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場風波，后面還是姐姐叫人來清理了尸體，至于那名父親，似乎也就早早地離場了，也是，看著自己女兒在眼前死去，哪里還有什么心情繼續參加宴會呢。最后，多數人也受此影響，沒有久留，只是短暫地應付了一下，然后就離開了，以至于最后就幾個和我還有柳米拉比較熟的人待到了最后。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按照她們幾個看到的，那個女生被射殺的時候，有幾個同學當場就被嚇哭了，但是被家長捂住嘴才沒有哭出聲，而這，也說明了他們是多么懼怕泠垣。

我一邊看著手機一邊回憶著昨天發生的事情，無論怎么說，泠垣做事情確實還是太過分了，我雖然是被她報出了身份，但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我不是還好好地活著么，無傷無礙，至于做得那么狠么。

就在我看著手機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臥室的門則被打開了，我本以為應該是屋內的傭人，沒想到卻是姐姐打開了我的門，看她的樣子，似乎早就習慣了泠垣的做事方式。

“早啊，你醒了？下樓吃早飯吧?！?

“嗯，好?！?

我于是從床上起來，換好衣服就下樓洗漱，心想著吃完早飯找點事做，應該就可以忘記昨晚的事情了吧，結果，卻沒想到，一下樓就看到了那個男人正穿著圍裙在廚房里忙活的樣子，而當他看到我的時候，則眼前一亮，然后朝著我露出微笑，只是和昨晚不一樣，今天的笑卻是那般的陽光、真誠。

“早啊，先去洗漱一下，我給你們倆準備了早餐。不過太久沒做了，有點生疏，可不許說不好吃哦?！?

為什么，他的這番話，讓我覺得如此的溫馨，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家庭那樣父女三人。

“哦，好吧?！?

我措手不及地躲進了盥洗室，刷牙、洗臉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樣，做著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只是忽然，一聲拍桌子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你昨天為什么要那么做！那是妹妹的晚宴，你憑什么毀了它！”

“毀了？我只是替女兒出口氣而已，至于那么嚴肅嗎？”

我從盥洗室出來就看見姐姐正咄咄逼人地訓斥著泠垣，而他則手拿著鍋鏟，將煎好的松餅盛到桌上的盤子里。對于姐姐的責罵，他也并不在乎的樣子。

“用得著這么狠嗎？你可是在人家父親面前虐殺了他的女兒啊。你在乎妹妹，人家也在乎自己的孩子，就不能將心比心嗎？”

也不知道姐姐的這句話是不是說到了什么，泠垣的眼神從剛才的柔和一下變得凌厲，就這樣注視著她。

“將心比心？可笑，如果我和那個男人當時角色互換，我甚至會拔槍反擊，哪怕是明知會死也會給自己的孩子留下一點生的可能，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孩子逃離。”

泠垣邊說邊將鍋鏟都放到案幾上，然后解下圍裙，來到姐姐面前，正視著她的眼睛。

“明白了嗎？那個男人有著放不下的事物，才會變成那樣的局面，所以對他來說，我沒辦法將心比心?！?

“你真的會這么做嗎？”

我問道。

“當然，我和他們不一樣，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情，我一定會拼上性命保護你們倆，就用萱兒那句話的格式來說吧?！?

泠垣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眼中帶著柔情，快速地掃過我們倆，然后，說出了一句讓我一瞬間不知道作何反應的話。

“他在乎他的女兒是不假，但是，我所在乎的一切只有你們兩個?！?

這么多時間下來，我跟著哈扎德、佩特亞還有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下來，可以分辨出一個人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是出于利益還是發自肺腑，所以，對于泠垣的這句話，我很清楚地知道，他是真的這么想所以會這么說的，而不是和平常那種戲謔的態度。

“那泠韻呢？”

姐姐向他提出了一個簡短的疑問，霎時間，我居然覺得天地失色，在此以前，我從未見過泠垣的那種表情，那算什么，悲傷？愧疚？都不像，那是一種被人撕破了內心傷口才會有的表情，是一個無法放下執念的人才會有的表情。

泠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這樣徑直走了出去。

“又在逃避了，他總是這樣，只要一問起泠韻的事情，他就什么話都不說，不是逃走就是把自己鎖緊房間里幾天不出來?！?

姐姐嘆了口氣，這才看向我，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的眼中也閃著晶瑩的光，她也哭了。

“讓你看到了這么糟糕的一面呢，真是抱歉?！?

“沒事，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嘛，先吃飯吧?！?

我走到姐姐邊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就坐下來品嘗泠垣做的早飯，不過，做的也就是華夫餅和煎蛋的組合，再配上一點塔塔醬，真的是十分樸素的早點。而且為什么，在他的這份早點中，我居然嘗到了一股溫柔的味道，不是如同太陽那樣，而是月亮那般安靜的感覺。

“像月亮一樣呢?！?

“你是第二個會這么說的，順帶一提，第一個是他本人?！?

姐姐倒是滿不在乎地一口口吃著早點，似乎她并嘗不到這樣的味道。

“是嘛？不過很難想象他居然會做飯呢?！?

“他其實本身就很喜歡做飯，倒是科研不是他擅長的呢。”

姐姐吃完早點，然后轉而看向我。

“所以我說啊，根本不了解他，陰晴不定，忽明忽暗，而且還經常失蹤，根本不知道他在弄些什么?！?

“是嘛……”

我默默地繼續吃著早點，慢慢品嘗其中的味道，卻是調味弄得十分細膩，讓我覺得真的不想那個怪物一樣的男人會做出的東西。

“所以啊，我很早就放棄去理解他了，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我覺得他很奇怪，其實是個還不錯的人吧，但是卻一直用那種癲狂的樣子對待別人，他到底在圖什么啊?！?

我確實不懂他，姐姐一提到泠韻就會自閉，我不過就是陷入一點危險，他就不惜大動干戈，但是之前又不停安排我的悲劇，他究竟為什么要那么做，還有他既然放言說發生什么他都知道，他又為什么對姐姐的做派那么縱容。真的確實很奇怪，他在盤算什么，計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