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知無畏

眼見眾人落荒而逃，江靈兒露出一臉的崇拜。

“哇……江毅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簡直太厲害了。”

“只是天賦能力的一種運用罷了，沒什么。”

“我就說嘛，江毅哥哥的天賦能力又怎么可能是廢品級，圣靈協會那幾個老家伙一定是老眼昏花，一定是。”

江毅淡淡一笑，并未過多解釋。

“那……以后誰要是敢欺負我，江毅哥哥你就讓他……嗯……屁滾尿流。”

江靈兒揮舞著小拳頭一臉的憧憬，而江毅卻是一臉無語。

整個安平城誰還不知道江家三小姐的威名？

就算是哪天出門沒看黃歷，不幸在路上遇見，那都必定是立馬掉頭繞路，誰會嫌命長跑來欺負她？

江靈兒忽然臉色一正，“對了，父親讓我叫你過去一趟。”

“義父找我？有沒有說什么事？”

“不知道。”

……

江家由一個不入流的小家族晉升為安平城的第三大家族，其實只用了短短二十三年時間。

江家飛速的崛起，自然與家主江洪文廢寢忘食的操勞脫不了干系。

一直都醉心于家族事務的江洪文，很少會單獨召見某個義子，即便是先前“天資卓絕”的江毅也不例外。

而現在的江毅，在他人眼中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個“廢物”，又怎會再次引起家主的注意？對此，江毅也很是疑惑。

“哄哄……”

當江毅來到江洪文所在的小院門口時，院中卻有一陣低吼傳來。

江毅探頭望去，竟是一只長約三尺的灰毛野豬正對著一頭銀月妖狼齜牙咧嘴。

銀月妖狼身長足有丈許，通體毛色銀白，整體樣貌顯得極為神駿，正是江洪文的契約獸——嘯天。

野豬露出獠牙，并不斷發出低吼，似乎想讓眼前的這個“傻大個”對自己表示臣服。

而面對野豬的挑釁，嘯天卻是根本不屑一顧。

片刻之后，野豬好似已經徹底失去耐心，后退幾步之后，便低頭對著嘯天發起了沖擊。

嘯天只是隨意的伸出一只前爪，便將野豬按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活像是一只在貓爪下不斷掙扎的老鼠。

江洪文雙手負于背后，忽然開口道：“你說……野獸為何會敢于挑釁妖獸？”

江毅左右看了看，確認小院中再無他人后便躬身回道：“孩兒認為，野獸因無靈感，無法感知危險，心中無知，便也無畏。”

“哦？無知便無畏！倒是精辟。”

江洪文轉過頭，又似笑非笑道：“這我就更好奇了，你并非無知，又是因何無畏？”

江毅心中一凜，江洪文的話，顯然是意有所指，他立馬單膝跪地恭敬道：“孩兒有違家規，還請義父責罰。”

江毅對于江洪文從不敢有絲毫小視，但直到此刻，他對于自己這個義父，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認識。

他與江坤等人的沖突爆發才盞茶時間，江洪文這邊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就這份對于江家內部信息的掌控力，就足以令江毅感到驚詫。

江洪文淡淡道：“家規第十七條，修煉者之間的矛盾，有且只有一個解決辦法，那便是公開決斗。”

頓了頓，江洪文又道：“私下動手，便是有違家規，取消你日后的修煉資源配給，并處以十日禁閉，你……可有異議？”

沒有了修煉資源，便意味著江毅退出了江家修煉者的行列。

或許自他的天賦能力等級大跌眼鏡之后，這一天便已經注定遲早會來，這次只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借口罷了。

“沒有。”

江洪文點點頭，“以我對你的了解，絕不會如此魯莽才對，這次又是為何？”

“孩兒覺得，一味的退讓，只會讓人得寸進尺。”

“于是……你就想殺雞儆猴？”

“對。”

“哼……那你可曾想過，在‘雞’的眼中，你或許只是一只蟲子？”

江洪文說完一揮手，院中等待許久的嘯天直接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結果了那只灰毛野豬。

“但近日孩兒對自己的天賦……”

江毅本想解釋一番，不過江洪文卻是面色不悅的直接打斷道：“你能對自己天賦能力多出幾分理解這本是好事，但你要知道，對于修煉者來說，天賦能力的等級就如同一道天塹，所有妄圖越過這道天塹的人，無一例外都會粉身碎骨。”

在圣靈大陸，圣靈協會的鑒定結果便是所有修煉者心中的公理，而江毅那場匪夷所思的夢境，如果不是他親身經歷，他也斷然不會相信。

現在江毅如果還要強行解釋，換來的多半也只是江洪文惱怒罷了。

眼見江毅沉默，江洪文終于說出了這次叫江毅過來的主要目的。

“我不希望你再在修煉一途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家族中也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人手，我已經給你向城北的李家提親，禁閉結束之后，你盡快完婚，然后……”

“不行……”

在江家，敢打斷江洪文說話的人，除了江靈兒，就沒有第二個。

原來江靈兒一直就躲在院外偷聽，聽到父親要取消江毅的修煉資源時，江靈兒便已有些安耐不住，此時再聽到提親的事，竟是直接就沖了出來。

她快步跑到江洪文身邊，拽起江洪文的衣擺便抱怨道：“爹，江毅哥哥才十四歲，您怎么可以……”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男人十四歲成家立業天經地義。”

“可江毅哥哥是修煉者啊！”

“從今天開始，他不是了。”

修煉者不僅壽元遠超常人，更是需要不時閉關突破，凡俗之情自然便很難顧忌周全。

因此修煉者絕不會過早成家，甚至一輩子孑然一身的還在多數。

“可……可……”

江靈兒一臉憋得通紅，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江洪文卻是臉色陰沉，直接說道：“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你無需多言，就這樣吧！”

說完，江洪文便直接轉身走進了屋內，只留下江毅與江靈兒在小院中一時相顧無言。

小院內，只有嘯天大快朵頤的聲音不時響起。

“江毅，你為什么不拒絕？”

江毅返回居所的路上，憋了許久的江靈兒，終于開口。

“家主有命，江毅自然不敢違背。”

江靈兒泛紅的雙眼中，隱隱出現了一絲淚花。

“難道……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拒絕嗎？”

“義父不僅對我與母親有救命之恩，當年更是承蒙江家收留，如今義父有令，我又怎敢不從？”

兩人對視良久。

江毅的雙眼就好似一口古井，平靜且毫無波瀾。

而江靈兒的眼中漸漸升起一絲絕望。

“江毅，我恨你。”

看著江靈兒跑開的背影，江毅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去。

……

一位黑衣人在出現在江洪文身旁，對其一番耳語之后，迅速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而江洪文的嘴角也緩緩勾起了一抹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