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好像凝固了，梁鉉錫坐在茶具旁，伸手擺弄著茶壺。電熱水壺里翻騰著，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白色的霧氣透過壺嘴飄出來。

“下雨天喝杯熱茶，肚子和心情都會變得很好。”梁鉉錫起身舒展了下身體，走到辦公桌旁的收納柜，翻找著茶葉。

“是的。”張程點頭稱是。

雨滴拍打在窗玻璃上，落地窗上早已是霧蒙蒙的一片了。這雨已經下了有一段時間了，早上電話打完沒多久就開始落雨，直到現在他出現在梁鉉錫的辦公室里，依然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整個首爾似乎都籠罩在雨幕之中，原本清晰的樓和街道，在張程的眼中模糊不清起來。與他的想象不同，首爾的雨既不強烈，也沒有印象中誰的柔和，滴滴答答的聲音清楚的傳到張程的耳朵里。

“奇怪，”梁鉉錫還在尋找著什么，“這里放的茶葉怎么不見了？我記得之前明明是放在這里的。”

張程的注意力從窗外轉回了屋內，笑了笑沒有出聲。

“啊，找到了。”梁鉉錫轉過身，手里舉著一個深綠色的鐵盒子，歉意的朝張程笑笑，“抱歉，太久沒在辦公室里喝過茶了，有些生疏。”

“我也很久沒在公司里見過梁社長了。”

“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公司這邊有點抽不開身。”

水正好燒開，沸騰的聲音在室內回響。將熱水壺晾在一旁，梁鉉錫從盒子里抓出一小撮茶葉，塞進茶壺里。

“等水涼一些再泡茶，綠茶可不能用太燙的水。”梁鉉錫手上的動作不停，向張程解釋著，“這茶葉還是你爺爺送給我的，香氣我很喜歡。”

“我也是，”張程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小時候家里經常能聞到茶葉的香味。”

“茶香也會讓人心情變好，你爺爺教我的。”

“所以梁社長nim，現在心情如何？”張程到現在也不清楚梁鉉錫叫他來的意圖，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不是純粹讓他喝茶的。

“除了天氣讓人有些煩悶，”梁鉉錫抬頭看了眼窗外，“其他都還挺好的。”

張程盯住梁鉉錫的臉，他的表情不似作假，面部肌肉放松，眼神也很平靜。

“你應該聽說了昨天的事吧？”

“什么？”

“公司里現在應該都是我發火的傳聞吧。”梁鉉錫笑了笑，“你不可能還沒聽說，不然你進我辦公室的時候也不會是那樣的表情了。”

對方如此直接的話語，讓張程有些慌張，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心理活動卻被一眼看穿。原本只是帶著因金貢的電話而豎起的防備，張程現在則因為梁鉉錫的直球對他的意圖好奇了起來。

“傳聞里的說法...都是真的嗎，梁社長nim？”

“你是在八卦嗎？”

“不是的，”張程搖頭，“只是好奇為何梁社長你一回公司就動了怒。”

水壺里的熱氣已經被消耗了部分，水溫也稍微下降了些。梁鉉錫伸手碰了碰壺壁，馬上縮回了手掌。

水倒進茶壺中，香氣慢慢揮發出來，張程混亂的思路清晰了些。

“先喝杯茶吧。”等到茶葉完全泡開，又將茶水過濾了一遍后，梁鉉錫給張程遞了一杯茶。

張程雙手接過，低頭道謝。

“你的酒吧最近還好嗎？”梁鉉錫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業了這么久，我也沒有去過...不過聽Teddy說，好像還不錯？”

“唔，”突然提起自己的酒吧，張程有些沒想到只能順著話繼續往下說，“酒吧算是步入正軌了。梁社長你如果來的話，我給你打折。”

“打折倒不必了，我是想讓你幫我個忙。”

“梁社長...是什么意思？”張程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顫抖了一下。茶水溢出灑在手上，皮膚因為水溫而泛紅，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不是什么大事，”梁鉉錫抿了一口清亮的茶湯，“我昨天發火也跟這件事有關。”

“我也投資了一間酒吧，說酒吧也不那么恰當，跟你的‘月光之城’比起來更像是夜店。”梁鉉錫神色間有些無奈，“與其說出于我個人的意愿，不如說是迫不得已。而且我也是昨天才清楚，勝賢跟我一樣入了股......公司的規矩你清楚，這也是我昨天發火的原因。”

“勝賢....是BIGBANG的勝利xi嗎？”張程想到了傳聞中的另一位主人公。

“沒錯。”

張程不是有意要用問題刺自己的上司，只是對于梁鉉錫模棱兩可的態度比較好奇：“雖然我來這里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多少也聽說了這個雖沒有明說的規矩。既然有了這樣的規定，那勝利xi又怎么會...？”

“公司終究不是我的一言堂。”梁鉉錫右手端著茶杯。說到這個話題，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澀，“況且，勝賢他的志向可不僅僅是舞臺。”

這些話從面前這個似乎無懈可擊的中年人嘴里說出多少有點別扭。張程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說，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事情已經發生了，雖然開始不如我所愿，不過只要過程和結果順我意...”

看著對方眼眼里帶笑的神情，張程沒由來的感到一陣不安。對于梁鉉錫的話他并不太理解，也不清楚對方說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但絕對不是表面上投資酒吧那么簡單。張程低下頭去，伸手拿過茶壺，將茶杯倒滿。在對情況沒有做到完全了解的時候，保持沉默算是不錯的選擇了。

只是梁鉉錫可沒有讓他如愿。

“所以，你的意思呢？”梁鉉錫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茶杯被他輕輕放在茶幾上。

背后玻璃柜反射出屋里明亮的燈光，幾乎擺滿整個四層柜子的玩偶手辦仿佛此刻都在看著兩人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