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講到郎世寧在眾弟子的幫助下終于在年底前完成了初稿。

可是他錯誤領(lǐng)會了皇帝的意圖，皇帝的馬題材本身就包括了“國語騎射”含義，畫面要的是“駿”，而不是兵戎相見的馬。

駿馬不僅要的外形美，更要意境美，表現(xiàn)倩qiàn怡yí畫面，天馬行空的意境。

讓人感到舒適安靜的生活，進(jìn)入和平年代美的享受，耳目一新的感覺。

這個寒假王佩坤早早地動身回家，兩年了，不能再錯過這個春節(jié)了。趙胡祿等師兄弟也都快樂的回家過了個年。

只有郎世寧這個年過得并不高興。

完成初稿后怡親王讓他趕緊去圓明園解決一個設(shè)計問題，等他一個星期后回來已臘月二十九了。

事實上在郎世寧初稿受挫的情況下，滿懷著希望，付出那么大的努力，一下掉落谷底誰也受不了的，怎么還能畫得進(jìn)去？

特別朝夕相處的徒弟們一個個回家，他不僅感到失落而且感到孤單。

幸好怡親王派他去圓明園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傷口讓時間慢慢愈合。

他到圓明園一工作把這些全忘了，這是個更快的療傷方法。

過完了年，郎世寧的弟子們陸續(xù)都回來了。

好像只有王佩坤和趙胡祿家在外地遼東、吉林，佚名不知道他家在哪，其他師兄弟大部分祖籍遼東，但都已隨清軍入關(guān)搬進(jìn)來了，屬八旗子弟住皇城；

還有幾個如王幼學(xué)是宮廷畫家王玠的兒子，張為邦是宮廷畫家張震的兒子，戴正、戴越好像也是畫家子弟，他們也住BJ。

王佩坤帶來了東北蘇耗子和凍豆腐、酸菜、粉條都凍進(jìn)雪內(nèi)裝在柳條筐里，趙胡祿帶回了拌的五香葫蘆條、一根血腸、粘豆包用小簍加雪把這些東西凍在里面。

放到屋外用雪埋上，他兩人想到一塊去了，帶來這些東西給師父郎世寧嘗嘗，他是外國人應(yīng)該沒吃過。

今天是星期五和郎世寧約好了把這些東西給他。

五點放學(xué)，郎學(xué)士來到他們宿舍郎世寧一看就傻眼了，道：

“這都冰的我能吃嗎？再一個我也不懂怎么吃呀。”

王佩坤道：“你家有做菜的鍋吧？”

這時趙胡祿突然想起來他去過郎學(xué)士家，心想：

“住二樓哪來的鍋，不能點火做飯，那天他是在外面買帶回去吃的，他在一樓也應(yīng)該沒有廚房。”

趙胡祿真猜對了。

后來郎學(xué)士建議帶著東西找家飯店給做，付飯店加工費就行了。

王佩坤道：“這個提議不錯，咱們找家遼東飯館。”

***沙家本來也住皇城，父母守八達(dá)嶺，過年找不在BJ附近住的人的代班，一家三口回皇城的家團(tuán)聚了一下，初五過完父母回八達(dá)嶺，母親在那幫忙做飯。

趙胡祿也叫上了***沙，郎學(xué)士和王佩坤也招呼***沙一起去。

***沙帶一兜薩其馬出了屋。

四人出了東安門，找到一家同意給做的遼東飯館，這里離郎世寧住處東堂不遠(yuǎn)，他說回東堂取瓶酒。

趙胡祿遞過簍，王佩坤遞過筐。

告訴老板筐里凍的是蘇耗子和凍豆腐、酸菜、粉條，簍里凍的是五香葫蘆條、一根血腸、粘豆包。

王佩坤道：“把酸菜分成兩份，一份和凍豆腐、粉條一起燉，一份和血腸一起燉。”

老板插嘴道：“酸菜、血腸要不要加點五花肉？”

王佩坤問：“加！你們這有五花肉？”

“遼東菜館自然有，不過要領(lǐng)付費。”

王佩坤答：“那是自然。同時把蘇耗子、豆包餾上。”

“好嘞噯您那！”

王佩坤心想：“這人學(xué)的還挺快，還整句BJ腔。”

其實這是為了做生意不得不學(xué)的生意用語。

至從王佩坤進(jìn)了如意館和郎世寧學(xué)畫，這里每月每人都給發(fā)錢糧二兩，至從得了大畫狀元，每月給發(fā)錢糧五兩，公費銀二兩。所以他張羅飯菜，加五花肉。

郎世寧拎回來了一瓶紅酒，四個紅酒杯。

老板道：“客官的都下鍋了，你們四位都是青壯年，長身體的時候，要不要再加個菜？”

郎世寧答：“要！您這有什么特色菜？”

“小雞燉蘑菇。”

“好！一直聽說，這回我也吃一下你這道特色菜。

對了，你們?nèi)齻€沒意見吧，能吃吧。”

三人答：“能吃。”

郎世寧道：“老板，你這有沒有單間？”

“您來的早，看那面靠墻里面就是。”

幾個人換到里面單間。郎世寧進(jìn)屋坐最里面，左面***沙，右邊趙胡祿，王佩坤挨著***沙坐下。

***沙和小二要個盤子放到桌子上，拿出薩其馬放盤里，道：

“這是我們滿洲小吃薩其馬”。

每人吃塊薩其馬。

郎世寧到外面洗了四個紅酒杯擦凈，回來給每人一個，紅酒瓶的橡膠塞來時已起開，臨時蓋上。

郎世寧拔下橡膠塞，給每人倒上。

這時酸菜粉條已經(jīng)上來，郎世寧舉起酒杯道：

“慶祝我們又開學(xué)見面了，我要感謝各位朋友從家鄉(xiāng)給我?guī)淼拿牢都央龋杀　?

幾個人站起碰杯，郎世寧一飲而盡，還杯口朝下示意。

趙胡祿想：“郎師父進(jìn)步很快呀！去年和他一起喝酒時，他還先搖一搖，聞一聞，再輕喝一口。怎么現(xiàn)在變成一口悶了？

也許和場合、心情有關(guān)吧？”

其實從畫中就能看出郎世寧的性格：

很謹(jǐn)慎，很愛學(xué)習(xí)，也很聰明，他今晚心情好，也懂得東方的豪爽是一醉方休，特別是關(guān)東漢子。

大家坐下郎世寧又給四個空杯補上。

王佩坤一看瓶里的紅酒干下去三分之一多，快一半了，叫小二道：

“這里有沒有遼東老白干？”

小二道：“有，爺。”

王佩坤轉(zhuǎn)頭對三人道：“非常有福也喝到了紅酒，但我有點喝不慣，我想來點兒白的，郎師父你們不介意吧？”

其實趙胡祿、***沙也看出了這個問題，當(dāng)然明白王佩坤的意思，郎世寧點頭同意。

這面混久了郎世寧也明白，要讓大家痛快就得都高興，否則再到三次酒就見底了。

趙胡祿和***沙也要求換白酒杯。

王佩坤告訴小二先來瓶老白干，拿三個白酒杯。

郎世寧筷子用得很溜，夾口酸菜燉粉條，吃后直捂牙幫子，道：“這不愧為是酸菜，真酸，”咀嚼一會兒道：“不過確實很有特色，很好吃！”

小二拿來三個白酒杯擺上，感覺比紅酒杯小多了，質(zhì)感也不一樣，一個瓷的，一個玻璃的。

小二拿著酒道：“開嗎？”

王佩坤道：“開！”

小二開了酒，給三人倒?jié)M。

三人互望端起紅酒杯站起，道：

“我們借花獻(xiàn)佛敬郎師父一杯！”

郎世寧站起和三人杯碰到一塊兒，四人喝光坐下。

***沙拿過紅酒瓶給郎世寧倒上，再把三個空紅酒杯收到安全地方。

這時小二端上酸菜、血腸、五花肉的汆cuan白肉菜，接著又端上來一盤蘇耗子，一盤粘豆包，一盤拌好的葫蘆絲。

王佩坤、趙胡祿讓郎學(xué)士嘗嘗這道汆白肉，郎世寧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酸，而且還能吃出它的香，在吃汆白肉就不一樣了。

血腸很嫩，每小段兩頭豬血都漲出腸外一點兒；

五花肉也非常好吃，不油不膩，好像有多少都能吃進(jìn)去；

再對點酸菜別提多好吃了。

老板還給他們弄點蒜醬，蘸著就更好吃了。

郎世寧邊吃邊點頭，道：“到大清還第一次吃這么有特色的東西。”

接著趙胡祿端起盤道：“郎師父，這是粘豆包，大家都來一個。”

每人夾一個，趙胡祿放下盤子自己也夾一個。

郎世寧吃一口道：“粘豆包真的很黏那，很好吃，說說為什么叫粘豆包？”

趙胡祿道：“粘豆包的粘，因為黏嘴，還有個意思就是一年到頭，年底，過年的年。

豆就是豆餡的，一般都用紅豆、小豆或豌豆，烀熟搥duǐ碎加糖。

粘豆包的做法是先把大黃米泡上半日，然后淘凈沙子，叫“淘米”；

之后晾大半干，磨成面，將玉米面和黃米按一定比例混合，再用冷水和面，“發(fā)酵”；

待發(fā)出酸味，開始用手揉面。

這一步關(guān)系著整個粘豆包制作的成功與否，也關(guān)系到口味和色澤，所以對發(fā)面人的要求較高。

一般傳統(tǒng)發(fā)面的人應(yīng)該是家里相貌較好，性格溫和，善良的人，據(jù)說這樣發(fā)出來的面就如其人一般。

入口細(xì)滑，帶有絲絲甜意，色澤金黃。

粘豆包必須冬天做，做完晾liàng涼，放到倉房的缸里凍起來保存。

開春必須吃了，不然化了就全粘到一起了。

小孩愛蘸白糖吃，吃其香甜粘；

也可拍成小圓餅用油煎吃，品其香酥脆；

孩子們冬季里還愿啃凍豆包，練其牙齒，吃著玩。

再復(fù)雜一點，可滾上炒熟的黃豆面吃，又增添了一種糊香豆味，叫做‘驢打滾兒’。

郎世寧聽的很認(rèn)真，邊聽邊點頭，道：“嗯，好！”

吃完豆包又夾口葫蘆條咀嚼著道：“嗯，不錯，好吃，有嚼頭。”

說著又夾口酸菜。王佩坤叫小二再拿四個小碗，四個匙，一把勺，兩把筷子。

待小二拿來，王佩坤用公筷給每碗夾些粉條，帶點酸菜，然后用勺每碗加湯，每人一把羹匙，否則粉條不好夾，時間長就不好吃了。

小二把小雞燉蘑菇也上來了，放到中央。

郎世寧道：“這就是著名的小雞燉蘑菇，遼東名菜，我吃過一回，很好吃，大家吃！”

接著郎世寧提議大家喝酒。

王佩坤端起蘇耗子道：“郎師父，嘗嘗這個蘇耗子，大家都吃一個。”

郎世寧吃了一個道：“不錯，是不是這個皮也可以吃？

和粘豆包差不多，說說。”

王佩坤道：“是！皮也可以吃。

蘇耗子，蘇，就是蘇子葉；

耗子，是指它的形狀像耗子；

我們那所說的耗子就是老鼠，你看它像不像老鼠？”

郎世寧把咬了一口的蘇耗子在手里拉遠(yuǎn)處看一下，道：“嗯，還真像，繼續(xù)。”

王佩坤道：“這個蘇子是種在田間地頭擋牲口嘴的。

牲口不喜歡這個味，所以就不會進(jìn)地里禍害莊稼。但我到挺喜歡這味兒的，有點像薄荷。”

說著，王佩坤用鼻子聞聞蘇耗子，郎世寧也聞，點頭道：“嗯，挺好，然后呢？”

王佩坤接著道：“高麗人用蘇子葉做小菜，我非常喜歡這道菜。

用蘇子葉在蘇耗子底下往上包，第一，起隔擋不粘蓮子，第二就是借味，又可直接吃。

除了紫蘇葉，蘇耗子皮用東北糯米做成，糯米以其生長期長、顆粒飽滿。

根據(jù)其粘的程度，磨成面后可適當(dāng)加些玉米面、小米面、白面等，否則由于黏性大過稀做不成型。

也可以直接把大馇子、小米等按比例同糯米一起磨，將糯米用水浸泡后磨成糯米面。

紅豆也要用水泡上一宿，在大鍋里煮爛，加糖，制成紅豆沙。

等到要包蘇耗子的那天，提前大約5小時，就得將糯米面和成柔軟的面團(tuán)放在盆里發(fā)著，再將夏天采的蘇子葉一片片洗凈、陰干。

待一切準(zhǔn)備就續(xù)，將蘇葉的正面滴一點豆油，與另一片葉子合在一處互相磨擦，使兩片葉子都能沾上油，用這種方法多抹幾片葉子；

再將發(fā)好的糯米面往抹完油的蘇葉上攤勻；

然后加豆沙餡包好，上鍋蒸10到15分鐘即可出鍋，稍涼后即可食用。

冬天最易保存，凍到倉房的缸里即可。

蘇耗子、粘豆包、粘餅子這些都是高熱量食物，冬天遼東寒冷，又吃兩頓飯，所以這些為主食。”

郎世寧問：“粘餅子是什么？”

王佩坤答：“就和粘豆包一樣的料，只不過做成圓形狀的餅，不是蒸熟而是烙lào熟，一般不超過巴掌大，是遼北一帶冬天儲存最多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