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把人心情感列出一個公式進行精準計算。
如果說人生有十兩重,那就僅僅稱出一二三兩的糊涂賬來掰扯掰扯愛情。
撇去生活的浮沫,人生的鍋里熬煮的愛情是一件掩蓋互相赤裸利用的衣裳,沒錢上色的時候是酸苦透明的破紗衣,銀兩富足的時候是掛在衣櫥里的馬甲。無論誰成了拖累便是仇怨,就算說破,彼此也不尷尬。雙方都有用的是恩愛,搞些詩情畫意的扯淡糊弄各自寒冷的軀體。人人都知道虛偽的好處,哪怕是縹緲的布條,也可為夢里的臉面遮羞。從愛情的質地和形態看來,無論怎樣,人畢竟還是要點臉的,遠比其它動物玩的花樣客套得多。
圣有白躺在床上,一天、兩天、三天、五天是病人,八天、十天、半個月就有廢人之嫌了。
金靈兒整天不是在會議室開會商議退敵和棄城事宜,就是在城中各處作動員與檢查,累了倒在床上就睡著,雖然每天都要到圣有白的屋里看一下,但心情越來越糟糕。
她漸漸的不再坐在圣有白的身邊絮叨了,也不再矯情哭啼。
圣有白躺的煩了,每當金靈兒出了城堡以后,他就在屋里做俯臥撐,做了一萬又一萬,筋疲力盡的時候往床上一躺,等候藥師進來檢查他的狀況。
金靈兒回來時,藥師稟告說,圣有白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心跳加速,汗流浹背,看來中毒太深,癥狀逐漸惡化。
金靈兒到圣有白跟前看了幾眼,然后躲在自己的房間,怔怔的坐在床上,眼圈一紅,流出淚水。
圣有白如是這般惡作劇的“自廢武功”,時間久了,金靈兒的眼圈也不紅了,一進城堡就莫名其妙的多了許多煩躁。
人世沒有注定的情緣,好與孬都是挑選的結果。
年輕的心靈熱的快,冷的也快。
當知道了真相以后,
心已來不及疲倦便碎了。
昨日黃花一地風吹走,
門前草塘舊波人已非。
心不碎不知落的遙遠,
放下沉重的翅膀,
像飛翔的信鴿,
不需了解身上捎帶了什么,
只是從這個家降落在另個家,
陌生的是熟悉的路程,
熟悉的不過是忘記的家。
江湖飄零無鄉關,
有個窩即是溫暖。
蓉兒捧著黑城的書信進來,還沒退下,秀娟又拿著廖小桃的書信大踏步走來。
金靈兒看過黑城來信,把信往桌子上一摔,大罵黑城卑鄙:“黑城離野狼國最近,卻遲遲不發主力人馬攻打夏少遲,只派出張大娘帶著一百多條槍窩在我黃金城里混吃混喝,還要我們誓死守住黃金城,這分明是想坐收漁利。我靠,他熊小二真夠卑鄙無恥的!都火燒眉毛了,給我回個信竟然悠哉悠哉的用了三天時間!”
蓉兒給金靈兒沏了一杯茉莉花茶,往上翻了翻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憤憤地說道:“他奶奶個腿的!沒有一個好家伙,都盼著咱們先死啦!城主,干脆就別指望黑城了,直接往西大搬家!”
秀娟附和道:“就是!趁著咱們手里有糧食有人馬,早點做個決定吧!再這樣下去,城里的糧食很快就會吃光了!”
金靈兒揚了揚手中的信,苦笑道:“廖小桃說的好聽啊!說是會全力以赴的幫助我驅趕夏少遲。要我堅守!她怎么和黑城是一個腔調啊!我們的糧食眼看就沒了,人馬不整,彈藥匱乏得很,我怎么堅守?拿什么堅守?”
秀娟:“他媽的!黑城和無為城肯定是串通好了,合起伙害我們!”
金靈兒背著手,在客廳里來回溜達,想了好大一會,突然停下腳步:“你們贊成我棄城向西?”
秀娟和蓉兒異口同聲:“一切聽從城主安排!”
金靈兒笑問:“那張大娘和刁大郎為什么就極力反對呢?”
蓉兒的小圓眼睛往圣有白的房間看了看,小聲說道:“他們不是黃金城的人,不忠誠于城主,其心不良!”
金靈兒坐下,端起茶杯,一雙媚眼滴溜溜的轉了轉:“西門笑在無為城蹦噠的可歡啊!人只要貪財就好收攏,收攏了一個能攏住一堆。蓉兒,你去通知鄭堡長,讓他來一下!”
“是!”蓉兒退出。
“啊呀!好好好好痛!”圣有白在房間里又結結巴巴的痛苦呻吟起來。
秀娟用手指著圣有白的房間:“看來,他已經廢了!據我所知,凡是誤飲野狼國飛魂酒者,無論啥人都得廢,神仙也救不了。最后的結局就是成為一個癱子,活是能活,可不就是一個廢物嘛!城主,這么個東西,你咋處理?要不,我來辦!”
金靈兒瞪了秀娟一眼:“休要胡言!去把藥師喊來!”
“是!”秀娟欲轉身離開時,低聲進言,“眼下是大敵當前,萬事全靠城主,把他放在城堡里影響城主,不如把他送到藥師坊,也好方便藥師給他煮藥吃。”
金靈兒低下頭,手緊緊的攥著茶杯,身體有些許抖動,半晌才開口,喃喃說道:“你先把藥師們都喊來,讓他們再診斷一下……”
……
黃金城里最好的三大藥師再次給圣有白作了一番詳細的會診,出了房間,紛紛沖金靈兒搖頭。
蓉兒挎著金刀走進客廳:“城主,鄭堡長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你。”
“我知道了!讓他先等著吧!”金靈兒手捂著嘴,落寞凄涼地站在窗戶邊向下望。
秀娟指揮著三個手下用擔架把圣有白抬出溫暖如春的城堡,往沒有暖氣的藥師坊走去。
圣有白睜著眼看冬的天空,灰白陰郁。寒冷的風吹起他長長蓬亂的頭發,絲絲煩惱涼涼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