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周晟來到這里已經三天了。下班的時候胖哥喊他來辦公室,問了問感覺怎么樣,有什么感想呢!
周晟面無表情的回答:“唉!真是人生百態,人自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前前后后這一輩子面對了多少難題,經歷多少風雨,最終不過一把土。”
胖哥問:“說的有道理,這就是人生,咱們這一行呢很少有人來,所以外面的社會根本了解不到這些,怎么樣,害怕不害怕,內心是怎么樣的。”
周晟回答:“害怕倒不至于,總感覺這里陰氣重重,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里每天都開心不起來,看著這些家屬哭喪著臉,我也忍不住的流下眼淚,胖哥!我感覺我不適合這份工作,要不我還是離開吧。”
這時胖哥連忙拍拍桌子說:“別別別,你別著急,人來這里都一樣,環境不同嗎,我剛來那會兒嚇得嗷嗷大哭,適應過來就好了,你說你平常看到這些都會掉眼淚,這很正常,只要是人都會掉眼淚,人都有感情嗎,畜生不會掉眼淚,因為畜生不是人,它是個畜生嗎是不是!我回頭去帶你去總部學習,對你進行心里輔導,適應過來就好了。”
周晟咬著嘴唇問:“胖哥,我真的可以嗎?”
胖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吧,你可以的,你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吧,今天周五下午提前下班,我帶你們幾個出去吃飯去。”
傍晚胖哥親自開車帶著周晟和兩個老大哥一起在附近城鄉鎮上,幾人喝了幾瓶啤酒,再來幾斤牛骨頭,周晟在這里飽餐一頓。
BJ周圍的城鄉鎮全是一體化,道路通暢,而且建筑統一,沒有像家里那樣蓋的七上八下,道路修的七拐八彎,作為國家的首都,周圍鄉鎮自然也能成為賞心悅目的一個觀賞。
工作的地方員工加保安一共三十多人,還有甲方會計部門的幾位大姐。剛來這幾天,會計部門的大姐問:“小伙子,來這個行業感覺怎么樣,害怕不害怕。”
周晟笑嘻嘻回答她們,不害怕,這有什么好害怕的,作為一個大男人,天塌了能頂半邊天。
幾位大姐聽后還哈哈大笑起來。一位大姐曾經說過,像你這么大年齡的還真沒人敢來這種地方,記得是前兩年總經理的侄子來過這里,剛走進來嚇得腿都軟了,后來還是胖哥帶人把他抬出去的。
大姐問周晟今年多大了,有沒有找對象呢?
周晟趕忙回答:“今年才二十二,年輕著嘞,找對象的事情不著急,等啥時候掙到錢了啥時候回家說媳婦。”
大姐告訴周晟:“在咱們這里好好干,等真正安頓下來,到時候幾位大姐給你介紹咱老BJ兒的姑娘,有車有房有戶口。”
周晟心想,自己不過是一個農村來的窮小子,何德何能敢在BJ娶媳婦,這讓他做夢都不敢想,周晟也明白,這是大姐們給他說笑,平時工作不是很忙,幾位大姐總是在人背后八卦一下,或者討論討論誰家的孩子怎么樣,其實這些都是人之常情,很正常的事。
匆匆時光,半個月過去了,這段時間周晟每天都很壓抑,看著人間生死,體會著世間最難過,最痛苦的事情,胖哥在這段時間也經常照顧周晟,也有幾天開車帶著他來到總部培訓。
周晟大體也看得差不多了,在下班的過程中也經常培訓鍛煉,胖哥認為他已經可以了,就安排周晟明天加入隊伍。
當天夜里周晟仍然有些小激動,小緊張,畢竟要親自上手了嗎,擋不住心中那團火開始上升。
第二天,當逝者棺材拉進堂中大門的那一刻,周晟保持冷靜沉默,和山西的幾個室友一起立正站好,正步走齊步走正式來到面前。隨后前后兩角共兩人,一共四人一塊兒把逝者棺材抬下車。
抬下車的那一刻周晟才感覺到真沉重啊,看起來不是很重的棺材沒想到抬起來是這么嚴重,這可能抬的是一個人的一生,經歷的事情如同一座大山。
周晟咬著牙堅持住,胖哥在旁邊看到周晟滿頭大汗,很是吃力,便握著拳頭比劃著,表示加油,一定要堅持住。作為一個現實的周晟,心里沒有想太多,只想能夠順利進行這份工作,能夠給家里掙出更多的錢。
隨后周晟吃力的終于把遺體抬進火化車中,在火化前的那一刻,需要親人朋友們前來觀看逝者最后一面。打開鋪蓋的那一刻,周晟的確被蒼白年老的面額驚到了,瞬間有點恐懼和絕望,不一會兒,家屬在周圍進行最后的離別時,痛哭流涕,周晟即便再堅強如此,也擋不住人情世故的那顆心,自己忍住不得留下眼淚。
從這里不難看出來,他是一個非常注重感情的人,無論是對自己的親人,愛人,子女,都有一顆溫暖親切的心。
這份活兒結束以后,胖哥再次把他喊進辦公室,并微笑的問:“咋樣咋樣,剛才怕不怕。”
周晟低頭看了看說:“胖哥,一開始不害怕,主要是進火化掀開被蓋的那一刻,遺體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當時有點小緊張,不過后來還是忍不住的哭了。”
胖哥也很無奈,這個行業就是這么折磨人,不然這么高待遇人全過來了,一般人來一會兒就嚇得離開了。
胖哥說周晟還可以,畢竟待了半個月沒有鬧矛盾,踏踏實實在這里學習,這一點非常受胖哥的熱愛。胖哥拍拍他的肩膀說:“行,這兩天你先負責抬運,另外加上后勤的衛生,經驗都是一點一點磨煉的,加油!”
其實胖哥也很想留住周晟,主要這份行業人太少了,沒有人愿意過來,周晟年輕有為,踏實能干,做人又有情有義,這里正需要他這種年輕人,以后如果發展前景好的話,還能在BJ混個一把手。
周晟便在這里踏踏實實干了起來。一個多月后,中午下班后,周晟端著盒飯去食堂打飯,今天食堂燉的雞肉,平常這里只有人肉味兒,今天大老遠就聞到有雞肉味兒。
周晟讓食堂老大爺打了滿滿一份兒雞肉,拿了兩個大饅頭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之后再去打了一份雞肉外加一個饅頭,今天的伙食真不錯啊!
后來才知道今天上面發工資了,這個月周晟拿到五千五百塊錢,五百塊錢算是這個月的全勤獎。第一份工資很高,周晟也非常激動,自己剩下五百塊錢零花錢,其余五千塊錢轉給家里的父母。
母親不喜歡兒子從事這份行業,無論掙多掙少母親都希望兒子轉行或者是回家,這種行業在村里讓別人知道了以后還怎么見人,現在正是相親找對象的時候,別人如果問起來干什么的,一打聽是干火葬場的,八成就沒戲了。
父親還好,他對這種行業不反對也不支持,父親稍微看的遠一些,現在的社會只要對得起良心不犯法就是好門路,封建迷信早就過去了,心中有黨,走到哪里都是光明正大。
這兩年家里光景不好,加上該說媒娶媳婦了,急需用錢,所以無論做什么,不犯法能掙錢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