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渡法師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現在普光寺的,據說他是在眾僧打坐時突然從天而降的,當時身上還散發著佛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見到的人無不傾身跪拜。一時被奉為活佛,自那之后他便四處云游,講述佛法,教誨世人……”薛母仍是喋喋不休地說著,滿是崇敬。
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好不好,她才不會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說法,因此雖有在聽,也只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心思早就遨游到了九天之外,不出口反駁只是礙于媽媽的信仰罷了。
薛母又是長篇大論了一番,無外乎緣渡法師怎么怎么傳奇,怎么怎么救助世人,若能和緣渡法師交好是怎么怎么的幸運一類的,薛芝晴早已聽得厭煩,因此便借了困得不行為由,要求馬上回房休息。薛母雖還未說個盡興,但也只得作罷。
薛芝晴洗漱完躺在床上,將這一整天發生的怪事都一一回想了一遍,深覺那緣渡和尚有悖傳言,實則是個掃把星,不然怎么撞見他之后,霉運連連,不過最后還是看在他送的生日禮物還算不錯的份上,原諒了他。畢竟成為掃把星也不是他的錯。經過了這一天的折騰,中午又沒休息好,她是真的累了,眼睛一閉,便沉沉地睡去。
這是一片白色的原野。
純潔而柔軟的雪在月光下反射出銀白色的光芒,沉浸在安寧祥和的夜色中,明明滅滅,甚是美麗。
月光下,一女子身著血色羅裙,如墨般的秀發鋪散開來,垂落在腰間。細長的柳眉下,一雙眼睛如暗夜星辰般空靈璀璨,卻略顯憂郁。秀挺的瑤鼻下是白皙的臉龐,緊致的肌膚略顯蒼白,卻透著幾分柔美,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親近,去憐惜。血色的羅裙隨風擺動,在銀雪的映襯下更是搖曳生姿,好一派紅裝素裹的景象。女子在這朦朧的月光雪地上翩然起舞,宛若仙女下凡,那一舞真可謂是傾國傾城,風華絕代。
美。極美!
薛芝晴忍不住想要去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晰一些,然而此時的她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無法挪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一變再變,就像在電視機前看古裝劇一樣,看得見,摸不著。
突然那女子在舞蹈即將進入高潮部分時停住了舞步,捂著胸口跪倒在地上,顯出極端痛苦的模樣。光潔的額頭也隨著那痛苦的加深而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她想那汗珠一定是冷的,因為此刻她的心也是冷的,她好似能感受到那女子的痛苦一般,那般絞心,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好想伸手去抱抱那女子,希望能給她一些溫暖,然而這個世界里卻沒有她,她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罷了,這個事實讓她有些無法理解,也難以接受。她只能無奈的苦笑一聲,卻是沒來由的難過,眼淚不由的溢出了眼眶。這里沒有她,然而她卻感覺熱淚灼傷了臉龐,那般的真切、悲傷。她哭著想沖破這種說不出的壓抑,卻無能為力。
好在在她極盡絕望之時,畫面陡然一轉。
眼前出現了一座水晶宮殿,那宮殿的大門敞開著,一襲白衣映入眼簾,那男子將女子緊緊地護在了懷里。盡管只看得到一個側面,但她可以肯定那是一個宛若謫仙般高雅出塵的男子,讓人不禁想到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大概說的就是他這般的吧。那女子躺在他懷中,宛若童話故事里的睡美人,那般的沉靜、美好。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居然幸福的想要落淚。那一定是她深愛的男子吧。不知為何,她竟是那般的篤定。
畫面又是一轉。一襲紅衣的男子跪在雪地上,淚流滿面,任雪花在身上覆上了厚厚的一層,卻毫無知覺,而他跪著的方向卻正對著那座水晶宮殿。他是誰?為什么跪在這里?這么大的雪,難道他就不冷嗎?看他這樣,心里竟生出許多疼惜,而那疼惜則來得莫名其妙。她好想去勸勸他,讓他找個地方避避雪,然而這個世界卻沒有她。心,不由得焦急起來,然而,卻毫無用途。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這般的無奈,無能為力,甚至是心痛。好想哭。
夢中的場景越來越模糊,哭著,哭著,她竟又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晨,當她醒來的時候,有暖洋洋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又是個晴朗的好日子。她伸了個懶腰開始穿衣服。生活如此美好,她想著,嘴角也跟著微微上揚。
然而這個笑容僅維持了一秒,下一瞬便垮在了她的臉上。她脖子上的美人魚項鏈竟然不見了。不對,也不能稱之為不見了,而是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座小小的水晶宮殿,還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掛在了她的脖子上。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八彩的光芒,炫麗、神秘、愈發的晶瑩剔透了。
這宮殿怎么這么熟悉?她飛快地沖到書桌前拿出那個蛋糕盒,慌亂著打開。天吶!竟是一樣的構造,緊接著蛋糕、項鏈與夢境重合,竟是一樣的。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在心里默念一百遍“蒼天在上,佛祖保佑”!她這是不是自己嚇自己啊?誰能告訴她?是不是?是不是啊?她上輩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啊?要不怎么會在自己身上發生這么離奇的事情啊?不對,她可是個無神論者,肯定是那緣渡老頭跟她有仇,想捉弄她一下。對的,一定是這樣。一定是的!這么想著,她又釋然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自從遇到那緣渡老頭,她真可謂是諸事不順,下次要是再遇到他,一定要繞開才是。呸呸呸!沒有下次了,她才不會再遇到他呢。這讓她不得不去感慨: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咚咚!咚咚……”門口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晴晴,快起床吃飯了,不然就要遲到了。”雖然敲門敲得有些粗暴,但薛母的聲音還是慈愛柔和的,充滿寵溺。
“嗯嗯,知道了媽媽,馬上就來。”糟糕!居然把上課的事忘了。最近發生的都什么事啊!亂八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