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街,申時初,三人坐在賈宅旁的小茶攤,看著錦衣衛的人在賈宅來來回回,趙呈則跑去查看周圍地形,畢竟這是一座大宅子,跟打鐵匠的地方不一樣。
王明安對著正在忙碌的茶攤老板道"老板,這賈員外怎的突然死了,是久病不治嗎?"
茶攤老板嘆氣道"唉…也是可憐,平常也沒有病了之類的,突然就成這樣了,唉…。"
王明安寬慰道"人各有命,聽說啊!是得罪人了。"王明安小聲說著,一副我很八卦的樣子。
果然這年頭八卦最吸引人,那老板道"我就說,這人年輕時也就是個推大糞的,怎的突然就有錢了,聽你這樣說,估計是做了喪良心的事啊!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了。"
王明安好奇道"這賈員外,這么大的家業不是祖上留的?"
老板道"他爹早死了,娘也跑了,他就跟著隔壁推大糞的,起初是給一點吃的,慢慢的才跟著一起推大糞,好像是快二十八年前吧,那會正是國喪,突然有錢了,周圍都問他做什么這么掙錢,他也不說,最后直接從北大街搬到南大街了。"
王明安道"誒,大爺,那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道"我住在北邊,在南邊擺個小攤,所以我知道,我原來以為是這小子撿著寶貝了,誰知竟是干了缺德事,造孽啊!"
王明安又問"大爺,你知道他推大糞的時候都在那兒收嗎?"
老板道"你也知道,這推大糞有幾個愿意干,所以他收的地方還挺多的。"
說著說著,老板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拍桌子道"他推大糞那會喜歡上了胡氏,就是他現在的夫人,但當時啊,嘖嘖,胡氏根本瞧不上這么一個推大糞的,所以當時他好像在北大街,街上直接對著胡家說我會有錢的,馬上就會有,當時啊!大家都以為是說大話,誰知過了沒幾天真的大富大貴了,人人都說他是開了金口了。"
王明安八卦道"喲!那真是不錯啊!當時他有什么奇怪的事嗎?突然就富貴了?"
老板道"好像有一天只有隔壁那個老頭來收,對,那一天過后那老頭就死了,然后就富貴了。"
王明安追問道"那,怎么死的?"
老板皺眉仔細想想道"好像是吐血暴斃。"
吐血暴斃!四個字再次縈繞在幾人腦中。
老板突然猛地一拍大腿道"對,就是吐血暴斃,當時他正走在北大街上,然后突然就吐血,幾個人趕緊將他拉到醫館,結果剛看到醫館人就沒了,那時我還在北大街擺攤,可謂是親眼目睹,嚇人的很,最后啊!醫館的人說是心悸突發導致吐血暴斃。"
王明安跟茶攤老板聊的正好,茶攤來新的客人了,老板很自然的與新客人聊的火熱,恰好趙呈回來了。
王明安眼皮一抬道"還以為你被人擄走了。"
趙呈道"我這不得仔細觀察嗎。"
李青蘭道"那你發現啥了?"
趙呈道"賈宅后面有一河,這河是護城河,而且這一片的大宅子都是沿著這河的一邊走的,河對面是一條花街柳巷,所以我們晚上可以不驚動錦衣衛的人,直接從花街那邊進入,賈宅河岸邊還有一后門。"
李青蘭道"如此說來,我們晚上會很順利咯。"
趙呈道"也不一定,天有不測風云嗎,所以我們晚上還是要觀察仔細。"
王明安道"我剛打聽到這賈員外是國喪那會有錢的,估計是做了什么事,突然一下子成了賈員外。"
江則唐道"國喪,賈員外國喪時有的錢,紫復蘭國喪時出生,紫汀蘭國喪時去世,那,打鐵匠會有什么樣的關系呢?"
王明安道"你們說,國喪時除了買紙錢的突然暴富,還有那個能突然暴富。"
李青蘭有些意識到了"換個地方。"
四人來到了錦南閣,要了個包廂,順帶點了幾道菜,便吃邊聊。
李青蘭道"國喪,皇上仙逝,宮里亂做一團,紫汀蘭作為后妃,地位不高,理應陪葬。"
王明安道"如若不想死呢?"
趙呈道"貍貓換太子,逃!"
江則唐道"怎么逃離呢?"
王明安道"可借助與宮里送菜的小販,或在旁推大糞的。"
趙呈道"可宮里一向有人打理污穢。"
李青蘭道"那這時候,就需要誰了呢?"
江則唐道"守門的侍衛。"
王明安道"對了!宮里亂做一團,守門的侍衛都去金鑾殿了,皇宮正門,與兩側門,守門侍衛不減,可那些個小門,就幾乎被人忽略了。"
趙呈道"那這個侍衛就是打鐵匠?"
王明安道"不一定,陪葬后妃確定,怕其生逃離心,便會對其軟禁,首先就要打開殿門金鎖。"
李青蘭道"也就是說,還有一人要死。"
趙呈道"那個侍衛。"
江則唐道"那,打鐵匠會是誰呢?"
王明安道"鑰匙。"
眾人說出自己所猜測的,可江則唐卻說出了個推翻這一切的猜測道"會不會,這一切都不對呢?因為如若紫汀蘭沒死,那現在的蘭夫人是誰?是紫汀蘭,還是紫復蘭?"
趙呈問道"大長公主,究竟為何而死,如若如我們的推測一樣,那大長公主當年做了什么,她可不缺錢權名利。"
王明安沉思道"那我們現在分為三路,一,查當年的侍衛,現在在做什么。"
"二,查大長公主的情夫,與私生子。"
"三,查大長公主的駙馬,與世子。"
江則唐道"那我帶趙……。"
話沒說完,王明安截胡道"我帶趙呈去查侍衛,走了。"
說完拉著趙呈就走,沒有絲毫反駁余地,整的江則唐一臉呆愣。
李青蘭憋著笑道"咳咳,我去周府。"
三人都走了,留江則唐一人風中凌亂"那,那我,就去駙馬府好了。"
花街道上,趙呈小心翼翼道"你把我帶著就為了逛花街?"
王明安反手拍了他一下"當然不是,來想想那侍衛現在在做什么。"
周府,李青蘭順利從后門混入其中,打暈一個婢女,換上衣服就潛入內宅。
周夫人房,本來李青蘭沒指望周夫人能有什么東西,可沒想到來一趟居然碰上夫妻倆吵架,李青蘭就躲在房屋側邊的小窗戶下,這地方窄的很,要不是女子身材嬌小,估計進去就出不來了。
屋內周夫人原本在梳妝,門外一婢女推門進來,在其耳邊言語幾聲,結果周夫人就放下正在梳頭的梳子,直接一巴掌打上去,直接將婢女的臉刮爛了,鮮血一滴一滴的流下來,嚇的那婢女趕緊跪下磕頭求饒。
可周夫人卻道"老爺不回來,你還敢哭,還敢求饒,說!是不是又在萬春樓,這次又是那個小狐貍精。"
沒等婢女回答,周夫人開始咒罵起周換"這個死人,人都死了,還惦記著,不回家,我讓你不回家,死外面算了,下去陪她多好。"
說著周夫人開始砸東西,首先是桌面上的直接一掃而光,噼里啪啦,梳子,首飾盒,首飾,耳墜,鐲子,簪子通通掉落,翡翠鐲子更是直接碎了一地。
砰——
比周夫人摔東西更大的聲音傳來,周夫人轉頭一看,竟是周換回來了,沒等周夫人反應……
啪——啪——啪——
三巴掌直接朝周夫人臉上去,不解氣直接一腳踹上去,嘴里大罵道"賤人,養你就是為了讓你這般咒罵我的,給你侍郎夫人的位置,你就是如此回報我的,簡直該死,跟你那些商人一樣,上不得臺面,整日就只知爭風吃醋,你看看人家夫人,每日出門參加宴會,幫丈夫維護關系,你呢!骨子里就是下賤,只知道錢。"
說著打的更狠了,一會沒幾巴掌,周夫人的臉已經不能看了,頭上珠釵花飾,勾著頭發絲散落在肩膀上,手腕被周換踢的直接青紫。
旁邊下人更是嚇得全都跪地低頭,不敢觀看,臨了周換打累了,周夫人也癱在地上,似是沒了生機,走時周換朝周夫人胳膊上使勁一踹,咔嚓一聲,啊——周夫人的慘叫出來,胳膊斷了,可周換那管這些,直接掉頭就走。
婢女見周換走后,趕緊將周夫人抬起,救治。
李青蘭則一路跟著周換,見他進了書房,便在書房后面的窗戶下躲著。
只見周換拿出一本書,李青蘭以為他要讀書,可書下面竟是一個機關,輕輕扭動,書桌下面一塊木板輕輕移動,露出密室,周換周圍看了看,李青蘭趕緊將頭低下去,在回過頭,周換已經不見了。
李青蘭一手推開窗戶,一手架著自己,雙腿并攏,一個使勁單膝著地,人出現在屋內,輕輕的將窗戶合上,輕輕的走向書桌,發現木板已經回合,順著周換摸的地方,想要開啟密室,可無論怎么弄都打不開,李青蘭意識到周換心思縝密,這密室進去便在里面鎖上,只有出來后才能再次開啟,得知此況,李青蘭原路返回。
駙馬府,江則唐在做梁上君子,這可是駙馬府,不說別的,侍衛好歹還是有幾個的,侍衛可與小廝不一樣,那可是會武功的,還好現在天快黑了。
只是駙馬府有些大,找半天沒找到駙馬在哪?這就很尷尬了,別進錯府了,老天。
啪——
東邊第一個屋子傳來瓷器打碎的聲音,江則唐趁著沒人悄悄潛入,這天就是說黑就黑,跳上屋檐,沒有人發現,揭開一片瓦露出光亮,里面是酒窖?還有地上面的酒窖?
"人都走了,你在這哭什么,喝什么,人活著的時候你冷淡如霜,人死了你在這裝什么深情,你惡不惡心。"里面一少年傳出來謾罵的聲音。
被他罵的人,直接將酒瓶子仍到地上,啪又是一聲,但只是仍了個酒瓶子,又接著喝酒。
少年拿了他手上的酒瓶,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這是第三個,地上堆滿了酒,和碎渣。
"喝喝喝,就知道喝,你但凡早一天,她也能看到啊!為何你總是這樣,為何從來不疼疼我,你們為何要生我,你不疼我,不關心我,她也是,她只知道疼愛那個私生子,居然還取名叫繼承,為何你們不與我取名,她沒有,你也沒有,關成恩,奶奶為何要叫我成恩,是要我承你們生養之恩嗎?為何那個私生子只比我小一歲,為何他能有字,為何我年今二十有一,卻沒有字,你們為何要如此,你從來都不護著我,她也是,你以后就如此吧!我會養你,但別的沒有,就當是你養我還的。"
說完,少年眼淚不爭氣的落下,旁邊在碎片旁坐著的人在少年走后,眼淚亦是沾濕衣衫,說者流淚,聽者難心。
鬧劇結束,天夜徹底黑了,江則唐一個跳躍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