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嘆氣,頗為無奈的道:“每次我說這些,你都是這么一句話就打發了,什么時候才能讓我省省心?”
這個妹妹,從小活潑開朗到讓人頭疼不已,作為姐姐,她叮囑了無數回,每次都是左耳進右耳出,說完就忘,完全沒拿當一回事兒。
鳳汐不以為意,搖手道:“阿姐,好不容易出趟門,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玩玩嗎?干嘛管的這么嚴?”
弄得像她會走丟或是被人拐似的,玩都玩得不盡興,談何出門游歷?
鳳清道:“我們這次出來只是沿途造訪離梧桐閣較近的宗門,以示友好,望他們日后能幫扶一二,哪里是出來玩的?你腦袋里就只知道玩。”
鳳汐撇撇嘴,滿懷期望的心被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心冷得都在打顫,道:“那叫樂在其中,總比你們整天抱著劍練好。”
虧得她還滿懷期待,感情是有任務在身,出門游歷是個幌子,走門串戶才是主要。
鳳清安慰道:“行了,真拿你沒辦法。馬上就回梧桐閣了,到時候你在鬧也不遲,我也不會管,但是在外面還是要謹慎些,不要縱著性子胡鬧!”
鳳汐露出一臉的沮喪,很不情愿的吶吶道:“哦,我知道了。”
鳳清道:“過去和她們吃魚吧,記住別到處亂跑了。”
鳳汐打霜白菜的點了點頭,乖乖的道:“哦,阿姐你不過去吃嗎?”
鳳清道:“不了,你們吃吧,我不餓。”
本來也沒奢求她答應的鳳汐,點頭后就頭也不回的跑了。
那邊,十幾個門生分成三四群扎堆在火邊,正架著魚在火上烤,火候恰到好處,魚肉被烤得外酥里嫩,噗嗤著往外冒油,傳來陣陣肉香。
見鳳汐過來,那些門生趕緊的挪了個位子,方便她一起扎堆。
洛瑤早就餓得肚子咕嚕叫了,有氣無力的道:“錦鳴,你魚烤好了沒?我餓了。”
架著魚烤的錦鳴白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有的地方還沒烤好呢,這么著急吃下去,不怕吃壞肚子?”
洛瑤叫苦不迭,道:“可是我好餓啊,你就不能快點嗎?”
錦鳴理直氣壯的道:“不能!我怕吃死你!欸,小閣主也過來了?不是說不吃魚的嗎?”
她望向過來扎堆的鳳汐,頗為好奇的看她。鳳汐有氣無力的道:“你以為我想啊,那幾個野果只能墊墊肚子,又不能吃飽,我這不是又餓了嗎?來蹭肉吃。”
洛瑤道:“那等會兒你可別跟我搶哈,我都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你老人家可憐可憐我吧!行嗎?”
鳳汐無語的道:“你這是餓傻了還是餓瘋了?這么大條魚我能一口吞了不成?搞得我像是虎口奪食似的。”
細細一聽,洛瑤從中聽出了別有深意,道:“小閣主,不帶這么斤斤計較的哈,我就求了你一下,你咋還把我比成老虎了,我又不是不給你吃,有那么吝嗇?”
鳳汐正要張嘴還擊,那邊烤魚的錦鳴道:“魚烤好了,不是有人說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嗎?喏,趕緊給我消停下來吃。”
一聽烤好了,洛瑤兩眼發光,動作迅速的接過搶過了錦鳴遞過來的半只魚,吃相不佳的啃起來。
鳳汐倒是剛才吃了不少的野果,肚子還不算空蕩蕩,慢吞吞的接過魚,看到洛瑤這副吃相,有些咋舌:“她這像餓死鬼投胎似的,要不慢點吃,我估計得噎死!”
錦鳴還真是怕她烏鴉嘴,一語成讖,趕緊拍了拍狼吞虎咽的洛瑤,提醒道:“嘿,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洛瑤的確是餓狠了,充耳不聞她的話,繼續抱著魚肉大快朵頤,光憑這副吃相,鳳汐要不是抬手支住下巴,估計能掉到地上。
坐在旁邊的錦鳴看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再去抓條魚來烤,你倆看著火,別讓火熄了。”
也不知洛瑤聽見沒,鳳汐倒是點頭應承一聲,隨即錦鳴就走開了。她開始慢悠悠的拿著魚啃,吃得漫不經心,嘴里吃的像不是魚肉似的,一幅面無表情的嘗不出味道來。
就在他們吃的只剩半條魚似的,溪水邊傳來一聲驚叫!
“啊啊啊啊!”
鳳汐把手里的魚一丟,竄起往溪水邊跑去。這驚叫聲驚動了在坐的所有門生,都是一窩蜂的往溪水邊聚。
傳出叫聲的是另一個捕魚的門生,看起來才十五六歲,也不知是什么東西驚嚇到了她,嚇得拿魚叉的手都松了,手里的魚叉掉進水里打起了一陣水花,而在她面前魚叉掉落的溪水里,躺了一個黑黝黝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個人
聞聲而來的鳳清看著發出驚叫的門生,道:“怎么了!?”
那門生指了指面前的溪水里,白著受驚嚇的臉,顫抖著道:“有有有個人在水里!”
順著她指的方向,果然,潺潺流水的小溪里躺了個身穿黑衣的人,臉埋在溪水里,背對著眾人,生死不知。
鳳清命令人把溪水里的人拖上岸,這才看清楚這人身上遍布著傷口,幾乎沒每處傷口都離致命處差之毫厘,且道道傷口深淺一致,看樣子傷這人的人是個高手。
“這人起了沒?”
“傷成這樣,我看八成活不成了。”
“啊?那我們要不要挖個坑給埋了?這樣暴尸荒野不好吧?”
耳邊聒噪,鳳清有些不耐煩,肅聲道:“肅靜!”
一群沒見過死人,正討論地七嘴八舌的門生在經過她警告,討論聲戛然而止。
鳳清合并二指去試這個人的鼻子,試道還有微弱的呼吸,她松了口氣道:“還沒死,但若不即使處理傷口,恐怕就有危險了!”
鳳汐道:“那該怎么辦?”
鳳清道:“先給他簡單的處理傷口止住血,扶到我馬車里,翻過這座山頭就是梧桐閣的地界了,到時候再帶他進梧桐閣救治。”
聞言,身后的一群門生識趣的跑去馬車上拿包扎傷口的傷藥,回來給這個黑衣男子進行了簡單的包扎,最后把這個男子帶上馬車,一行人朝著梧桐閣而去。
馬車上,鳳清正襟危坐,時不時的顛簸會使他微微碰到馬車上躺著的男子,這馬車內較為狹窄,大部分空間又被這個黑衣男子占了,她幾乎是無處可退,幾次的觸碰都讓她皺眉,偏偏沒辦法。
皺眉之際,她才慢慢轉頭看向昏迷的男子,由于方才人多眼雜,她的眼光只顧著看這人身上的傷口,加之此人剛從水里撈出來,頭發都濕淋淋的沾在臉上,根本看不清模樣。
許是止住了的緣故,男子的臉沒有從水里救出來那么蒼白如鬼了,臉上多了幾絲血色。眉如刀削,寒星瀲眸,帶了幾分外族人的輪廓,應該是個混血,不太像是中原人。
不知為何,鳳清看著這張臉,心里很是平靜不下來,最后只能強行把目光從男子身上移開,閉目養神進入入定狀態。
不過半日,就進去了地界,兩個時辰后到達了梧桐閣。回到梧桐閣,鳳清安排了一行事務后,便將昏迷的男子安排到了無憂閣,請來醫師看傷后開了幾副藥,親眼看著喝下去才放心。
在回到議事的鳳凰閣時,鳳清高坐在閣主的位子上,閣閣中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安靜的針落有聲,她獨自一人支著額頭坐在首位上閉目養神。
只聽見一陣腳步聲,她就知道來者何人,輕笑一聲,頭也不抬的道:“你不是吵嚷著我管你管太嚴,不讓你好好玩嗎?這下回來了,你不去盡興的玩鬧,跑到我這來有什么事?”
來者正是鳳汐,聽了這番話,她撅著嘴道:“梧桐閣里的東西我都玩膩味了,還有什么可以值得玩的?整天待在梧桐閣里悶的心都在發慌,好不容易出趟門,姐姐你又管東管西的,玩都沒玩盡興,哼!”
本以為出趟門可以解解悶壞的一顆心,結果心有余而力不足,鳳清對她管的幾乎是滴水不漏,實在是讓她縱使有顆想玩的心,但就是蹦噠不起來。
鳳清語氣帶著無奈和包容。道:“多大人了?還兜著一顆長不大的心,你什么時候能讓姐姐我省省心?”
她是一門之主,忙起來可以腳不沾地,一年到頭來閑下來的時間并不多,可以說的上是稀缺得可憐,又要余出心思來管這個妹妹,實在是身心俱疲。
鳳汐道:“我早就不需要姐姐你管了,阿姐怎么還拿我當個孩子?”
鳳清道:“阿汐,不是姐姐老是拿你當孩子,而是這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你難道忘了我們的父母是怎么離世的?”
言即此,鳳汐心中的不服氣散去三分,道:“我沒忘,可我真的長大了,不需要你像護著個孩子似的護著我了,我想有些一定的自由,而不是像個囚鳥被困在樊籠中。”
打心眼里她知道鳳清是為了她好,可也要給她一定的自由空間,而不是用這種所謂的關懷把她困死在原地,一步都不能挪動,像是稍微動一步都會讓她擔驚受怕。
這種無微不至的呵護,和折了翅膀的鳥兒有什么區別,一輩子只能被困在籠子里,只能幻想外面的世界,不能親身實際的踏入。
鳳清聽出了她這些話里的不同尋常,試探道:“所以呢?你說這些的目的是什么?”
鳳汐道:“阿姐,我想過段時間離開梧桐閣,出去游歷一番。”
她真的是受夠了這種被困籠中的感覺,即使鳳清是為了自己好,可她還是無法完全肯定這是呵護,細細品味來也有幾分畫地為牢的意思。
鳳清想也不想,就不同意,道:“不行!你單獨一人游歷,若是遇到不測該如何?我絕對不同意!你……”
知她又要說那些警告的話,鳳汐直接粗暴打斷:“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那些七拐八彎的恐嚇之語,是與非我自己經歷了才知道,旁人口中的做不的數。”
一聲之下,鳳清徹底愣住了,足足安靜半響后,她思量前因后果,最終妥協了,道:“去吧,我不攔著你了,既然你要一片天地,那就展翅高飛吧,飛出自己的一片天。”
鳳汐不說什么,鳳清的這句話已經說明了全部,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躬身行禮后,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