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風吹酒旗,
春夜深深春月明。
城外邊,蘭花鎮,
瘦馬一群亡命兵。
……
郭金牛酒樓即將打烊,尚未落窗關門。小翠收拾碗筷,牛大在后廚剁了兩碗準備自家吃的鹵肉,郭先生像往常一樣坐在桌邊吸溜一口小酒嚼一粒花生米。
小翠一邊忙活一邊說:“郭先生,聽說金嗓子住在城外,包下了客舒旅館。咱們是不是要去拜訪一下?”
郭先生:“你知道個啥球哩!她現在不叫金嗓子了,是金靈兒,是黃金城的城主!哼!她咋能把自家的城給弄球丟了呢?現在可好,又回來了,手里沒有多少兵,腰里的銀票憋屈著花,躲在無為城看廖小桃的臉色……唉,這妮子的命咋就恁球苦哩!”
小翠淡淡一笑:“咱要不去拜訪她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畢竟路途不遠,都在城外住,不用進城出城的麻煩手續,來回很方便嘛!”
郭先生嘟囔道:“你別管了,我自有主張。等兩天,把酒樓收拾妥當了,我和牛大去看看她。唉,而今她陷入如此落魄境地,再見之時該說些啥球哩?這些天,我反復想了,金靈兒的身邊最缺的就是一個軍師,她要是有一個好軍師決不會落個現在這么球樣!難道說……我還要出山不成?古人云,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我本想出山輔佐她,可我又不愿放棄眼下的安逸……吾心幽憂!唉,去球哩,先醉了再說吧!”
……
忽然一陣馬嘶鳴,馬蹄亂踏石板路。五十個背槍挎刀、衣著破爛的騎兵在蘭花鎮的街道上四下尋找飯館酒肆。
這群騎兵有男有女,大的不過十六、七,幾個小的八、九歲,全都是饑腸轆轆、頭發散亂、神色極其警惕。
一群目光兇惡的餓狼突襲蘭花小鎮,嚇得幾戶尚未關門的商戶急忙吹燈拔蠟。
“老大,那邊有個酒樓!”一個叫蛋子的男孩左手勒馬,右手握短刀指向郭金牛酒樓。
老大是個體型比較高大威猛的女孩,騎著一匹白馬,右邊腰間挎短火槍,左邊腰間挎寶劍,黑色的披風破爛不堪。她轉頭看向酒樓,右手一揚,大聲說:“兄弟姐妹們,隨我殺過去!今兒就吃這家了!”
駕!駕!駕!一群惡狼一樣的半大孩子帶著幾個小屁孩噗噗啦啦地向郭金牛酒樓橫撞而去。
酒樓這邊,郭先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擠吧著小老鼠眼向外看,猛然大叫:“關門!趕快關門!”
吁!吁!吁……人勒馬停,嘶鳴哄哄。
郭先生和小翠還沒來得及摸門板,五十個人和五十匹馬已來到門前。
“前隊隨我下馬,后隊騎馬警戒!”老大高叫一聲,指揮眾人,隨即下馬。
老大右手一甩披風,左手枕寶劍,冷眼漠然地走進酒樓。她的身后與左右擠滿三十個舉槍持刀的手下。
門外有二十個人看馬警戒。
郭先生見狀,立馬彎腰堆笑,恭敬地向老大拱手道:“哎喲喲喲!敢問將軍何處來?”
老大乜斜了郭先生一眼,沒有言語,神情漠然,揚起手臂一揮。
呼啦啦一通響!有十個兵在酒樓上下胡亂踅摸。
牛大從后廚沖了出來,手舉砍柴刀,瞪圓了牛眼:“哪他媽的冒出來的小崽子,活的不耐煩了吧!”
“誰是這的掌柜?”老大昂揚著臉,冷漠無畏。
郭先生急忙說:“回稟將軍,小老兒是這的掌柜。”
蛋子睜大了眼睛,仔細地審視著郭先生。
老大盯著郭先生的小老鼠眼,冷淡地說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馬上拿出豆子糧食喂我們的馬,并且,給我們準備肉蛋果蔬,有什么就上什么,如此,我們吃飽喝足便走,不傷你們分毫;二是我把你們全部殺了,然后,拿走這里的一切。你選哪樣?”
郭先生彎腰點頭:“小老兒愿意伺候將軍吃喝!”
牛大舉柴刀叫道:“拼了!”
郭先生轉身急跺腳,沖向牛大,咬著牙附其耳小聲哀說:“拼個球啊!你,你,你牛大要是想讓我還有你孩子老婆活著就閉嘴做飯去!你球可知這群人是什么人呀?我一生在江湖上闖蕩,最是清楚這些半大不小的流寇馬匪和散兵游勇無知無畏、殘忍至極!他們不同于咱爺們兒可以商量著說,這些半不愣子說到做到,半點得罪不起球啊!我看這伙子球貨臉上手上都有傷疤、衣服制式統一、很有紀律性,我斷定這些球貨是被打敗的潰兵,身上沒有一個子兒,是伙一路逃一路搶的亡命之徒!趕快!趕快!你上后廚做飯,我去應付著!”
牛大將柴刀別在腰間,甩了一下頭,別別扭扭地走到后廚剁肉切菜。
“小翠,你還杵在那弄啥球哩!趕快燒水,先給眾將士沏茶暖身!”郭先生沖小翠嚷嚷,爾后,彎腰走近老大,點頭笑道,“將軍稍等一會,上好的酒肉馬上就端上。”
蛋子在老大的身邊,瞪大了眼看郭先生,低頭思忖了一會又抬起頭看郭先生。
老大對郭先生冷冷地說:“不光人吃,還有馬的谷物!你,快去拿!”
“好!好!我這就去準備!”郭先生慌忙退下。
老大察覺出了身旁的蛋子有些異樣,扭頭問:“蛋子,你看出了什么?”
蛋子低頭:“買走我妹妹的正是這個老頭!”
老大:“你可看得真切?”
蛋子:“錯不了,就是他!”
老大冷冷淺笑道:“先別吱聲,等他伺候我們吃喝了之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