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戰爭有什么意義？
潘弘的話，小士卒的死，無不在刺激著楚杰的內心。
誰對誰錯？本就沒有對錯，只是立場不同，但這堅定立場的代價就是無數的鮮血，無數的生命。
那自己的立場又是什么？
“楚大人！東城門就要破了！”郝偉的喊聲將楚杰從混亂中拉了回來。
“弓兵留在城墻上！其余人與我下城御敵！”楚杰提刀率先沖下了城墻。
堅固的城門在白瀾軍的亂砍之下也成了無數木屑，白瀾軍眾人合力一推，城門應聲倒下。
“殺！”
城內二百余守軍提刀主動殺了出來。
白瀾軍和守城軍白刃相見，廝殺混亂，守城軍率先占據了好位置，白瀾軍雖然人數眾多，城門一次性只能進來幾十人，其余人都擁擠在外面。
一時間，守城軍占據了上風。
隨著涌進城門內的白瀾軍越來越多，守城軍眾人也體力不支，有些扛不住了。
楚杰、楊智、劉輝、鮑濱四人身先士卒頂在最前面，郝偉則在城墻上指揮著弓箭兵和投石車牽制著遠處的白瀾軍弓兵。
“小心！”鮑濱沖上去一刀砍在準備偷襲劉輝的白瀾軍士卒身上。
“謝了。”
“小心著點。”說罷，鮑濱又提刀向前劈砍過去。
城墻之上，郝偉指揮著弓兵放箭。
“郝大人，您看白瀾軍后方怎么又殺出來了這么多人！”
郝偉定睛一看，遠處李聰和眾部將騎著馬向西瀾縣方向跑，身后跟了三五百狂奔的步兵。
“白瀾軍不是就這么些人嗎？怎么還有兵馬？”
“不對。”郝偉皺眉說道，“后邊跟著的這些步兵胳膊上都沒有系白布條，而且手里拿著的我怎么感覺也不像刀，倒是像鋤頭鐮刀什么的。”
郝偉眾人猜測之際，李聰卻是正在逃命中。
“楚杰這混蛋！這些人一定是他早就安排好的！”李聰忍著疼痛喊道。
“白瀾軍你們這幫雜種別跑！”
雖然跑的速度遠不如他們騎馬的速度，但身后這些人還是抄著家伙窮追不舍。
方才李聰正在后方林中準備把射到自己肩膀上的箭拔出來，誰知道拔了一半林中忽然殺出來眾多提著鐮刀鋤頭的農民，慌忙之中連忙上馬逃竄。
拔了一半的箭也沒拔出來，導致現在流血還更厲害了，疼的李聰直嘬牙花子。
“后邊這是什么情況！”
李聰被追逐的無奈又回到了陣中，城上弓兵大喜，連忙要搭弓放箭。
“且慢，后面追李聰的好像都是農民，不要誤傷！”郝偉伸手攔住。
正在攻城的白瀾軍也看傻了眼，右將軍被一群拿著鋤頭鐮刀的農民追的團團轉。
楚杰眾人也懵了，不過情況貌似是偏向自己這邊的，提刀大喊道：“趁這個機會，殺出去！”
“殺！”
守城軍殺的白瀾軍節節敗退，形式開始了明顯的逆轉。
農民們雖然速度不如騎馬的快，但是人多力量大，追的李聰團團轉的同時已經漸漸形成了一張人肉包圍圈，將李聰死死困在里面。
“可惡啊！偌大的靈州都被我們打下來了，難道今天我李聰就要死在這西瀾縣了嗎？”李聰咬牙道。
看著李聰被圍上來的農民們亂刀砍死，郝偉興奮的大喊道：“李聰死了！”
“將士們，一鼓作氣，消滅他們！”
李聰一死，白瀾軍群龍無首，頓時慌了陣腳，丟盔卸甲準備逃跑。
但是楚杰哪里肯給他們這個機會，和農民們里應外合將白瀾軍們一網打盡，全部活捉。
“贏了？”
“贏了！我們贏了！西瀾縣守住了！”
農兵們也跟著手舞足蹈的慶賀，其中走出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對楚杰抱拳道：“楚大人，我來遲了。”
“龐虎？！”楚杰詫異，“你怎么在這里？”
“白瀾軍霍亂我等家鄉，我龐虎定不可袖手旁觀，白瀾軍的魔爪只針對城鎮，我們這些村子逃過一劫，聽聞楚大人奪回了西瀾縣，這些天里我便組織起了各村里面的男丁，想要過來助楚大人一臂之力，結果剛到這里就看見白瀾軍的人了。”龐虎正色說道。
“感謝諸位，若不是諸位趕到，今日恐怕西瀾縣就要失守了。”楚杰眼神中充滿感激，抱拳說道。
“不敢當，我等只是想為家鄉獻一份力罷了，倒是楚大人，能以微薄的兵力夠擋住白瀾軍的千人大軍，實乃帥才。”
“所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白瀾軍怎么也不會想到還有這支奇兵。”
二人正聊著，一個士卒跑了過來說道：“楚大人，快去看看吧，鮑大人快不行了！就在城門口。”
楚杰聞聲色變，趕緊向城門口跑去。
鮑濱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楊智、郝偉、劉輝焦急的為鮑濱上藥包扎。
“沒用的，救不活我了。”鮑濱虛弱的握住劉輝給他上藥的手。
“你說什么屁話！”劉輝強忍著淚水。
“鮑濱！你怎么了！”楚杰慌亂的跑了過來。
“楚大人來了。”鮑濱蒼白的嘴唇笑了笑，“不小心被白瀾軍的雜種砍了一刀。”
鮑濱的胸前一道長長的刀傷，鮮血染紅了全身的衣衫。
“把我埋在王浩旁邊吧，平定之后讓我娘別太傷心......”鮑濱扭頭問向楚杰，“楚大人，我的死對靈州，對靖國用貢獻嗎？哪怕只是一點點......”
楚杰被問愣住了，隨即失聲痛哭。
“有！你是個杰出的官員，杰出的靖國子民！”
楊智試了試鮑濱的鼻息。
“楚大人，鮑濱已經死了。”
“我剛才說的話他聽見了嗎？”
龐虎走了過來，拍了拍楚杰的肩膀。
“聽見了，我相信他一定聽見了。”
楚杰抹去了臉上的淚水，現在不是自己該哭的時候。
白瀾軍肯定想不到派過來的千人大軍全軍覆沒，必然他們現在的兵力都放在前線上，此刻正是后防空虛的好機會，如果即刻出擊，或許還能夠奪回東瀾縣。
自己的家人還在東瀾縣，不知道韓雙有沒有保護好他們。
“把鮑濱葬在王浩旁邊。”楚杰隨即扭頭對眾將士喊道，“打掃戰場！明日午時進攻東瀾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