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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中月色

每個人都在為生活犯愁,窮人、富人、普通人,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成長經(jīng)歷和對其的看法,最終導致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獨立個體,縱使如何隨波逐流,總有一個地方會與眾不同。

趙騰,二十二歲,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因家庭原因放棄夢寐以求的大學生活,和他悲慘的成長經(jīng)歷不同,他反倒有一個格外脆弱的心靈,每天在黑與白的夢境中徘徊、生與死的念想中掙扎。他曾期望為親情而活,但卻屢遭家庭壓力;他又想為友情而活,卻不過幾個好友;再想為愛情而活,但卻慘遭現(xiàn)實打擊。

草草收拾好行李,看著手中的車票,再最后看一眼這略顯狹小的房子,留下告別的紙條便開門離去。“這倆人早就自己買好了養(yǎng)老保險,我可不想把半生花在他倆身上。”趙騰雖這么想,但卻從不敢說出來,他并不是一個有勇氣的人。

坐上最便宜的火車,向南直行,再反復換車,漫無目的地走,走了很遠,終于來到了他理想中的地方——與世隔絕一般的山村。他想找戶人家允許他暫留幾日,但卻沒有這個勇氣去放下面子開口,無可奈何地背著行李走進山村閑逛了一圈,樹下的石桌上圍著一群棋癡,另一邊的樹蔭下則是看著他們的女人們閑聊日常,而大道上則有那么五六個孩子跑跳玩耍。在他們中間路過時,感覺世間的一切不過如此簡單平庸,隨后在女人們奇異的目光下健步離開了那里。他不知道該去哪里,他覺得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但是又不想在那些女人的目光下欣賞這樸實的生活。找了個離村子最近的山丘,坐在一處平滑的巨石上休息,欣賞著這并不怎么美妙的風景。

流水、蟬鳴、蛙叫,他不知何時睡著了,醒來時早已入夜,村中燈火輝煌,煙囪中散出的柴煙也夾雜著家常美食的香氣,雖不是盛夏,但這山中夜晚卻也不是很涼,不過他還是怕著涼,開始考慮如何過夜。正當趙騰想找個干凈的屋檐下借住一晚時,一個女孩從山丘下爬了上來,月色正亮,她抬眼便注意到了趙騰,如果是趙騰的話,他大概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但是對方卻走上來詢問:“我好像沒見過你,你在這干什么呢?”“沒干什么。”趙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下意識便說出最讓人懷疑的話。“你不是村里的人吧?”對方也找到一塊平滑的石頭,坐在上面。趙騰冷靜下來開始觀察這個人,她的聲線有些沙啞,但是看起來歲數(shù)不大,大概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但是以他的服務業(yè)經(jīng)驗總感覺她哪里很怪,但是說不上來。“我是旅行者,無意間走到這的。”趙騰這次用腦子回答了她。“但是你看起來沒地方住?”對方的問題正中要害,畢竟看到他這一大一小兩個包差不多就能猜到了。“嗯...”趙騰也想找個人留他住一晚,看起來這個女孩似乎有這個想法,但是他不好意思主動開口。“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晚,剛好我家也有地方。”對方果然說出了這句話,但是趙騰還是客氣了一下:“不太好吧,你家里人能同意嗎?”“我跟他們關(guān)系不太好,基本不管我,放心跟我來吧。”

路上兩人進行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和最基本的了解,這個女孩叫孟遠,出現(xiàn)在這是因為臨近暑假提前請假回家了。

兩人來到了個大院子前,對于這么一個與世隔絕的老村來說,兩棟鑲瓷磚的磚瓦房算得上大戶人家了。大門前的上鎖方式也算得上有趣,見她拿出鑰匙打開了在門中的小窗口上掛的鎖,把手伸進去打開了里面的插銷,不知是誰發(fā)明的這個東西,確實很實用。

沿路而進,走上樓見旁邊大房間緊閉的房門有一絲燈光透露出來,但遲遲未見開門。孟遠帶他進入了里面的房間,對于一個女孩來說這個房間完全沒有任何花哨的東西,雖不是特別整潔,但也不顯雜亂。“房間沒怎么收拾,進吧。”

“我...等會住哪?”趙騰在這房間完全不知道該不該落腳,便直接發(fā)問。“啊,我家客房現(xiàn)在收拾不出來,你今晚就先住我這,我給你準備一套地鋪。”孟遠回答道。“這...不好吧。”趙騰有些尷尬。“關(guān)于這點你放心,我其實是男的。”孟遠的一句話讓趙騰目瞪口呆,但是細看孟遠的面龐和體型,雖然跟女生差別不大,但是確實能看出一絲男性的方正輪廓。

趙騰組織了好一會語言終于想好該怎么說:“那你穿成這樣是有什么隱情嗎?”孟遠揮手示意他坐在椅子上,平舒口氣說道:“這個村子重女輕男,因為女人嫁出去就能讓自己家有錢,而剛好我家就是成功的例子,但我的姐姐在我四歲的時候因為家里人的迷信思想高燒過世了。”“所以你就代替你的姐姐了?”趙騰有些難以置信。“只是我媽在自欺欺人而已,她自己也應該清楚。”孟遠云淡風輕地說著這些,起身打開柜子翻找起被褥。

“你也不容易。”趙騰了解到對方的故事后也稍微釋然了,幫忙一起打地鋪。這房間設(shè)計也很有趣,只有每個起居室是脫鞋的榻榻米式地板,而出了起居室則是清一色的白地磚,保證了房子的寬敞整潔同時也讓起居室更有暖意。

“那你既然跟家里人關(guān)系很差,就沒想過穿男裝嗎?”出于好奇的趙騰躺在地鋪上問出了心里話。“我還挺喜歡這樣的。我活了十六年,明白了一件事,人只有自由才能活得更開心。”躺在床上的孟遠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是聽口氣能感覺到他是真心說出的這句話。

不知沉寂了多久,孟遠突然開口:“明天晚上,要一起看月亮嗎?”

“嗯。”

思索著孟遠的話,趙騰逐漸進入夢鄉(xiāng)。他站在不知什么地方,好似黃昏又像晨曦。腳下若有如無,當他注意到的時候腳下的實感又突然消失,但向下一看,卻和天空一樣,他意識到了自己在夢中,便向前飛去,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向前滑翔。穿過針葉林,躲過巨大的蜘蛛,向前滑翔,沒有終點。從這一瞬開始,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壓力、悲傷、痛苦,取而代之的只有暢快。

就像孟遠一樣,自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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