之鑒，劍道超凡之路重在純粹，尤其是修行最初一張白紙好作畫，一旦糅合其他外在因素在里面，事半功倍很難再勇猛精進！”

難得學姐這么好說話，高原還是不解，契而不舍的追問。

“我看他進步挺快啊，馬明還說他放開手腳，估計能跟你不相上下！”

鄒輕語聞言眼神驟變，如同一把錐子扎人，一記彈指瞬間落在高原腦門上，其目擊之術用得比某人更熟練，精神控制也不在某人之下。

傳道授業解惑，也是自己身為執劍使的責任和義務，劍道社的學弟學妹們都是高山族未來的超凡種子。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根本沒看到他背后付出多少努力，楊東升轉學我們高山之前，只進過普通劍道館學習，并沒有接觸過任何超凡劍道和冥想，可見其天賦有多出眾。”

稍作停頓，語氣稍有緩和。

“我能理解你羨慕楊東升自創的【三尺劍幕】，你可知他邁出真正意義上的一步用了多久？”

高原秒變大聰明，不加思考的回答。

“小說畫本有，十年磨一劍！這個我懂，可是你說一千道一萬，總不能看著他欺負我不管吧！”

鄒輕語也不糾正“十年之說”只是虛指，尋遍自己所知的超凡之路，總算找到一條適合對方。

“據八州的古戰錄里記載，冢原卜傳將獨門絕技?秘劍【一之太刀】傳授于北田具教。相傳卜傳自學習劍術開始，每日練習直劈六千次。長年練習達到常人無法達到的境界，使得揮刀力量和出手速度無與倫比，最基本的招數便成了最強的招數，這就是所謂的【一之太刀】！”

高原懷著無比憧憬的心情向學姐取經，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翻身農奴把歌唱，他是頭鐵不是智障，誰知常年是多少年，真等他練成秘劍，黃花菜都涼了！

其實苦點累點危險點都不怕，可是真的等不起，片刻也不想等。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