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風媽媽住院
- 不做生活的傀儡
- 莫子青
- 3227字
- 2021-04-18 23:14:08
四月底,天氣開始變得燥熱。在四川成都已經給人一種身處火爐的感覺,任何多余的動作都會引來一身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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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風,你媽住院了”
這條微信如同晴天霹靂一樣擊打在許風身上,麻痹了他的神經。而在他的手中修車用的扳手不受控制的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響亮的聲音。他的身體有些慌亂的左搖右擺著,像是在尋找著誰。
這時一位有些矮肥的中年胖子嘴里叼著煙從汽車修理廠內和一個人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許風在看見他后著急的奔向了他。
“老板!我媽媽她生病住院了,我……我想請個假。”
許風的面色十分的慌亂,呼吸也十分急促,與平時沉默少言的他判若兩人。
這位矮胖的中年男子叫何畢,是這西北風汽車修理廠的廠長。人平時還算善良,但就是十分的扣門。
“可以,你走吧!”
許風在何畢手底下學了幾年修車,何畢自然是知道許風的為人便爽快的答應了,但是他答應后卻看見許風還呆滯的站在原地眼神中給人一種難以啟齒的感覺。
何畢秒懂許風的意思,但還是一副特別不爽的樣子皺了皺眉,然后從包里拿出了一疊錢扔給了許風。
“不夠我微信再轉你!”
許風在拿到錢后并沒有很開心,而是飛快的跑回了廠里的宿舍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擰著他的書包隨便塞了一套衣服就走了。
出廠后,很不湊巧的是公交車剛好從他面前行駛過。下一班要等十幾分鐘,可是現在情況對于許風來說多等一秒都是煎熬。
從來沒有主動打過車的他不是很熟練的學著別人揮起了手。
不一會兒一輛綠皮的出租車停了下來。
司機搖下了窗戶。
“師傅,去石羊車站多少錢?”
司機輕輕的敲了敲表盤說道:“打表收費。”
許風聽后也是似懂非懂的坐上了后排。
他上車后司機也打開了表,然后踩下了油門開始行駛。
在行駛的途中司機時不時的通過后視鏡看著后排面目呆滯的許風,在偷偷瞄了幾眼后他趁許風不注意按了一下一個很小的開關。
這個開關就是傳說中的“加速器”,只不過加的不是車子的車速。
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換作平時肯定就三十幾,而今天卻收了五十。
天有點熱,雖然開著空調但司機卻還是滿頭大汗。
“石羊車站到了,50塊錢。”
許風并沒有感到驚訝,因為在他看來出租車這玩意兒本來就貴,收他五十也算正常。
給過車費后他直奔車站,取了在網上買的票后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之前給許風發消息的人叫做許雯,是他大伯家的女兒比他幾歲。二人平時少見,關系談不上多好多壞,就是當代普通親戚的樣子。
“大姐,我媽她現在住在那個醫院?”
許風這時才給她回微信。
許雯回復的很也快:在市醫院十一樓腫瘤科,35床。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今天去你家發現你媽不在家,你弟在哭沒人管,一問才知道你媽住院了。
看見許雯的信息夠許風的眼睛皺了起來多了幾分血絲。
沒過多久他便上了車,由于是淡季車內的二十多個座位并坐不滿,他挑了一個只有他一個人一排的座位坐了上去。
車程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但許風卻覺得很漫長,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坐在車上他開始慌亂了起來,幻想著那些不太好的畫面,想著想著他的眼眶紅潤,淚水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世界仿佛快要崩塌了,從小到大他的家里人都嫌棄他笨沒有人真正關心他,只有他的母親一個人是真正疼愛他的。
許風沒啥文化,初中畢業后當過兩年服務員,然后就被送到成都錦江區的某一家汽車廠學修車了。一學就是四五年,但目前仍是一名學徒。工資不高,但因為他性格的原因平時幾乎沒有多余的消耗,所以也有些存款。但都給他的母親了。
兩個小時的車程,許風感覺自己經過了一個世紀。
在抵達了雅安的客運車站后,下車的瞬間他就不顧一切的沖上了一輛三輪車。
“師傅,市醫院。”
西門車站離市醫院很近,騎共享單車也只要十多分鐘。
很快許風便到了市醫院。
可是下車后看著幾棟挨得很近的高樓許風陷入了沉思。
他不識路。
想到這里他立刻拿出了手機打電話給許雯。
此時許雯正在老家的廚房內做著晚飯,手機放在了房間內充電。
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許風開始慌亂了,從小他性格孤僻,幾乎沒有朋友。可能是因為他笨,不是很聰明,而且行為舉止還有一些呆板。所以身邊的人和家人都總愛笑話他,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笨,所以早已經習慣了。
現在他需要主動上去問路怎么走,這種兵荒馬亂的感覺讓他有種天快要踏下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他流了一身汗,他走進門診大樓的一樓的導診臺前聲音有些小語氣結巴的對護士小姐姐問道。
“請…請問,十一樓,35床怎么走?”
“在隔壁第一住院大樓,電梯門口有提示。”
根據指引許風走到了隔壁的第一住院大樓,幾乎沒來過大醫院的他被這擁擠在電梯外的人群擠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感覺自己的在旋轉身體很不穩定。
“叮~”
電梯開門的聲音剛響,他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坐滿了人。
不想等待,無奈之下他只有徒步走上11樓。瘦弱的他雖平時在工廠之中干的也是苦力活,但連爬11樓這種事正常人都會感受到疲憊。
走進11樓腫瘤科,一種難聞的氣息撲鼻而來讓許風感受到胸悶,氣息十分急促。按照門牌號,他找到了35床的病房。
這間病房內有三個床位,現在正是飯點,各種飯菜的味道也在走廊里傳過。他在門口站了幾秒,腳步有些沉重的走了進去。
走進病房后,病房內是三位掛著點滴面色憔悴的中年婦女,她們的身旁也坐著各自的親人。而在挨近窗戶那個床位上何麗華正坐在床上一邊輸液一邊吃著晚飯。
許風見此狀況眼眶瞬間通紅,淚水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媽!”
許風聲音沙啞的喊著,何麗華見狀想要下床迎接他,可是身體卻很無力。
許風沖了上去一把扶住了何麗華。
“你咋個回來了?”
何麗華見到許風并沒有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反而很驚訝。
“我聽雯姐說的。”
許風如實回答了,在接過何麗華手中的碗筷后主動喂她吃飯。而何麗華的晚飯也很簡單,就是冬瓜湯配白米飯。
“我爸呢?”
許風在病房待了半天不見許大志的蹤跡。
“你爸在家引(帶)你弟弟”
何麗華一副很平常的心態說。
而這點許風似乎有點不能接受,皺了一下眉頭。
因為在兩年前他的父親在工地出了事,何麗華一人帶著弟弟去醫院照顧了他兩個月。而如今何麗華生病住院,反而他卻在家。
“那沒得人照顧你,你啷個辦呢?”
許風有些擔心了。
“沒得事,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弟弟還小,不能沒得人照顧。”
何春麗微笑道。
許風不笨,知道何麗華是在擔心弟弟,可是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在這里。
夜里主治醫生都下班了,他只能去問值班醫生關于何麗華的病情。
但這一簡單的操作卻難為到許風了,許風初中畢業后就沒有讀書了,打了兩年工然后去修車廠當學徒,一直當到了現在,所以他沒有什么朋友,也幾乎沒有社交。
讀書的時候他經常被人欺負。別看他一米八的身高,可是經常卻被一米六幾的同學打不還手。就連平日里跟他關系較好的幾位同學也在背地里說他笨,木,呆板。
但這其實也是事實,何麗華懷許風的時候家里特別的困難,水果,豬肉這些東西更是幾個月難得吃一次。而且當時何麗華還發過一場高燒,硬拖過去的。
當然這些事情何麗華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許風也只是聽別人說過何麗華年輕的時候從山上摔下過,后來腦子就不太好使了。不然以她的姿色不可能嫁給如此邋遢的許大志。
許風從出生后就很自卑,很害怕與人交流,唯一能說話的幾個朋友如今也很少聯系了。
下了很大的決心他還是敲響了值班醫生的門,而值班醫生也被敲門聲喚醒,戴上了眼鏡。
“醫…醫生,你好。我想問一下我媽媽的病究竟怎么樣的,我…我今天剛到還不知道情況。”
許風表現的十分緊張,他感覺與人交流難過了與記車上的各個零件名稱。因為它們是沉默的,許風并不用害怕尷尬。
“請問你媽媽是多少床?”
“35床。”
值班醫生熟練的敲打著鍵盤,滑動著鼠標很快就找到了何麗華的病歷。
“你媽媽得的肺癌,與她的工作原因有關。不過現在病情暫時得到了控制,只要好好配合治療,還是有穩定的希望。但是以后千萬不能從事此類工作了。”
聽著醫生的講解原本內心沉重的許風也得到了一些安慰,雖然是肺癌,但是經過治療能得到控制。這一點燃起了許風內心的希望。
“只不過癌癥的治療過程都很漫長,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和金錢,而且有些藥物比較特殊,醫保是不給予報賬的。”
“好的,謝謝醫生。”
聽見醫生的下一句許風的心情又沉重了一些,不過好在他這些年打工也有六七萬的存款,“應該”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